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嶺盯著那小半炷香,慌起來。不成!不能讓好兒吃苦!竟完全沒發現黑發道人話裏的問題。


    “我說!”杜嶺狠狠吸口氣,大聲道:“但我說了,你不準傷害她!我要她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黑發道人毫無表情,隻是用手指碰了下那支香。這支香也不知是什麽做的,居然齊根兩斷。


    “好兒,她是好兒!我喜歡她!她在我心裏,永遠在!”杜嶺直起身子,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大聲說:“我說了,你想斷我手腳筋就斷吧!”


    黑發道人仍不看他,“你以為貧道在開玩笑?”說著,嘴角露出絲嘲笑,“來人,押入天牢。”


    殿裏湧進一群侍衛,沒等杜嶺反抗,直接五花大綁押了下去。


    宮門關上,又出現一群道人將明黃色紗幔重新拉上。


    紗縵中,白發道人睜開眼,笑了笑,“退了齊家的親、又賜婚玉貞郡主。貧道還以為帝君是同意了公主的婚事。”


    黑發道人嘲諷的說:“齊家不過是想裏外兼得,犧牲一個嫡長子,換全族榮華富貴。不過,他們想多了。不是嫌昭陽失了貞潔嗎?那就換一個他們喜歡的,不過,無功不受祿,郡主就是郡主。郡馬爺不用困死京城,多好。”


    白發道人笑道:“這個小郎中還真有些癡氣。”


    “總有人覺得能在這裏耍心眼。嗬嗬,這裏是萬壽宮。朕可以是一國之君,也可以是萬壽道人。就看他是真癡還是假癡了。”黑發道人說完閉上眼,似又進入了靜修。


    萬壽宮又恢複了寂靜。


    **********


    杜嶺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天牢了,一如既往的暗無天日、臭氣熏天。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暈的,隻記得被架出了殿,然後、然後……,去了哪裏?杜嶺不知道怎麽會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用手一撐,想坐起來,手腕處瞬間傳來鑽心的痛,剛想叫出聲,突然愣住了。忍住痛,側過身,隻見手腕、腳踝處全是血。


    “啊……!”杜嶺驚恐的大叫一聲,這、這不會……?不會,不是真的!但、但根本站不起來,隻覺得痛,從沒有過的痛。難道、難道……。杜嶺幾乎控製不住的哭出聲來。


    “阿嶺、阿嶺……。”


    好兒?是好兒!杜嶺止住哭聲,細聽。


    “阿嶺。”聲音由遠到近,昭陽舉著根蠟燭焦急的撲到牢門前,“阿嶺,你在不在?”


    “在、在。”杜嶺顧不得痛,連滾帶爬到牢門前,“好兒……。”


    昭陽看到杜嶺渾身血汙,捂著嘴哭出聲。


    “快走,好兒,你快走!他、他怎麽可以把你關進天牢!說好的、說好的……。好兒,你快走,這裏是天牢。快走!”杜嶺急的要死。


    昭陽伸進手,撫摸著杜嶺的臉,哭著說:“阿嶺,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阿嶺……。”


    杜嶺更急了,“不關你的事,快走!”


    “是我害你這樣的,是我!是我太任性,是我害了你……。”昭陽哭的更傷心了。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是大夫,手腳斷了我都能醫,沒事。好兒,你快走……!”杜嶺一心想讓昭陽離開。


    “不能了、不能了。”昭陽拚命搖著頭,“他們斷了你的手腳筋。我、我看到的,阿嶺……”


    “走吧……,好兒,走吧!不要被他們關起來,我沒事。你好好的,我就沒事。真的,好兒……。”杜嶺都要急哭了,就怕昭陽會被關進天牢。


    “是我,是我害你這樣……”


    “不是、不是……。好兒,你快離開,以後找個喜歡你的,好好過。我沒事,會有人來救我的,一定會,你不要擔心。”雖然手腳很痛,但杜嶺努力笑著,想讓昭陽相信。


    昭陽隻是摸著他的臉哭,“阿嶺、阿嶺,我隻喜歡你,我隻屬於你,上天入地,我都跟你。“


    “傻好兒,乖,你先走,別擔心我。真的,我沒事的。不要再來了,乖……”杜嶺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風,吹滅了昭陽手中的蠟燭,四周瞬間一片漆黑。


    “阿嶺……。”


    是昭陽受了驚嚇的聲音。


    “好兒!好兒!你怎麽樣?!好兒!”杜嶺撕心裂肺的喊著,沒人迴答。


    **********


    應該是痛暈過去了吧。杜嶺這麽想,不過,卻閉著眼不願意醒來。如果睜開眼就是腐臭和黑暗,那睜不睜眼又有什麽區別。就是不知道好兒……。


    咦?杜嶺仔細聞了聞,怎麽沒那股惡臭味,連身上的感覺都是柔軟溫暖的。杜嶺小心的睜開眼。這是哪裏?


    “公子,你醒了?”一位老婦人手上拿著手巾,微笑著幫杜嶺擦著汗。


    杜嶺看著老婦,並不認識。自己躺在床上,這裏是?杜嶺皺起眉,這裏肯定不是天牢了,這裏是?


    “這裏是杜府啊。公子是不認識了?”老婦像是知道他的心思,笑著說。


    杜府?平陽?但平陽的醫館,不是這個樣子。杜府!杜嶺靈光一閃,難不成又迴到京城的那間小院了?可裏麵的人不是都換成太監了嗎?這婦人是哪來的?


    杜嶺突然想到什麽,忙伸出雙手,隻見雙手連著手腕全部包著厚厚的紗布,連手指都看不見。


    “公子不要亂動,剛剛上了藥。”婦人幫他把手放進被子裏。


    “怎麽,怎麽包成這樣?上了什麽藥?”杜嶺忙問,又仔細感覺了下手、腳,隻覺得木木的。


    婦人笑笑不答,“公子好好養著。我去拿些吃食來。”


    杜嶺等她出去,急急坐起來,掀開被子,手腳都在,不過全包著厚厚的紗布。想了想,用嘴拆起手上的紗布。


    “阿嶺。”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外麵進來。


    杜嶺停下動作,呆呆看著她,“好兒?”


    昭陽本想矜持的坐到他床邊,可剛坐下,就控製不住一把抱住他,哭著說:“阿嶺、阿嶺,我來了。以後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兒,你沒事吧?”杜嶺急著問:“在天牢、天牢發生什麽了,他們有沒對你……。”輕輕推開她,仔細看她身上,怕她有傷。


    “沒事,真的。他們不敢對我怎麽樣,真的。”說著,看著杜嶺笑了笑,“我是公主呀,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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