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上的朱紅漆還是斑駁的,戚燁沒動這個,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對著姥姥輕聲道:“看著腳下,小心。”


    院子很大,隻是空蕩的厲害,除了一棵粗壯的槐樹和一棵對比下來,頗有些弱不禁風的桃樹之外,就沒啥別的東西了。


    “這院子不小。”姥姥瞧了一圈,相當滿意,沈風華也是很滿意的,笑嘻嘻的給姥姥比劃著,“那是,姥姥你看,那是給大黃做的窩,旁邊還能圈出來一塊地方養雞,那邊的角落也沒啥用處,咱們收拾出來,還能撒點種子種個菜。”


    “好好好好好。”


    屋子收拾過一遍,很是幹淨,當然,美中不足的,還是空蕩蕩的。


    戚燁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姥姥,這邊時間有些緊巴巴的,就做好了一張桌子跟幾把椅子,還有衣櫃、炕桌啥的,都在打,可能還得十天半月的。”


    姥姥已經很滿意了。


    “好了,沒事,你也說了,時間緊巴巴的,咱們現在先有個住的地方就不錯了。”


    不管是哪兒,總歸是比招待所強的。


    姥姥一個人單獨睡一間房的。


    一般睡炕床的時候,會在被單下頭鋪一層幹爽的稻草,戚燁稍微講究一些,底下鋪的不是淩亂的稻草,而是用稻草編成的草席。


    很厚實的一張,入手沉甸甸的,還帶著稻草香。


    “這……”


    “嗯,”戚燁解釋道:“時間有些匆忙,就隻能做到這份上了。”


    也不錯了,上頭除了床單還有一張輕薄的小毛毯,炕角還有一床厚實的棉被,姥姥看了,說不感慨是不可能的。


    眼前這個板板正正的帥小夥和她一手養大的孩子,這差距,有點太大了。


    “好孩子,短時間內能做成這樣都不錯了。”


    沈風華轉了一圈,發現晚上住起來是沒啥問題,有問題的在廚房,除了兩口灶和兩口鍋之外,廚房那叫一個幹淨整潔,真是老鼠走哪兒都覺著腳滑。


    鋥光瓦亮,簡直是要啥啥沒有啊。


    沈風華默默尋思著,走進了屋子裏,“姥姥,你在這邊休息一下吧,我和戚燁出去買點東西迴來。”


    “買啥?”


    沈風華聳肩,“咱家的廚房,真是耗子進去了,都得給我留下來兩粒米兒。”


    姥姥愣了一下,迴過神來,哈哈大笑,“你這丫頭,說話是真的越來越促狹了。”


    看姥姥笑了,沈風華也笑眯眯的,“得,那我和戚燁出去了。”


    “去吧。”


    沈風華和戚燁出門采購,她單身這麽些年,沒少攢下來錢,就是票券不大夠,再就是有些票,都是有時限的,在期限之內用不完的話,那就是廢紙一張。


    油鹽醬醋都好買,沈風華看見肉亭裏頭的大棒骨,瘋狂心動。


    戚燁看出來了,艱難的挪出來了一隻手,“我去看看現在還有沒有肉。”


    肉是不可能有的,縣城裏的豬肉供應不算多,想吃肉要麽是後頭有關係能給你提前留下,要麽就是起早貪黑,老老實實排隊。


    當然,排隊也不一定能排到,排來排去一場空的,也不在少數。


    “還剩下豬大腸跟大腿骨,要不?”


    豬大腸是肯定不要的,這東西實在是醃臢,沈風華收拾不來,也沒那個自信能做出來,“要大腿骨。”


    “不要票,”肉亭的擦擦手,搓了一條麻繩,將三根棒骨給栓了起來,“喏,一毛五。”


    好歹有點肉味兒,一毛五還不要票,不算貴了。


    兩根大棒骨到手,倆人匆匆迴去了。


    戚燁擼起袖子,“昨天這些東西都置辦的匆忙,鍋雖然弄來了,還沒開過,我現在去開鍋,收拾收拾,你進屋去跟姥姥說會兒話。”


    沈風華點點頭,將東西放下進屋去了,“你等我一會兒,我進去瞅一眼,馬上就出來給你幫忙。”


    姥姥帶著孩子已經睡著了,沈風華進去瞅一眼,給三人蓋上了肚子,然後輕手輕腳出去了。


    戚燁火都沒點上,沈風華就出來了,見此,很詫異的,“你怎麽現在就出來了?”


    沈風華笑著,“都睡著了,香著呢!”


    東西一一擺出來,大黃寄養在軍區大院的嬸子家,沈風華覺著既然現在一家子都搬過來了,那就趕緊把小貓接迴來,老寄養在那兒,不是個事兒。


    戚燁認認真真開鍋,倆人時不時搭一句話,也有點歲月靜好的意思在。


    十一點左右,娘仨就爬起來了,一家子五口人開始收拾東西,姥姥不能幹活,也不打算閑著,沈風華弄來了一把豆角,她沒事兒就坐在堂屋掰豆角。


    晌午沒吃飯,沈風華一開始幹活還沒覺著啥,時間長了一停下來就有些遭不住了,饑腸轆轆的味兒。


    “我餓了。”


    戚燁抬手看了一眼表,有些歉意的,“是我考慮不周到,這都到飯點了。”


    晌午做飯也來不及,沈風華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心情激蕩,大手一揮,“走,今晌午咱們下館子去。”


    姥姥就不是那掃興的人,她手裏有錢,剛到家就把錢給沈風華,讓她藏起來了。


    沈風華就近,摳掉了炕床底下的一塊磚,“姥姥,就藏在這兒。”


    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姥姥走進國營飯店,點起菜來,那是大大方方的,毫不怯場,“就要這個。”


    酸菜魚。


    戚燁失笑,這娘倆的口味還真是如出一轍。


    五口人,三菜一湯,一人一碗大米飯,吃了個肚兒圓,下午迴到院子裏幹活兒都有力氣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五點。


    “叩叩叩!”


    沈風華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李嫣然的笑,“我帶著我們家那口子跟孩子過來。”


    “嫣然姐!”


    “迴來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李嫣然嗔怪的看了一眼沈風華,朝裏伸頭張望,“姥姥也來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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