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華輕聲解釋道:“王興達麵上是做的黑市生意,可誰又能保證,他隻做這個呢。”


    萬一,黑市的生意隻是他放在麵上掩人耳目的,那背後隱藏著的,就足夠讓人心驚了。


    黑市的存在本就能讓人掉腦袋,可他拿這個來掩人耳目,豈不是意味著背後隱藏的事情,更加讓人……


    不能深想,越想越害怕。


    “我想讓你幫襯著看一眼,要是沒啥大問題,那就意味著沈慧秀的失蹤跟王興達沒啥關係,那咱們自然就沒啥好說的,若真是王興達出了問題……”


    戚燁垂下眼眸,涉嫌到人口拐賣的問題上,肯定不能善了。


    不把背後的大魚抓出來,那失蹤人口肯定會越來越多的。


    不過,這所有的設想都是建立在王興達確實犯事的前提下,若是沒有……


    那沈風華隻能說沈慧秀一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迴頭我會讓人多注意一些的。”


    這種事兒找公安肯定不行,就怕裏頭有埋藏著的臥底啥的,再就是,公安機關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打掃的阿姨,食堂做飯的大叔……


    可變性太大了,不如找當地的駐軍,安全還保密。


    “好,”醬心頭壓著的事兒訴說出去,沈風華的心裏登時就好受多了,至少不是自己在懷疑了。


    “那,咱們現在迴去?”沈風華望著戚燁,滿臉笑意,“你接下來沒啥大事兒了吧?”


    “沒,”戚燁看了一眼沈風華,“我把這邊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一會兒把我和孩子們慣常用的,都給帶上。”


    “嗯!”


    到了戚燁的單身宿舍,沈風華推門進去,發現這小小的房子,更加顯得空蕩、逼仄了。


    因為本就不多的東西全被戚燁給打包起來了。


    架子床上擺了兩個包裹,一個鼓鼓囊囊的,裝著被褥,另一個就不好說了。


    看著這空蕩蕩的單身宿舍,沈風華下巴都要驚掉了,“你、你以後都不打算迴來了?”


    沈風華有些風中淩亂,“上頭知道你要跟我出去住,連帶著房子都收迴去了不成?”


    “沒,”戚燁看了一眼沈風華,似乎在好奇,她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因而笑著,“這以後還是我的地方,不在這兒住著,拿來歇歇腳也是好的。”


    他一個排長,沒大房子住也就算了,總不能連個單身宿舍都不給留。


    “歇腳休息,你也得留個被褥枕頭,你這搬家的架勢,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過來了。”


    這麽想來,倒也是。


    戚燁有些不舍的將裝著被褥的那個包裹撇下了。


    離開了軍區大院,倆人一人一輛自行車,再加上俊男靚女的組合,走在街上,也能稱得上是引人注目的。


    沈風華張口道:“對了,你說我們倆都是大馬虎,都領證了,也沒想著讓孩子改口啥的,今兒還是我那個倒了八輩子的親娘上門,倆孩子喊我媽的時候,我才迴過勁兒來。”


    不能想,越想越懊悔。


    沈風華停下車子,“不行,我得去一趟供銷社。”


    “去供銷社幹啥?”


    “當然是買紅紙做紅封了。”


    改口紅包,少不了,往後都是一家人了。


    沈風華興衝衝的買了一張紅紙,卷起來用繩子係上掛在車把手上。


    戚燁看著沈風華發自內心的笑,沒忍住,也跟著彎了彎唇角,這個傻姑娘,可能現在還沉浸在孩子叫她媽的喜悅中,壓根就沒意識到,他大包小裹的過來,到底意味著什麽。


    大概是……


    遲到許久的洞房花燭,在今晚上實現了吧。


    “對了,今天你在大院裏見到的那個,叫做周月牙。”


    沈風華聽他主動提起,眉宇間還是閃過了一絲滿意,不問是她給的信任,可主動交代,也是戚燁應該給予自己的安心。


    “嗯,”沈風華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你說罷。”


    “她以前是大院裏遠近聞名的可憐人,”提及此,戚燁的眉宇中閃過了一絲厭惡,雖然很快,卻被沈風華機緣巧合之下,捕捉個正巧。


    說真的,她認識戚燁一兩個月了,也算是一起經過風雨的人,她還是頭一次看見戚燁把自己的厭惡外露的如此明顯。


    周月牙的事情說起來真是老太太的裹腳布一般,又臭又長的。


    她哥哥周陽本來是和戚燁、李少邢、孫山崗一個戰壕溝裏睡過的好兄弟,戰場上九死一生,有些人,明明前一秒還在跟你笑,下一秒再見他……


    可能根本見不到。


    正兒八經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因而,四個人的關係那也能稱得上是一句,過了命的交情。


    其中,周陽和戚燁差不多,都是在家裏活不下去了,走出家門,來到外頭拚闖,不求大富大貴,人前顯赫,隻求混個肚子飽,不被餓死就成。


    倆人也因此,格外惺惺相惜。


    參軍之後,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身上的傷口一層摞著一層,雖然日子再苦再累,可想著能填飽肚子,還能攢下來錢,到時候還能給自己娶上一房媳婦兒,都覺著日子有奔頭。


    變故就是周月牙過來之後,四個人的關係瞬間搖搖欲墜。


    周陽老娘死得早,他爹關於賺錢,那是屁本事沒有,到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給周陽、周月牙兄妹倆弄了個後娘的動作,倒是相當快速。


    都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周家老爹更絕,周家老娘沒死之前,周老爹就是個標準的後爹作風,後媽一進門,周老爹登時就升級了。


    直接變成了周牲口,連人都不是了。


    擠兌的親生兒子沒了出路,隻能憤而離家,到外頭掙口飯吃,臨走前,周陽告訴周月牙,等哥出息了,你就來投奔哥,有哥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口飯吃。


    那是十年前,周陽是個十五歲的楞頭小年輕,周月牙隻是個六歲的孩子,她看著哥哥的背影,哭的要撅過去,隻能操著稚嫩的嗓音,在周陽的身後磕磕絆絆的追著。


    說,哥哥、哥哥別忘了月牙兒,月牙兒等著哥哥來接……


    每每提起這些,饒是周陽已經成了老兵,還忍不住頻頻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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