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派肯不肯,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整個南海差不多算是百業凋敝。至於船,我一直是收的,但……”南宮瑾停了停,看著馮茉兒,小心的問:“現在,整個南海海域怕是沒人不知我在收船。我肯定,朝廷也知道。這麽說吧,如果朝廷要我做些事,才能給我想要的東西,甚至用一些事威脅我。馮姐你說,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番話讓馮茉兒瞬間警惕起來,隨即表情放鬆的說:“這事,我可不知道了。阿瑾想怎麽做?”


    南宮瑾誠懇道:“馮姐,我這麽個情況,你始終肯信我。於我,已不僅隻是感激了。”


    馮茉兒知他還有下文,不打斷,臉上帶著一絲意義不明的微笑。


    “不過,當我迴來,發現連我那位剛被革職的朋友,都知道我在南海的行事,這事就不太妙了。南海章氏派人來平陽,現在人就在廂房,他們的意思居然是要我放過南海。不管我答不答應,都是自己認下與海盜勾結的重罪。除非我打死不認,但這樣,他們就不同意與南宮氏聯姻。”南宮瑾神情苦惱。


    馮茉兒淡淡的笑了笑,“這麽說,我來壞了?”


    南宮瑾也笑起來,“他們在這裏住了好幾天,說實話,我一直束手無策。甚至想過,與小野私奔了事。”


    馮茉兒笑著,隨口道:“怎麽?要我帶走姚芳渟?”


    “是。”


    1


    馮茉兒當天就離開了平陽,而平陽什麽都沒發生。除了晚上,南宮瑾與南宮定康在書房中,徹夜長談。


    接下去幾天,章燦大概就是平陽城中最鬱悶的人了。原本以為來平陽賣個好,談談婚事、定個婚期,不算什麽苦差,畢竟那位二公子對姚芳渟的癡情,大家都看在眼裏。


    可是,他在平陽住的越久,整件事就越不按之前的設想進行。


    前一天,南宮瑾與姚芳渟在西院大吵一場,動靜大到整個南宮府無人不知。姚芳渟一氣之下誰都沒說,直接離開平陽。而南宮瑾居然沒追,跑去青樓住了二天。


    這下,章燦尷尬了,這婚事是談還是不談?不過,南宮定康倒沒忘記他,居然仍將他叫來,細細商討婚儀的各個步驟。二天功夫,原本懸爾未決的婚事,連婚期都定下了。


    最關鍵的是,南宮定康告訴他姚芳渟的下落。原來姚芳渟一離開,南宮氏就派人保護著,現在安頓在澤州。


    婚期雖然要過了年,但也也就是幾個月之後。按南宮定康的意思,將姚芳渟交於南海派之後,希望他們在附近住下,若是迴南海,時間上就太倉促了。


    章燦連連應聲,即刻起程去澤州接姚芳渟。


    又過了幾天,南宮璞看不下去,跑去青樓將南宮瑾捉了迴來,聽說被南宮定康狠狠罵了一通,又鬧的全平陽皆知。此後,南宮瑾索性住到杜嶺的醫館裏,天天陪李墨下棋。


    不過,這樣下棋的日子也沒過上二天,章燦又迴來了。這次他匆匆趕到南宮府中,偏偏府中沒一個人,打聽到南宮瑾在杜嶺醫館,又匆匆趕到。


    南宮瑾自是在和李墨下棋,章燦見到他隻有一句話‘芳渟被人帶走了,他們要見你。’說完又急急遞上一支手指粗密封竹管。


    南宮瑾似是愣了愣,接過並不急著打開,而是拿手上細細看了看,這種蠟封的方式很特別,封口處似乎有個印。


    章燦見他遲遲不開,急道:“二公子,我沒打開過。”


    南宮瑾問:“誰給你的?”


    “他們沒說,說是二公子肯定知道。”章燦突然後悔起來,當時應該多問幾句,而不是拿了這東西就走。


    南宮瑾仍是沒開,繼續問:“這蠟封上有印章,你可認得?”說著又將這支竹管遞了迴去。


    章燦倒沒注意上頭有什麽,不自覺得的拿過仔細看了看,皺了皺眉,“這、這是,我是說好像是,曾一本?我之前是有見過他船上的旗幟,隻是、隻是覺得有些像。”又將竹管遞迴,南宮瑾卻不接。


    “你打開吧。”


    章燦又是一驚,南宮瑾這態度,分明是在懷疑什麽。章燦糾結了一下,用衣袖包住手,將蠟封刮開、拔出裏麵的塞子,倒出一張卷著的紙條,又將紙條遞給南宮瑾。


    南宮瑾仍不接,“芳渟是南海派的人,這信又是南海王寫的,那你看也一樣。”


    章燦吸口氣,神情嚴肅的打開,“萊州,芙蓉島。”說完不解的看著南宮瑾。


    “沒了?”南宮瑾問。


    “還有,下麵有串數字,可能是日期吧,好像不對,比日期長。”章燦正準備讀。


    南宮瑾直接從他手上拿過那張紙,皺著眉細細看著那二行字,片刻好像對李墨說:“這行數字有些眼熟。”


    李墨湊上前,看了眼,搖搖頭,“看不出什麽。”


    南宮瑾猛的站起來,“這是,南海礁石島!”說完,衝出房。


    李墨在身後喊:“你去哪?”


    “芳渟在他們手上。”說完,人早已沒了影子。


    李墨撿起他扔地上的紙條,細細看了看,對章燦道:“你是南海派的?”


    章燦點頭。


    “姚姑娘出嫁前,是由你照顧?”


    章燦不太自然的點頭,“南海派畢竟是芳渟娘家,我們不能失了禮數。”


    李墨咳了幾聲,說道:“我傷勢未愈,可否麻煩先生再去趟南宮府,將這些事告知南宮先生?”將手中紙條還給章燦。


    章燦點頭,出門而去。


    2


    南宮瑾一離開平陽,就直奔海州,甚至還易了個容。


    萊州芙蓉島,不過是個暗號,不僅說明馮茉兒願意信他,更說明她已經約了曾一本,在海州等他。至於姚芳渟,當然沒被任何人綁架,離了澤州之後,就會秘密到荊州,在那裏等南宮瑾的消息。


    在海州登船出海,向南而行。這艘是馮茉兒的快船,船上除了南宮瑾、馮茉兒外,還有曾一本。


    “二公子,好久不見。”曾一本仍是那幅五大三粗的樣子。


    南宮瑾摘了臉上的人皮麵具,在他對麵坐下,“曾先生,好久不見。”


    馮茉兒看看二人,笑著在一邊坐著泡茶。


    “茉兒妹子,將二公子的計劃說了一通。我就是個大老粗,硬是沒聽懂,更是想不明白。首先就是,有必要這麽複雜?”曾一本直接問。


    “我曾在北麵帶兵打過仗。先帝在時,打的最激烈的除了北麵韃靼,就是南麵沿海。當時在衛城,至少我經常會收到各色情報。”南宮瑾笑了笑,“南麵應該也是一樣。”


    曾一本哈哈大笑,“這說法,你上次在花船上就說過了。”


    “曾先生想來也是信的。”南宮瑾笑著說,“我當然希望天下太平,但更想賺錢。”


    曾一本笑著點頭,“這點茉兒妹子提過。不過,你是我見過最窮的海商,是不會做生意吧?怪不得處處拉著我家茉兒。”


    “我要成親了。所以,再也不想去打仗,而且,我一向都是遵紀守法的大明子民。做的都是正當生意,該交的稅一樣不落。”南宮瑾帶著點自豪說著這些。


    曾一本又大笑起來,“遵紀守法,我就沒見過能發財的。”


    “所以啊……,唉。”南宮瑾歎了口氣。


    “你要我派船打你?”曾一本問。


    “你見誰不順眼,讓誰來打我吧。畢竟我有船引,動有船引的船,再加上我想辦法去京裏哭個窮,很難說會怎麽樣。”


    曾一本點點頭,“那我要好好合計下。如果你自己的原因,沒達到你要的結果,我不管。”


    “當然。不過,船、貨我無所謂,但船員要給我留下。”


    曾一本又笑起來,“你這樣是發不了財的。”


    南宮瑾苦笑著點頭,“曾先生記得就好。”


    “盡量。為什麽非要讓茉兒假死?”曾一本突然問。


    “馮姐有路子,怕是沿海是個人都知道。南海覺得我與先生有聯係,也是因為馮姐。再說,馮姐很可能早就被人盯上了。很多事,我不想馮姐再冒險,也不想後麵的事有太多不確定的風險。”南宮瑾看了看她,見她低頭,微微歎了口氣。


    “二公子,你是真小心啊。”曾一本豎了個拇指。


    馮茉兒喝了口茶,“要說,其實我也知道。死遁是個辦法,就是可惜了泉銀。”


    曾一本點著頭,“這死遁,成本可就大了去了。妹子,你想好了。”


    馮茉兒笑起來,“所以,我們來談談海王爭霸賽吧。有這個做本,泉銀沒就沒了。”


    曾一本指著她道:“你就知道做我們的生意。怎麽?是陸上的人不好騙?”


    馮茉兒捂著嘴笑道:“我不知道,總之二公子是不太好騙的。“


    “馮姐,別抬舉我了。到現在我做的每件事,幾乎都是被沒錢bi的。做到現在,還是沒錢。”南宮瑾無奈了。


    “死遁這節……斷了陸上人的念想,讓茉兒重新生活,倒也不算太壞的事。畢竟年紀大了,也要考慮養老不是。”又看著南宮瑾,“這麽一來,二公子的祥記是清白了。”


    “是啊,我和馮姐關係不錯,馮姐為護我內子犧牲,我自然是要與海盜誓不兩立了。”南宮瑾笑著說,語調很輕快。


    曾一本笑道:“這種情節,二公子都想得出來,不知道的會以為二公子是做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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