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一進格日樂圖部,就被部民迎進了主人的帳中。


    格日樂圖見到他,就拉著訴苦。在一堆話中,南宮瑾總算是聽到,其其格和諾敏還沒迴來的消息。但年前,酈鬆然就送她們出關,難道這二人也失蹤了?不過,看格日樂圖並不著急的樣子,應該不會出事。至於那支明軍,格日樂圖大笑著說,就是謠言,哪有膽子這麽大的明軍?


    南宮瑾正要急著離開,卻被格日樂圖幹咳兩聲攔住,滿臉為難的問:“朝魯啊,有件事,你幫我參詳參詳。我有個要好的朋友,也是個漢人,最近他被大明的皇帝封了個將軍,現在他來板升,你說,我要不要把他當成奸細抓了?”


    南宮瑾一怔,暗暗歎口氣,“那要看他為什麽被封官,還要看他來板升幹什麽?漢人也是講義氣的,朋友這麽多年,我想他也不會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你知道蘇日格臉皮薄,他今天也在。不過你一來,他就不好意思出來了。唉,那天蘇日格迴來,告訴我那個漢人幫著他們的皇帝打仗。這種事,我不是不能理解,但總覺得不舒服。要是他的皇帝讓他來板升做對不起朋友的事,你說他做不做?”


    南宮瑾低頭想了想,“大明的官很多,據我所知,那個官不過是個榮譽罷了,無權無勢,連俸祿都沒,而且皇帝知不知道有他這個人還另說。再說,當時那種情況……,打個比方,我喊一群人來你家又殺又搶,你能不還手?”原本打算避重就輕,也不知怎麽,還是加了最後一句。


    格日樂圖臉上的糾結沒少半分,“話這麽說,就不太好聽了。那有故意不和隔壁鄰居做生意的?明知道鄰居家中缺這缺那,又不是不給錢。”


    南宮瑾歎氣,“這種事都是家中長輩定的,至少沒我說話的份。對了,諾敏和其其格來荊州找我,我讓人送她們出關,怎麽她們還沒到家?”此時提起這事,不過是提醒他,自己並沒為難任何人。


    格日樂圖看了他很久,笑起來,明白他提其其格的用意,“哈哈哈,好吧,都是家中長輩的事。你在找明軍?難道真有明軍深入草原?”格日樂圖的笑容裏帶上了探究。


    南宮瑾慘笑一聲,“我有個朋友被拉去當向導了。之前,舒涵母子和她住一起。現在這個朋友失蹤了,舒涵母子也下落不明。從妥妥到板升,毫無音訊。”


    “怎麽說,真有明軍?”格日樂圖驚訝的問。


    南宮瑾看著他,真不信他會不知道,既然他要裝,那隻能配合了。“是不是明軍,我真不知道,隻知道到現在我朋友和舒涵都下落不明、沒一點線索。”


    “唉,你也別急,這事我幫你留意著,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們母子不會有事。”格日樂圖安慰。


    “好,那就先謝過了,我再各處打聽打聽吧。”南宮瑾告辭離開。總算格日樂圖沒抓他,也不知信了他多少。


    **********


    南宮瑾離開格日樂圖部,找了些相熟的人打聽。發現,這支明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似乎隻在漢人中流傳,而且說法也很含糊,好像沒人知道戰事發生的具體地點,難道真的是白蓮教?


    對南宮瑾來說,能打探的地方都已打探過,現在隻有白蓮聖城沒進了。可是,白蓮教根本沒理由扣下秋娘和舒涵母子。除非,她們也跟著大軍一起。不知聖城的大陣裏,有沒那支失蹤的明軍?


    既然白蓮聖城進不去,那隻有想辦法見趙迎風、或者魏朝歌。雖然對魏朝歌不滿,但南宮瑾還是選擇聯係他。


    板升城各處,南宮瑾都讓鄭夙留下口信,自己卻是坐在一處聯絡點喝茶等人,足足三天沒見魏朝歌的音訊,南宮瑾急了,而鄭夙更急。


    終於,魏朝歌姍姍來遲,“原來是二公子……。”突然又像說錯什麽話似的捂住嘴,在南宮瑾身旁坐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應該是武德將軍,南宮千戶大人,請恕下官之罪。”話說的看似恭敬,但神情、語氣卻是輕蔑之極。


    南宮瑾不理他,問:“舒涵在哪裏?”


    “誰?”魏朝歌坐正身子,假裝不認識的問。


    “嚴舒涵和洛明光。”南宮瑾耐著性子說。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誰?是我們的兄弟?”魏朝歌裝出一臉茫然,接著又搖搖頭,“名單上沒吧,我最近重組了韃靼的人員,沒你說的兩個人。”


    南宮瑾忍住怒氣,“秋娘呢?”


    “秋娘?”魏朝歌微微冷笑,“就算南宮大人職位比我高,但這任務好像與南宮大人無關吧?”說著,又斜著眼睛看看他。


    鄭夙忍不住道:“與南宮無關,但此事我全程參與。現在你說,是不是白蓮教做的?是不是你?”


    魏朝歌輕哼一聲,不做聲。


    “三千明軍在哪裏?秋娘在哪裏?”鄭夙急了,“你說啊!”


    魏朝歌根本沒正眼看鄭夙,緩緩道:“要說,這事我總負責。鄭大人,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其它,魏某沒義務向你匯報。”


    “好。”鄭夙見他的態度,臉都氣白了,“現在是錢大人讓我們來查明真相……。”


    魏朝歌手一伸,打斷他的話,“拿來。”


    “什麽?”鄭夙一呆。


    “文書啊。你說是錢大人讓你們來的,那錢大人的手書呢?”魏朝歌好笑的看著鄭夙,“你說是就是了?我還有成國公命令,不得將任務說於無關人等。”


    “成國公?胡說!”鄭夙氣道。


    魏朝歌大笑起身,“二位以後如果沒錢大人手書,最好不要再進土默川了,我重新規劃了每人任務、流程,實在不好意思沒二位位置。”


    鄭夙怒容滿麵,猛的站起身,還沒任何動作,就被南宮瑾一把拉住。南宮瑾也起身道:“魏大人,同為大明社稷。我們有我們的任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行啊,千戶大人守土有功,自是說什麽就是什麽了。”說完,也不告辭就大步走出聯絡點。


    鄭夙怒瞪著魏朝歌的背影,正要衝出去,又被南宮瑾拉住,“幹什麽?揍他一頓也於事無補。”


    “就這麽算了?!”鄭夙低吼道。“他一定知道舒涵在哪裏!他也認識雲石,隻有他會拿這個騙舒涵!”


    “坐下!”南宮瑾低聲喝了句,“冷靜點!”


    鄭夙深吸口氣,終於坐下,“現在,怎麽辦?”


    半晌,南宮瑾道:“如果真有這一仗,可能是白蓮教迎的戰……。”


    “那就更不對了!”鄭夙急道:“深入土默川打白蓮教是魏朝歌的主意,當時他說有辦法帶軍隊偷襲,能一舉成功。如果真是白蓮教,那隻有魏朝歌告的密!”


    南宮瑾沉思不語。他知道,鄭夙的話並非沒道理,但也不絕對。


    鄭夙站起身,急道:“我迴去,向錢大人匯報此事。”


    “報什麽?說他叛國?”南宮瑾抬頭看著鄭夙,“證據呢?你知道這個指控有多嚴重?如果他沒有,你就是逼他叛國。他知道太多事了,我寧願相信他沒。”


    “你這是自欺欺人!”鄭夙氣道。


    南宮瑾搖頭,“至少我們到板升這麽久,都沒出意外。”


    鄭夙一屁股坐下,“好,你說怎麽辦?”


    南宮瑾微微歎氣,“笨辦法。你把他們進土默川的具體路線告訴我……。”


    “我都找過了!妥妥、板升沿著這條路我都找過了,沒有啊,阿瑾!”鄭夙打斷他,急道。


    “別急。你自己說他們要走無人處,那就要繞大圈子了。畢竟出關到妥妥、板升的路哪都有人。草原上我比你熟,大不了找到開春,冰雪融化總有蛛絲馬跡的。”南宮瑾這麽說並不是安慰,而是真打算這麽做。


    鄭夙沉默了,默默坐了很久,從懷裏拿出幾頁紙給南宮瑾,“這是他們計劃的行軍路線。”


    南宮瑾接過,仔細看了遍記熟,又還給了鄭夙,“好,我一會就走。”


    鄭夙拉著他,“我和你去。”


    “不用。沒人的地方路不好走,你去,我還要照顧你。”南宮瑾說完這句,見鄭夙神情低落,又道:“這樣吧,你去妥妥,有消息我就到妥妥找你。另外,我知道你也有你的暗線,撇開魏朝歌,我們也要把之前的事都做起來。”


    鄭夙低著頭,過了很久,終於點點頭。


    “那,走吧。”


    南宮瑾剛要起身,就聽鄭夙輕聲道:“我後悔……,對不起秋娘,連舒涵都……。早就該來。”


    “我更後悔。上次在威遠衛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帶走舒涵。”南宮瑾沒迴頭。


    “舒涵不會嫁你的。”鄭夙看著南宮瑾的背影,下定決心,“我比不上雲石、比不上你,但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好好待她。這次,我一定帶她們母子迴中原。我會和錢大人說,正式調文職。”


    南宮瑾轉過身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麽,伸手拍拍他肩膀,“別想這麽多,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我先走,有事就到妥妥找你。”


    鄭夙挺了挺身子,振作了下,“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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