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前,三十個騎著馬匹的騎士,圍成一個大圈,將村中老少困在其中。


    村中百姓,不論男女老幼,大部分都是睡夢中被驚醒,然後被趕出家門,所以衣衫不整,神情慌亂,甚至還有孩童低低哭泣。


    騎士們體型剽悍、殺氣騰騰,手持兇器胡亂揮舞,口中大聲威嚇。


    帶頭的騎士膀大腰圓,半張臉都是黑胡子,頭戴繡花的抹額,手持一把長柄馬刀,冷笑望著眾人。


    “你們族長那條老狗呢?”


    族長連滾帶爬,衝到包圍圈中,對著帶頭騎士拜下。


    “十九爺,你要來征收糧米,何必半夜上門?”


    帶頭的騎士十九爺,臉上露出獰笑,“老東西,少打馬虎眼,爺爺半夜上門,就是有急事。現在告訴你,山上的大王們下令,所有山下村莊,即刻加贈糧米!”


    村長的大兒子,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憤憤不平出口,“前三天,你們剛剛收走一批糧食,我們除了口糧外,已經沒有餘糧了。”


    十九爺沒有理他,目光盯著村長。


    村長伸手,打了大兒子一記耳光,“混賬,還不向十九爺謝罪!”


    大兒子怒氣難消,被村長按著脖子,向十九爺低頭。


    十九爺冷笑,“想教兒子,迴去再打罵!從現在起,你們村子,必須湊出糧食一百擔,少了一粒米,都得用人命來湊!”


    村長聽了這個數字,驚得當場呆住,“十九爺,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呀!一百擔糧食,便是將整個村子刮個底朝天,也湊不夠啊!”


    “湊不夠,便賣房賣地、賣兒賣女,縱然是將你一身肉骨剮碎了零賣,也要湊夠一百擔糧食。”十九爺神情冷酷,語氣斬釘截鐵。


    村長雙膝一軟,跪倒在塵土間。


    浸了鬆油的火把,燃燒時常有爆裂聲,卻照著夜間如同白晝。


    村長身後,眾多百姓神情麻木,目光露出絕望。


    土地貧瘠,種不出糧食,山賊又經常下山劫掠,百姓們靠著挖野菜、扒樹皮,才能勉強不餓死。


    現在十九爺開口就要一百擔糧食,真要將村裏百姓活活逼死。


    “老東西,你別跪,這是大王們下的死命令,若是我湊不夠糧食,就要問罪砍頭,但老子死之前,也要屠光你們村子!”


    十九爺的語氣森冷無比,如同惡鬼。


    “天哪,這世道,這不給人活路了!”


    一個老婦人痛哭起來,竟是不怕十九爺和身後的騎馬賊匪。


    村裏人都知道,哭的老婦人是瞎娘,她青年喪夫,好不容易將兒子撫養長大,兒子外出打獵被山賊殺了,從此哭瞎雙眼,成天尋死。


    對瞎娘來說,死比活著受罪更好。


    村長臉色淒然,“十九爺,辦不到,我辦不到!”


    十九爺點點頭,“真辦不到?”


    “我沒法子。”村長喃喃自語。


    十九爺點點頭,手中大刀一揮,將村長的頭砍落地麵,濺起幾點塵埃。


    “爹!”


    村長的大兒子目瞪欲裂,想要衝上去拚命,被身邊村民攔住。


    十九爺看著他,“你爹死了,現在你代替他做村長。說吧,一百擔糧食,辦不辦得到?”


    大兒子嘴角滲出血絲,“你殺了我吧!”


    “好,有骨氣!”十九爺一揮手。


    旁邊的騎士分出三四人,騎著馬匹衝入人群,手持雪亮馬刀,肆意砍殺躲閃不及的村民。


    片刻過後,村民已經被砍死砍傷數十人。


    大兒子身體發抖,撲到十九爺馬前,連忙磕頭,“別再殺了!”


    十九爺冷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辦不辦得到?”


    “辦得到,一定辦得到!”


    大兒子麵帶悲憤,答應十九爺的要求。


    十九爺抬起下巴,“三天後,我們來取糧食,記住,少一粒米,殺一人。”


    一眾騎士離開後,村民們呆呆望著地上死屍,不知該未來將如何。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麵對更艱難的明天。


    一聲馬嘶響起,齊治騎著烈鬃駒來了。


    “糟糕,來遲一步!”齊治懊惱不已。


    齊治看到村長屍首分離,連同其他村民的屍體,神情冷下來,“誰幹的?”


    大兒子,也就是新任的村長,眼淚早已哭幹,喃喃自語道,“還能有誰,是那些喪盡天良的山賊土匪!”


    齊治目光掃視,發現一片掉落的馬蹄鐵,心中安定。


    “村長的事情,請節哀,這些金銀,給鄉親們辦後事!”


    大兒子目光愣愣的,直到齊治取出一錠金子,放在他手中。


    “這也太多了!”


    大兒子掂量金子,心中燃起希望,有了這塊金子,可以向外麵購買糧食,或許能保住村裏的百姓。


    “多謝道長!”


    齊治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先安葬了村長!”


    大兒子急忙提醒齊治,“道長,賊人剛從那個方向離開,你等等再走,切莫和他們碰麵。”


    齊治點頭,“多謝提醒,我知道了!”


    說罷,齊治騎上烈鬃駒,揚長而去。


    大兒子扶著泣不成聲的老母親,將村長的屍體用草席裹了。


    迴到家中,最年幼的妹妹發現一件事情。


    “大哥,那位道長離開時,將墊枕頭的紅布拿走啦!”


    大兒子不以為意,“一塊紅布,不值什麽!”


    ……


    齊治離開村莊,用攝蹤符的能力,借助馬蹄鐵追蹤十九爺一行人的行蹤。


    烈鬃駒是神駒,速度本就飛快。


    等齊治追上一行人時,時間到了淩晨,天色早已亮了。


    “站住!”


    十九爺正快馬加鞭,準備迴哀樂山複命。


    突然,一團火光擦身而過,在他們前方停下。


    一眾騎士緊急刹住馬匹,停下注目不速之客。


    十九爺見到烈鬃駒時,脫口而出,“好馬!”


    馬背上的少年道士,正是追究而來的齊治。


    齊治見到眾人,和先前攝蹤符的場景分毫不差,知道見到正主了。


    對付這些兇殘的土匪,無需廢話。


    齊治摘下蛇骨弓,搭上隕鐵箭,嗖一聲射出。


    ……


    第二天,大兒子帶著村中青年,想要去附近的鎮上采購糧食,湊夠十九爺要求的一百擔糧食。


    行至半途,他們見到食腐的烏鴉在天空盤旋,足足有數百隻。


    村民們到了地頭,見到滿地的屍體,帶頭之人,正是當日在村中耀武揚威的十九爺。


    此刻的十九爺,額頭浮現血洞,雙目瞪圓,死不瞑目。


    其餘騎士,身上也都殘留血洞,全都死透了。


    大兒子暢快無比,“死了?好,好,太好了!”


    突然,一個青年叫道,“這塊紅布,好像是村長家的!”


    大兒子猛地迴頭,看到眾多屍體當中,一根木杆插在中央,裹著一塊紅布,迎風舞動,非常耀眼。


    大兒子望著紅布,這塊紅布,不是被道長拿走了?


    那麽眼前這些山賊,到底是誰殺死的?


    答案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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