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夙並未去看那封信函,薄唇微微抿起,溫淡道:“若真如信上所言,這封信,必定是一個月前就寫好的,可看信上字跡,卻是剛寫不久,天下能人異士眾多,有心臨摹字跡,又有何難?”


    “字跡能仿,這軍印,”淩帝頓了一下,屈指輕叩桌案,目光深深淺淺地看定他,淩雲夙靜靜垂眸,淩帝收迴目光,漫不經心地問道,“這軍印,你又作何解釋?”


    “遇刺那日,兒臣丟了軍印,沒想到有人趁機而動,借此興風作浪。”


    “軍印如此重要之物,說丟就丟了,通敵叛國之罪,竟被你如此輕巧地掩蓋了。”夜皇後忽然冷笑出聲。


    淩雲夙神色不變,斂眉對淩帝道:“是兒臣疏忽了,請父皇責罰。”


    “父皇,”淩雲錚言辭懇切,說道,“這些年,是七弟在戰場上浴血廝殺,才有如今的太平盛世,若說他通敵叛國,兒臣絕不會相信,兒臣也不信,他會因為一封漏洞百出的密函,而勾結鳳衛,殘害六弟,他若想殺六弟,又何須親自動手。”


    淩帝沉吟不語,淩雲夙也不多言,清冷如玉的臉上風雲淺淡。


    “陛下,陛下,”


    有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從殿外進來,淩帝神色不豫:“何事如此驚慌?”


    “軍中傳來軍報,北燕攻占嘉陽關了。”


    “什麽?”淩帝麵色頓變。


    夜皇後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淩雲錚的眸光暗了下來,這本就是夜皇後布的局,可身為人子,讓他揭發自己的母親,他做不到。


    淩雲錚愧疚地看了一眼淩雲夙,隨即轉頭對淩帝道:“父皇,”


    “好了。”淩雲錚一開口,淩帝便打斷了他,“你好好辦好豫兒的喪事,其他的事,朕自有主張,豫兒之死,朕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至於老七,即日起禁足夙王府,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半步。”


    “兒臣遵旨。”


    “都下去吧。”淩帝目色乏淡,揮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出了含元殿,淩雲錚道:“母後,我送你迴宮吧。”


    “不必了。”夜皇後漠然走了。


    淩雲錚站在廊下,悵然地看著那道清冷的身影,淩雲夙走到他身邊站定:“宮牆之內,向來腥風血雨,若能置身事外,二哥還是不要管了,母後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六弟以前跟我說過,他說,他羨慕尋常百姓,那時候,我不明白,尋常人家無權無勢,有什麽好羨慕的,沒想到今時今日,我反而懂了,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就不會有這許多的紛爭,六弟也不會早死。”


    “生在皇家,各有圖謀,有許多的不得不為,但二哥放心,母後雖不是我生母,但我一樣敬重她,我這雙手,染血無數,但絕不會是至親骨血。”


    “多謝七弟。”


    “走吧。”淩雲夙拍了拍容錚的肩頭,兩人往宮門而去。


    夜皇後迴到鳳棲宮,玉嬤嬤迎了上去:“娘娘,如何了?”


    夜皇後渾身透出一股冰涼,眸色幽沉,說道:“通知蕭青然,安排大臣跪諫,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讓天下人知道,堂堂戰神為一己之私,謀逆禍國,就算陛下不殺他,民怒難平,他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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