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墨鏡就會很極道,所以還是現在看起來更親切一些。


    「思考結束了嗎?」那邊,夜蛾開始催促,「隻要你下意識的,第一時間的反應。」


    「現在,告訴我。」


    「……」虎杖臉上的笑容和輕鬆感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肅穆的目光。


    這一刻。


    有著早櫻色頭髮的少年,仿佛不再是名為『虎杖悠仁』的這個人類個體,而是天選的犧牲品。


    其中侵染了,為死而生的意誌。


    「――因為,我很強。」


    [虎杖悠仁,你很強大。]少年露出了一個轉瞬的笑。


    夜蛾正道錯愕了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什麽作為新生的虎杖悠仁,而是自己帶班的學生裏的五條悟。


    禦三家,五條家的六眼。


    無下限術式的繼承者,有一張過於清俊耀眼的臉,以及與之相反的惡劣性格。


    五條悟入學時的答案,就是『因為老子是最強的』,跟現在的虎杖悠仁說出來的話是一個意思。


    因為強,所以成為咒術師……嗎?


    夜蛾正道久違的頭疼了起來,由於當時五條悟炸了半個學校的壯舉給人的印象過於深刻,讓他下意識的將虎杖和五條悟劃去了一起。


    是刺頭!


    但很快,夜蛾意識到了自己錯了。


    虎杖悠仁和五條悟兩個人,不能說完全相反,隻能說哪哪都不像――少年沒有低頭,他用那雙明潤琥珀金的眼瞳,筆直而堅定的,看著夜蛾正道。


    「我要去拯救他人,就算得不到感謝也無所謂。」


    [你要去拯救他人,得不到感謝也別介意。]「如果說成為咒術師將會常跟生死打交道……那也,沒關係。」他頓了頓,繼而說道:「我要在眾人的擁簇下死去。」


    ――[你要在眾人的擁簇下死去。]因為很強,所以拯救。


    因為很強,所以悲憫。


    因為很強,所以犧牲。


    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這種人。


    他很強大,性格很明朗,就算放在普通人裏也是少見的非常敞亮的好人。


    死亡沒關係,得不到感謝不會介意,永遠會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就像是為了讓世人相信這樣的好人是的的確確存在的,所以名為『虎杖悠仁』的少年降生於世。


    為了讓世人相信就是會有人無條件的為你而來,他會先成為那樣的人。


    原來。


    『因為我很強』,還有這一種釋義。


    不是高傲,而是溫柔。


    「因為我很強,所以我來成為咒術師。」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目光如此清亮,「抱歉啊,這麽說的話果然還是會讓人覺得太自大了吧。」


    「但是就算再問一次還是這個答案,所以我會道歉,但是不會改。」虎杖非常理直氣壯的說『不會改』。


    但站在門框外的夏油傑,隻覺得這種理直氣壯非常有意思,並不討厭。


    他覺得,自己在咒術高專裏,終於有一個理念共通的同學了。


    「傑,進來。」


    察覺到咒力的氣息後,夜蛾正道叫了門外的夏油傑,轉而向虎杖繼續說道:「『心』合格了,那麽接下來是實戰。」


    「如果你能成功入學,這會是你2年級的前輩,他的名字是夏油傑。」隨著夜蛾正道的介紹,丸子頭燈籠褲的少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撐著門框走來。


    「你的任務,是在傑的手下撐過15分鍾。」夜蛾正道對這空氣揮下手刀。


    「――現在,開始吧!」


    「請多關照,我很欣賞學弟的理念……名字是虎杖悠仁對吧?」長發發梢微垂的高大少年,有一雙眼稍上斜的細長丹鳳眼,笑起來像是神社外的狐狸。


    「因為很喜歡你,所以不會放水。」夏油傑笑眯眯的說道:「要加油哦。」


    ……但是。


    當夏油傑從門後冒頭的那一刻起,虎杖悠仁早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不,這麽說不夠準確和嚴謹。


    正確來說,虎杖已經聽不到夜蛾正道在說的話了,也聽不到夏油傑帶著善意的招唿聲。


    耳中充斥著渦流逆捲髮聲音,如海的澎湃悲唿,夜蛾校長的聲音在其中遠如螺骨的消融,夏油傑的溫潤的聲音變得刺耳又尖銳,鏗鏘出金屬般的質地。


    虎杖生生呆滯在原地。


    現在的夏油傑是個會體貼他人的三好少年,他覺得自己欣賞的小後輩因為剛剛入學,測試又還有實戰,並且對手還是有著豐富經驗的前輩。


    會緊張是在所難免的事,理應給對方適應的時間,來做好心理準備。


    目光睽睽之下――呆立半晌的虎杖悠仁終於動了。


    隻見少年在未來老師和前輩期待的注視下。


    他微垂著頭目光散亂,指節微顫的,摸了摸自己鼻翼側與眉骨之間的地方,約半指的長度,來迴摩挲。


    那裏一片光潔,什麽也沒有。


    「……還給我。」嘶啞的嗓音。


    現實猶如在眼前切裂。


    花閃的迴憶,魔方一樣的匣子。


    少年抬頭時,目光中充斥著冷銳感,眼睛中似浮沉著渦流的螺旋。


    在他的視野中,眼前笑容疏闊的這個人。


    身上的衣物從高專的製服和僧衣中來迴疊替,額上似乎是有著縫合的虛線,又似乎一片光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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