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兵士們都坐著,說不出是沮喪還是什麽,坐著更省力倒是真的。


    南宮瑾看著大家,省了那些鼓舞士氣的話,直接說:“前麵那個陣,叫天地乾坤大陣,我有辦法破陣。不過,破陣我一個人不成,需要人。我要的人必須會拳腳功夫、膽子夠大,最好能懂一些八卦方位。還有,因為敵人的乾坤陣是由怪物組成,我不能保證大家能全身而退。但如果破陣,除能突圍外,還會為參與破陣的記功,若是陣亡按百戶撫恤。現在,請滿足條件的人自願。願意隨我一起破陣的,請站出來。”


    這番話說完,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半晌,八喜衝了出來,“我!”


    南宮瑾看著他,無奈搖頭,“你能接我一招?”


    八喜硬氣的說:“不試試怎麽知道!”話音未落,也不知怎麽迴事,居然就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八喜差點痛哭了。


    “我剛說要會功夫,你不成。”南宮瑾上前拉起他,“摔痛了?”


    八喜想哭,又強忍住,拚命搖頭,“沒。”


    金建昌也笑著上前,笑罵道:“見你家少爺沒人理睬就上來湊熱鬧?”又對南宮瑾一抱拳,“主帥,未將願接你一招。”


    南宮瑾也笑了笑,搖搖頭,“你還要帶兵,有其它安排。”


    金建昌想了想,確實除他和丁雄輝外還真沒人能帶兵了,沒再堅持,“是,未將領命。”


    過了半炷香也沒人站出來,八喜更急了,卻被金建昌強拉住。


    南宮瑾抿了抿嘴,點點頭,“好,沒關係,畢竟非常兇險。我再想想其它辦法。”


    “主、主帥,我、我想試試。”人群裏站起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兵卒。


    “你會拳腳?”南宮瑾問。


    “會。我在鏢局當過趟子手,後來,因為是軍籍,所以……。”兵卒很不好意思。


    “好,你先接我一招。我不會留手。”


    兵卒有些膽怯的走到南宮瑾麵前,按江湖規則行了個禮。


    南宮瑾笑起來,“別怕,你先出手。”


    兵卒出手,第一招就是黑虎掏心。南宮瑾急忙避開,一模一樣還了他一招,兵卒雖然動作難看,但也險險避開。


    “好!”南宮瑾收手,“叫什麽?”


    “喬大山。”


    “麻煩金將軍記下。”南宮瑾吩咐道。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第三個,居然陸續站出來三、四十人,南宮瑾試了之後,最終留下了二十七個,這幾乎是所有兵士中武力最強的了。接下去,南宮瑾帶走這二十七人,按九人一組,組成三個陣,開始練習方位、招術配合。


    可是,會打架是一迴事,但要練會陣法方位,又是另一迴事。一直到日落,除了分派吃食時停了兩次,這二十七人仍是錯誤不斷,僅第一式的變化就沒成功過一次。這讓南宮瑾異常挫敗,如此根本不可能破陣,不過是送死罷了。


    那二十七人似乎也明白南宮瑾的心情,更明白自己的使命,可也不知為什麽,卯足了勁,卻是越練越錯。


    “你讓他們去送死嗎?”身後響起了清冷的女聲。


    南宮瑾迴頭,見姚芳渟帶著根叔站在身後,根叔手裏還拿著食盒。


    姚芳渟大步走到他麵前,帶著質問的語氣道:“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懂的那些都是我教你的!當年,破乾坤陣的人是我,不是你!”


    “你怎麽來了?這裏是校場,他們讓你進來的?”南宮瑾皺著眉,有些尷尬。


    “你這麽做根本破不了陣!”姚芳渟見南宮瑾迴避這個問題,甚至有趕她的意思,微微升起怒意,“讓他們都散了!我來!”


    南宮瑾看著她,壓了壓怒氣,“你迴去。”


    根叔好像聞到了一絲*味,陪著笑臉上前,小聲說:“二位都別氣,有話好好說。這個……,要不讓大夥先歇一歇?”


    “這位姑娘,”喬大山抹了抹臉上的汗,“打仗的事,生死由命。我們都是自願跟著主帥去破陣……。”


    “你們練不成,是因為他的方法根本不對!而對的方法你們也完全做不到!”姚芳渟盯著南宮瑾大聲說。


    南宮瑾不想和她吵,退開幾步,對大家說:“今天先到這裏。大家也累了,迴去好好休息,明早卯時,校場集合繼續。”


    聽他這麽說,場下二十七人倒是不滿了,一個叫胡貴的黑大個子跳出來,“明天?主帥之前不是說晚上要配合百姓突圍?”見南宮瑾不說話,“練不成我們可以一直練呀……。”


    “難道沒聽見我說?”姚芳渟轉頭看著胡貴,“你們再怎麽都練不成,問題出在他的辦法是錯的!”


    “姑娘,我相信主帥的辦法是對的。”喬大山一臉的不滿。


    “對,我也信!”胡貴跟著說,身後二十多人都跟著喊:“我們相信主帥。”


    姚芳渟吸了口氣,沉了沉心,走到南宮瑾麵前,盡量柔聲道:“讓他們都散了,你知道,這世上除了那個人以外,隻有我能破陣。你這麽做是要掩護百姓突圍,但你現在的做法,一進陣就會被秒殺,就算死也起不到掩護的作用。南宮瑾,我幫你破陣。”


    南宮瑾歎口氣,再次向大家道:“明天卯時集合。現在,我和姚姑娘商量下。”


    “其實,主帥和姚姑娘去商量就是了,我們也練著,都不耽誤。”不知誰說了句。


    “是啊。”胡貴應聲道。“今天吃的飽,總要消消食。”


    南宮瑾點頭,“別太晚了,早些休息。”說著看看姚芳渟,做了個請的姿勢,“去總兵府。”


    **********


    走出校場,根叔看姚芳渟在前麵走,輕輕拉了拉跟在後麵的南宮瑾,舉了舉手中食盒,小聲說:“主帥,這是姚姑娘吩咐給你準備的。說是,你應該喜歡麵食。”移開蓋子,裏麵居然是一碗拌麵,南宮瑾愣住了,根叔笑著說:“姚姑娘還是很緊著主帥的。一會,主帥可得客氣些,畢竟姑娘家……。“


    “哪來的麵?”南宮瑾站定,不解的問。


    “我們總兵府本就有存糧,不過,現在也沒多少了。梁將軍在的時候,每天都是我們做好送來的。後來,姚姑娘又迴來了,梁將軍就讓我們不要送了。”根叔解釋道。


    南宮瑾看著根叔手裏的食盒想了很久,終於說:“以後,我這裏你們也不要送。府裏的存糧夠姚姑娘吃嗎?”


    根叔為難的搖搖頭,“說不好,我去看過,白麵也就一小袋的樣子。我們在府裏做活的,一打仗就不敢動府裏的存糧了,原本種了些菜也早吃完了,好在府裏就三、四個人,各自存了些糙米,每天一頓還是能有,今天馮將軍還差人送了些馬肉。”


    南宮瑾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辛苦大家了。”


    “也沒,和府外比,我們可是好太多了。”根叔倒也知足,笑著說。


    “她,不知道這些情況吧?”


    根叔想了想,明白了南宮瑾的意思,“這事大家都沒說過,不過,姚姑娘應該也知道些,給她送去的東西,從沒浪費過。”


    “好,什麽都別說。府裏的口糧全給姚姑娘,我想應該用不了幾天就能突圍。”


    根叔開心起來,“我就知道二公子行!”


    這句話倒讓南宮瑾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尷尬的笑了笑,正想找補,根叔又舉起食盒,笑的曖昧,“主帥也苦了好些日子了,先填填肚子,也是姚姑娘的心意。”


    南宮瑾急忙解釋道:“我和姚姑娘本也沒什麽,根叔不要誤會了,她畢竟還要許人家……。”


    “知道的,”根叔又嘿嘿笑起來,“主帥,姚姑娘在前麵等了。”


    南宮瑾看看不遠處的姚芳渟,微微歎氣,“根叔,麻煩叫八喜、蕭練來總兵府,說我有事找他們。這麵……,分三份。”


    根叔點點頭,“明白了。”


    **********


    進了總兵府,姚芳渟說了句‘我在後院等你。’就走了,像是故意給南宮瑾留了吃麵的時間。


    八喜和蕭練沒多久就匆匆趕來,見南宮瑾笑嘻嘻在房裏等他們,有些不明所以。


    一碗麵分成三份,真的沒多少。南宮瑾指了指麵前的三小碗麵,笑著說:“來,關上門,我們三個開個小灶。”


    二人推辭了會,硬是被南宮瑾拉著坐下來。蕭練像是餓極了,本就隻有兩口的麵,他一口下去沒了八成。八喜還想斯文的慢慢吃,看蕭練這樣,輕輕將自己吃了一小口的麵推到蕭練麵前,“蕭大哥,我吃不下了,浪費可惜,你幫個忙吧。”


    蕭練愣了愣,臉一下紅起來,喃喃說不出話。


    南宮瑾笑道:“好了好了。”把麵又推迴八喜麵前。“你就吃著吧。”說著把自己吃了一口的麵直接倒在蕭練碗裏,說:“不好意思,吃了一口別嫌棄。你吃著,我讓廚房再給我做一碗。”


    蕭練看著碗裏的麵,不知該如何是好。


    南宮瑾說道:“你們吃完在這裏休息下,別急著走,說不定有事要你們做。”


    可是,八喜和蕭練都呆呆看著碗裏的麵,像是定住了一般。隻聽八喜道:“少爺是騙我們的吧?廚房不會做。”


    “看不起我?你少爺我是主帥,這點特權怎麽會沒?”南宮瑾詳裝生氣的說。


    蕭練隻是低頭,喃喃說了二個字,“少爺……。”


    “行了,你們乖乖的,我有事先走。”南宮瑾笑著拍了拍他們兩個肩膀。


    兩人眼圈紅紅,流下淚來。


    南宮瑾已經站起身,見他們這樣笑罵道:“幹什麽?難道高先生沒在準備突圍的事?說不定明天這時候我們就離開這裏了。”見兩人哭的更起勁了,隻得坐下來,笑著說:“這樣好不好,我們迴平陽直接把鴻盛隆包了,大吃三天,想吃什麽吃什麽。現在嘛,你們想想要點什麽菜。別哭了,再哭就罰少吃一個菜。”


    “少爺……,”二人同時喊了聲,卻又同時哽住了。


    “我不會騙你們。乖乖吃完,別浪費。”說完,不管他們真走了,還貼心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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