穆老夫人神情平靜道:“沒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你落此境地,是母親沒有教好你。”


    “於母親無關,”穆妃哽咽道,“母親,我好恨。”


    “穆王心生妄念,惹下禍端,被流放邊疆,是他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穆妃沒想到穆老夫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怔怔地看著她,質問道:“母親,為何連你也這麽說?穆王他是人中龍鳳,他隻不過是想得到他想要的而已,何錯之有?”


    “那就誰也別怨!”穆妃如此是非不分,穆老夫人隻覺得痛心失望。


    穆妃神色又是一怔,過了許久,突然悲哭道:“母親,穆王也是你的外孫,你怎麽如此說他?”


    穆老夫人沉痛道:“難道為了他的野心,別人就得喪夫喪子喪父?他技不如人,就得認輸,命數已定,豈是強求便可逆轉?即便你遷怒他人,又有何益?”


    穆妃淚落滿襟,失聲痛哭道:“可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穆老夫人眼底含淚,卻仍痛聲斥道,“穆王大逆不道,事敗被問罪,你卻責怨他人設局害他,若他日,他謀逆事成,多少人要痛失愛子,你還會心痛他們喪子之痛?”


    穆妃神色僵滯了一下,捂著心口猛咳了起來,眼淚簌簌地落:“母親,是我錯了嗎?”


    穆妃當年未入宮前,亦是天真純善,未曾想,卻變成今日這番模樣。


    穆老夫人不禁老淚縱橫,憐愛地看著她道:“娘娘,是你錯了。”


    “我錯了?”穆妃茫然地看著穆老夫人,“穆王他是皇子,卻受流放之苦,我身為他的母妃,為他討一個公道,母親,我錯在哪裏?”


    穆老夫人心中悲戚,輕輕緩聲道:“穆王謀逆是錯,你縱子不教亦是錯,為他枉殺人命,更是一錯再錯。”


    穆妃默然了許久,忽然抬起頭,看著穆老夫人:“母親,陛下會如何處置我?”


    穆老夫人平靜沉緩道:“活罪難恕,死罪難逃。”


    穆妃麵色頓然慘白,癱軟在榻上:“會株連穆家嗎?”


    “會。”


    “母親為何不向陛下求情?”


    “求情無用。”


    “母親沒試過,怎知無用?”


    若是穆老爺子還在,興許有用,可如今的穆家,在楚帝眼中,與亂臣賊子無異,楚帝正好借此機會,將穆家一舉除之。


    穆家,已經是楚帝砧板上的魚肉了,何來的生路?


    穆老夫人慈愛地笑了開來:“別怕,黃泉路上,母親陪你一起走。”


    “母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母親愧對穆家列祖列宗,愧對陛下聖恩,母親亦是一個罪人。”


    “大哥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穆家百年大族,樹大根深,陛下要株連,也要三思而行。”


    穆老夫人心中愴然,沉沉歎道:“百年大族,樹大根深,可惜啊,早已從根上爛了出來。”


    穆老夫人和穆妃說著體己話,容九去了鳳霞宮,跟淑貴妃說起穆老夫人探望穆妃的事情,隨後問道:“穆妃身邊的人可都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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