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帝下旨讓淩雲湛同大理寺一起徹查軍械走私案,裴琰下了朝,便開始整理卷宗,突然,一張畫像掉了下來。


    畫像上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容顏清麗脫俗,尤其是一雙鳳眸生得極好,如春露般明淨,赫然就是容九。


    裴琰目中微光難測,看了一眼,又合上手中的畫像,繼續整理卷宗。


    屋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他起初並未在意,直到那人行至麵前:“裴少卿。”


    裴琰抬頭見是淩雲湛,立馬從案後起身,抬手對他一揖:“湛王殿下。”


    “裴少卿無需多禮。”淩雲湛笑道,目光掠過案上的卷宗,停在賬冊上,“可有什麽發現?”


    裴琰搖頭,瞥見壓在卷宗下露出的一角畫像,斂了神色道:“此案撲朔迷離,如今又牽涉夙王殿下,下官正想去一趟夙王府,殿下可要一同前去?”


    淩雲湛道:“一起去吧。”


    午時過後,暑氣漸盛,明燦的日光流轉出斑斕的色彩。


    夙王府中,流櫻閣臨湖而建,四麵風動,帶來絲絲涼爽。


    閣內,容夙執筆揮毫,聽到腳步聲傳來,頭也未抬:“查得如何了?”


    淩七剛從外麵迴來,滿頭大汗,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那人叫柳大,是郯王府中尋常的雜役,不會武功,被人一刀斃命,而且,他還不識字。”


    淩雲夙落下最後一筆,淡淡道:“大哥心比天高,可惜,有勇無謀。”


    淩七看了一眼,那是一個“謀”字,筆鋒銳利,風骨峻冷,竟有一種沉斂的凜然霸氣。


    淩雲夙抬頭看他:“趙府那邊呢?”


    淩七道:“有個叫王五的賬房先生,隻知入府之前,是個落榜的窮書生,其他的,查不到任何線索。”


    淩雲夙並不意外,隻道:“隻怕連身份都是假的,鳳衛倒是好手段,你派人暗中協助五哥,其他的,靜觀其變便可。”


    “殿下,”林紆進來,稟道:“湛王殿下和裴少卿來了。”


    “請他們進來。”


    “是。”


    林紆應聲退下,卻是容九引著兩人進來,淩雲夙目光淡淡,探詢地朝她看去。


    容九笑道:“剛好在外麵遇見。”說話間,已到了案前,坐在一旁取水烹茶。


    裴琰對著淩雲夙拱手一揖:“見過殿下。”


    淩雲夙道:“裴少卿和五哥一同前來,可是為了軍械走私案?”


    裴琰點頭,目光落在桌案上:“謀定而後動,殿下似乎成竹在胸。”


    淩雲夙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落向粼粼的湖麵,唇角扯開一抹似有若無的清寒笑意:“裴少卿有話直說,無需試探本王。”


    氣氛有些尷尬,裴琰低頭一揖:“是下官失言。”


    此時,新茶初沸,容九將茶水注入杯中,推到幾人麵前,不想,裴琰卻失手打翻了茶盞,熱茶灑了一身。


    淩雲夙眼中掠過極淡的精光,淡淡飲茶:“青蘿,帶裴少卿去換身衣服。”


    容九應了一聲,對裴琰道:“裴少卿,請隨我來。”


    裴琰頷首:“有勞姑娘。”


    出了流櫻閣,兩人沿著湖岸的樹蔭走著,容九神色淡淡,直言道:“裴少卿剛剛是故意的吧?”


    裴琰沒有否認,扭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可知越王?”


    容九勾唇淺笑,粼粼水光映著她臉上的笑意,卻是清寒一片:“郯王曾說我是藏在夙王府中的逆臣,假扮的女人,莫非裴少卿也如此以為?”


    “我與越王共事已久,自然知道他是男是女,何況,越王右耳後有一顆痣,”裴琰看向她耳後,笑道,“姑娘卻沒有。”


    “原來,裴少卿此行來夙王府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試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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