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司:「您這不廢話嗎。有事就直說,別打溫情牌,宿舍快熄燈了。」


    薑父想起以前那個溫順隱忍的薑野,再對比一下電話裏這個,嘆了口氣:「小野,你那邊現在方便說話嗎?」


    阮司哂笑一聲,琢磨著原來你還知道被人聽到了丟臉呢?


    「放心,我也不想讓人聽到這麽噁心的事。」


    薑父一噎,下意識有點怒氣橫生,但那情緒很快又被他自己按捺了下去。


    薑父道:「這件事,是家裏對不住你,也沒跟你商量過就逼著你去聯姻……可是小野,你應該也明白現在薑氏麵臨的危機到底有多嚴重,再沒有資金注入的話,薑氏就隻有申請破產了。薑家畢竟養了你這麽多年,雖然你不是我們親生的孩子,但是這些年我和你媽是把你當親兒子養大的,對你的感情不比對之梧的少,如果不是薑家真的撐不下去了,也不會走到要讓你去聯姻的地步。」


    阮司沒有說話,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說話,薑父頓時就覺得這是個好信號。


    至少沒有再渾身刺的懟迴來了,那就說明他有鬆動。


    薑父接著說道:「小野,不是我和你媽不心疼你……說實話,硬要說起來,我寧願是之梧去聯姻也不願意是你,你是我和你媽傾注了十多年心血培養出來的孩子,我們一直想讓你接手薑氏,哪怕是之梧迴來了,我和你媽也是這樣想的。到底之梧在外麵這麽多年,沒接受過係統的培養,他撐不起來薑氏。」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唐家那邊看不上之梧。我們家和唐家那點稀薄的情分,頂破天了也隻是當年祖輩的一句結親笑談,能讓唐家考慮聯姻就已經是難得了,沒辦法討價還價。唐夫人跟你媽說過,也就是你這個孩子好,要不然她是萬萬不會同意兩家人結親的。」


    「爸知道,唐家那大兒子年紀比你大了快一輪,腿不好,生意場上也的確不是好說話的人。但是小野,爸跟那孩子接觸過,雖說冷清了點,但是底線是在那兒的,何況唐家還有唐夫人在,唐家那兩個兒子向來最聽唐夫人的話,唐夫人喜歡你,你去了唐家,也是不會受委屈的。」


    「要是薑氏真的倒了,以後家裏生計都成問題,你又學的是珠寶設計,這個行業沒有點關係有多難熬,想來也不用我跟你說。但是你進了唐家,不說讓唐家幫你,至少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學東西,不用操心旁的有無。你打小就沒吃過苦,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要是薑家真的沒了,我和你媽都承受不住,何況你一個孩子……」


    「小野,你相信爸,雖然有薑氏的原因在,但是如果不是確定你到了唐家不會受委屈,這場聯姻我和你媽也是不會定下來的。你是我們家金尊玉貴嬌養大的兒子,我和你媽怎麽能忍心推你進火坑呢?而且,不論如何薑家都是你的後盾,要是你以後真的受委屈了,我和你媽難不成會坐視不理?你代表的也是薑家的臉麵,就算不說臉麵,看著你受委屈,我和你媽也於心不忍。」


    阮司簡直想給薑父鼓個掌了。


    這真的是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啊,黑的白的、真的假的混到一塊,說得天花亂墜還情深意切。


    薑父最後道:「……小野,咱們先約個時間,去見見唐夫人和唐家那大兒子,你看好不好?」


    阮司彎了彎唇角,清了下嗓子。


    電話那頭的薑父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可以是可以……」阮司慢悠悠的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隻要他能同意聯姻,一個條件又算什麽。


    薑父道:「你說就是了,但凡家裏能做到的,我和你媽都滿足你。」


    阮司往外看,宿舍片區內,除了有樓的地方以外到處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景象。


    他開口道:「薑之梧手裏麵捏著的,我生母留下來的東西,一件不少的全都還給我。」


    薑父微微皺眉:「小野……的確,之梧的養母是你的生母,她的遺產你有份拿,但是她既然已經把資產都留給之梧了,你這樣搶過去是不是……」


    「我搶?」阮司一樂,「您老人家怕是老糊塗了。」


    其實薑父那個「搶」字出口的時候就覺得不好,有點後悔,但是已經說出口的話改不了。現在聽到阮司那邊的諷刺,薑父的那丁點後悔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了的怒氣,他想發火,但是到底比薑母更能忍住。


    硬生生把火氣壓下去,薑父道:「是爸爸用詞不當……」


    「行了,我沒心情再聽你那邊打感情牌,弄得跟我們感情有多深似的。」阮司道,「我生母當年意外去世的時候可沒立遺囑,薑之梧說那些東西本來就隻該是他的?笑話。您老人家要不迴公司問問薑氏那還沒遣散的法務部?」


    「你們總說我吃了薑家用了薑家十多年,是我該還你們的,怎麽到了薑之梧這兒就成了吃穿住用捏著我生母的錢、就是理所應當的了?好處活該都給你們薑家人是吧?老人家,你說說,有這麽做生意的嗎?」


    薑父緊抿著唇,過了幾秒才接著道:「小野,沒有誰說你不該吃用薑家的,你就是我們薑家的兒子,等我和你媽離開了,薑家肯定是要你和之梧一起撐著的……」


    阮司有點煩了,這些人怎麽都這樣,顛來倒去、把黑的說成白的還樂此不疲,一直重複那些親情牌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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