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頭熱熱鬧鬧,外頭一老漢看著被無情關上的大門,歎口氣,背著手,背影蕭索的走了。


    那步履蹣跚的樣子,瞧起來,多少有些可憐。


    .


    吃了一頓飯,蔡麗麗婉拒了沈風華和姥姥要送她迴家的好意,拒絕了。


    “不了,我自己個兒也能迴去,現在咱們縣城,就跟個鐵桶一般,之前那事兒不都是叫軍區的給解決了麽,再安全不過了。”


    姥姥有些遲疑,蔡麗麗大膽的很,“放心吧,現在天海亮著,再等等可就黑了。”


    再說了,她也不敢叫這家送迴去,開玩笑,一個揣著孩子,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真出點事兒,她才是哭都沒地方哭呢。


    不過,說到那些可惡的人販子,蔡麗麗又歎了口氣,“真是,這些人該死啊。”


    “誰說不是呢,”姥姥跟著點頭,眼裏是無盡的可惜,“都是家裏的心肝肉,叫這一出弄得,唉,可憐啊,當時就找迴來的還好,骨肉分離是一時的,那些沒找迴來的呢?”


    不敢想。


    沈風華也默了,畢竟就算是當時找迴來,被拐走的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


    男孩子和年輕的姑娘,迴來之後,這待遇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沈風華搖搖頭,“不行,你這樣迴去,我不放心。”


    “這有啥?”蔡麗麗是真的沒想到,隨口說的一句話,居然還叫沈風華徹底上心了。


    “這樣吧,反正我家男人也沒迴來,你跟著我睡一夜吧。”


    “啊?”


    蔡麗麗懵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這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有啥不合適的,”姥姥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都是女人家家的,睡一塊還能互相照顧一下,再說了,你現在就算是迴去了,還得生火燒炭,不如住我家,權當是省了點。”


    蔡麗麗目瞪口呆,“這樣,能行嗎?”


    “為啥不行?”姥姥越想越覺著有道理,這孩子心不壞,自己對她好些,她在鋼鐵廠也能多照看一下自己的外孫女,一點點善意就能換來照顧。


    合算。


    同樣的,蔡麗麗也是這樣想的。


    自己隻是對沈風華釋放出了一點善意,卻沒想到迴收獲沈風華姥姥的好意,還是那種……


    無法推拒,實打實的好處,她這心裏,忽然就覺著,有些不是滋味了點。


    “姥姥,我其實……”


    “沒啥其實的,住下吧,我看你和囡囡之前的身形也差不多,迴頭換洗衣裳,就先穿她的。”


    沈風華:“……”


    這話說的,些許紮心。


    沈家的屋子,確實溫暖,蔡麗麗躺在沈風華的身邊,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的,結果人躺在炕上,感受著四肢的暖意,就連唿吸都不凍鼻子了。


    她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倒是沈風華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無他,這身子實在是太過笨重了些。


    好在戚燁離開之前給她做了一個巨大的棉花抱枕,墊在肚子上,也能緩解她的難受,不然的話,還真是時時刻刻都難以安枕。


    ~


    夜半。


    “老大,任務完成了,咱們迴去?”


    “迴去,”夜光之下,戚燁的眼眸微微發亮,“但不是現在。”


    “啊?還要等嗎?”他手底下這個是新提上來的兵,和戚燁差不多,都是在本地娶得老婆,因而,雖然他的級別不能讓婆娘跟著隨軍,卻也能時時刻刻見到。


    此次任務,已經出門一周多,快十天了。


    小別勝新婚這話不是說說而已,稍微有點感情基礎的,剛結婚那會兒,肯定想膩在一塊。


    “你們先走,我還得等一下。”


    “等啥?”


    戚燁沒說話,隻是淡淡的看了問話的一眼。


    隨口一說的某人:“……”


    服了,他捂嘴。


    “你們先迴去。”


    冬日冷寒,看著人都走了,戚燁也沒浪費時間,找了個招待所迷迷瞪瞪睡了一覺,第二天天不亮就到了醫院,至於目的,直奔婦產科。


    太陽高懸,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是戚燁的心有些高懸著。


    “所以說,,還是有些危險的?”


    “是的,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走一圈,何況你這還是倆。”


    醫生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戚燁,心裏歎口氣,這麽些年來,這樣對妻子上心的男人,也是少見。


    因而,她放緩了語調,“我的建議是,如果有條件的話,還是到省城來,我們做剖腹產手術,雖然花銷大了些,但是大人孩子都安全。”


    “剖腹產?”戚燁有些茫然,他從未聽說過這個,聽了醫生的科普,也是有些暈頭轉向,雲裏霧裏的。


    “這樣吧,”戚燁知道自己現在心情有些淩亂,“那我下周帶著我家妻子過來,咱們當麵再慢慢說,成嗎?”


    醫生對待戚燁,真的是能稱得上一句和顏悅色了,“可以,像你這樣對待妻子的,還是少見的。”


    她都見過不知道多少,因為想省下來兩個錢,就在家裏生孩子,結果孩子生不出來,難產,然後死在來醫院的路上,或者是到了醫院就咽氣的產婦了。


    對比起來,眼前這位,堪稱是鳳毛麟角。


    “不過,”有些話,還得提前說,算是打個預防針,“剖腹產這個是新技術,價格上,得稍微貴一些,包括後期的護理、營養啥的,都得跟得上。”


    “嗯,這個沒問題,除此之外,還有啥嗎?”


    給媳婦生個孩子的錢都沒有的話,他戚燁可以隨便找個豆腐,撞死算了。


    活著幹啥?還不夠丟人的。


    醫生:“……”


    嗯,看樣子,她是遇見那種比較低調的富裕人家了。


    “別的沒了,吃好喝好,能多動就多動動,產婦心情好一些,比對啥都好。”


    醫生想了想,叮囑道:“對了,雙胞胎的話,基本上都不會足月,早產居多,如果有條件的話,先帶過來,給我們瞧瞧。”


    戚燁將這些話都放在心裏,等他收拾幹淨,換洗一新後,才踏上迴家的火車。


    等戚燁到家了,他還想著翻牆的,隻是想著那天姥姥的話語,到底是繞到了姥姥房間的旁邊,輕輕敲了一下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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