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吃完海鮮烏冬麵,和木嘉仰去了南影城。


    關雎依舊圍著木嘉仰給她的圍巾,就像以前,她很自然地牽著他的手。


    她說:“木嘉仰,我的記憶一下子迴到了你來南影城拜師的那一年。”


    木嘉仰偏頭看她:“什麽?”


    關雎說:“劉備是三顧茅廬,可是你去拜師,去了十六次。”


    頓了頓,關雎笑著:“人家不是畏懼你的身份,是覺得你很有天賦,他怕你半途而廢,這麽多年過去了……”


    關雎的神色慢慢認真起來:“有朝一日,你會不會因為我而放棄皮影戲?”


    木嘉仰一愣,說:“既然你問得這麽認真,我也該認真地迴答你,我不知道,我隻能這麽說。”


    關雎“哦”了一聲,說:“你今天出來,南七七知道嗎?”


    木嘉仰抓著關雎的手的力道微緊,他說:“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討論她?”


    台上正上演著黃梅戲的《天仙配》,關雎和木嘉仰入了席,木嘉仰偏頭看關雎,隻見她很認真的樣子。


    然後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你有沒有空?我們上檀香寺上香怎麽樣?”


    關雎一頓,好像……很多人找她上檀香寺。


    她說:“不去,人們去檀香寺,即使是敬佛,但大多數人的目的都是為了明珠和慧安,明珠很多年沒有露麵了,慧安那個人,我接觸了,到底是個不好相處的。”


    木嘉仰說:“也不是很難相處,投其所好就好。”


    關雎一頓:“嗯?什麽意思?”


    木嘉仰說:“慧安他喜歡倉央嘉措。”


    關雎說:“倉央嘉措嗎?”在她的印象裏,她最記得的就是倉央嘉措寫的詩歌,他作的情歌是尤為出名的。


    木嘉仰說:“我短暫地喜歡過倉央嘉措的,很喜歡他寫的一句話。”


    關雎說:“什麽?”


    木嘉仰看著關雎,目光深邃:“人生有來世,可今生錯過的,來世也一定會錯過。”


    他好像意有所指,關雎分明地皺了下眉頭,說:“我看戲的時候,你別打擾我。”


    木嘉仰說:“好。”


    這出《女駙馬》,是木嘉仰陪關雎看第三十九迴了,他為了討好關雎,第一次陪關雎看之前,就已經把台詞背得很熟了。


    他沒有看台上,目光一直落在關雎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台上換了一出戲,是歌仔戲。


    閩南語的歌仔戲別有一番風味,關雎第一次知道它,是通過電視台上的歌仔戲《君臣情深》和《侯朝宗和李香君》,她就問:“這是什麽?”


    木嘉仰就說:“是歌仔戲。”


    關雎也是極為喜歡歌仔戲的,隻是這會兒著實倦了,她微眯下眼睛,打了個哈欠,就轉身輕輕拽了拽木嘉仰的衣袖,說:“還看嗎?我看著有些眼乏了。”


    木嘉仰輕輕摸了摸關雎的頭說:“那走吧,隻是,你要是因著看戲眼困的,我有一個好處給你,你要不要?”


    關雎問:“什麽?”


    木嘉仰微眨眼:“最近南影城需要歌詞,你知道吧?南影城七年一度的歌唱大賽要開始了。”


    關雎心頭微動:“還有呢?”


    木嘉仰笑著:“我知道你作曲能力不好,但你現在可以投歌詞。”


    關雎心中有些激動,說:“主題有什麽限製嗎?”


    木嘉仰說:“沒有。”


    關雎又問:“可以匿名嗎?”


    木嘉仰點點頭,關雎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說:“我是不是有出名的機會了?”


    關雎所求的出名,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寫的歌詞。


    木嘉仰說:“是。”


    關雎這些年寫了很多首歌詞,勢頭正盛,她不是誇張,卻的確是真的有才華。


    要是靠著錢和權勢,關雎的詞,早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可是她應當是那種靠著才華來完成夢想的人。


    關雎拉木嘉仰出了席,她同他站在角落裏,說:“你說我投哪首歌詞比較好?”


    木嘉仰說:“你寫的歌詞,我有看過的,有的你又藏著掖著,你叫我怎麽說?”


    關雎“哦”了一聲,說:“這樣啊,我有一首是今日寫的,我格外喜歡,投稿截止日期是什麽?我現在給你看看?”


    木嘉仰說:“現在就可以去投稿,他們這裏來了一個很著名的評詞師,你和他應當會性情相投的。隻是他這個人一向喜靜,夏天的時候,居住的地方一定要有荷花,冬天的時候,居住的地方一定要有櫻草,而且,他評詞的時候,從來隻有兩個答案,好或不好。”


    關雎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物的,就像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紀姓的豪門。她問:“這個人是誰?”


    木嘉仰慢慢啟唇:“秋山宮帝尊。”


    秋山宮帝尊,秋山靜的學生,那位關雎從來沒有見過的,終日戴著黃金鬼麵具的天才少年,才十七十八歲,就已經是著名的曆史學家,政治學家,評詞師……著作雖少,但都是大師之作,銷售量極高,影響力極大。


    木嘉仰又說:“你過去,你的詞送到他麵前之前,會有十八個專業作詞人批審,然後經過八個專業人士判斷你的詞的文化價值和商業價值有多少,才會呈送到他麵前。”


    關雎微皺眉:“我不能直接去見他嗎?”


    木嘉仰說:“從門口算起,南影城東麵的最盡頭,有一處叫七重樓的院落,他此時就在那裏。”


    關雎堅定地捏了捏拳,說:“如此,你就迴去吧,我自己去好了。”


    木嘉仰眸裏的光忽明忽滅,說:“好。”


    他轉身走,想起以前傅月橋同他說的那句話。


    她說,假假應該找一個與她誌同道合的人與她共度一生。秋山靜大師的學生,著名詩詞研究學家秋山宮帝尊,是我和秋山靜大師為她訂下的未婚夫。


    他和關雎之間,除了隔著一個唐詩經,還有太多未知的東西,他不怕競爭,而且將未知轉化為知道,他的勝算會大一點。


    所以,他把關雎送到了他的情敵麵前。


    他難受地捏著拳,迴頭看關雎的背影,目光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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