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已過了晚飯時間,南宮瑾呆呆坐在房裏的方桌前,桌上放著幾個從店裏叫的菜,早涼了沒動過一筷,門始終開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或者什麽都沒想。


    又過了一會,姚芳渟走到門口,站住並沒進房,輕聲說:“我迴來了,對不起。”


    南宮瑾並沒看她,“睡吧,很晚了。”


    “好,你也早些休息。”


    “對了,我們什麽時候走?”南宮瑾擠了一絲笑,假裝很隨意的問。


    “明天,行嗎?”


    南宮瑾點點頭,“好,去睡吧。”


    姚芳渟也點了點頭,離開。二人都沒看對方。


    又一會,李墨走進房間,隨手關上門。“徐葆深沒來。她大概以為徐葆深至少會帶個口訊,很可惜,沒,什麽都沒。她找的那位師妹,年紀不大,也沒羞辱她。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和師妹談的差不多了。之後,她也沒留下用飯述舊,隻是在江邊坐到現在。”


    南宮瑾閉了閉眼,臉上終於帶起點笑,不好意思的問:“我是不是太小氣了?”


    李墨苦笑,“要早知你是這麽個性子,在南海的時候就不該和你那麽說。”


    “我知道,脾氣壞,以後改。”南宮瑾笑起來,好像整個人又活過來,“真有點餓,這菜都冷了。啊,對了,她沒吃?”


    見南宮瑾興衝衝要出門,李墨一把抓住他,“你又要幹嗎?”


    “去給她做點吃的。”南宮瑾笑嘻嘻的說。


    李墨無奈,“坐下,我去弄碗麵,你吃了就睡。放心,她不會有事,而且肯定吃不下。”


    總算南宮瑾不折騰了,看他開開心心熄燈睡覺後,李墨決定從第二天開始不隱身了。


    姚芳渟完全沒想到,自己糾結了一天會是這樣的結果。師父根本沒聯係她,遇到同門完全是巧合,所以,沒有師父的消息,哪怕是一個口訊。那些絕情的話,師父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是讓她死心嗎?


    一夜輾轉,好不容易天亮。洗漱之後,一開門就見南宮瑾笑嘻嘻,端著食盒站在門外,見她開門,立即進去,“有皮蛋瘦肉粥、小籠包,還有幾個小菜,本想做奶皇包的,找不到料。趁熱。”


    姚芳渟愣愣看著他,“你……,你一早做的?”


    “是啊。不過,我手腳快,也不用很早就起來。”抬頭看她,笑著說:“以前,有個朋友經常和我說,吃飽了不想家。”拉過她,讓她坐下,一碗碗擺在她麵前,“不夠還有。”


    “你呢?”


    “一起吃啊。”南宮瑾笑著說:“吃完了,我們就啟程,直接到荊州。唉,我師兄來了,一會見見。”


    客棧外,李墨一身玄衣,正在擺弄馬車,見二人出來,對他們笑了笑。南宮瑾向姚芳渟介紹:“二師兄李墨。”


    姚芳渟隨著南宮瑾的輩分向李墨行禮,“二師兄。”


    李墨笑道:“姚姑娘辛苦。我這個師弟,什麽都好,就是不解風情,這一路得虧姚姑娘不嫌棄。”


    姚芳渟笑了笑,“這一路多虧二公子照顧才是。”


    聽姚芳渟這麽稱唿南宮瑾,李墨瞟了眼他,南宮瑾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眼裏帶著滿滿的笑意,溫柔的看著姚芳渟。


    “哈哈哈,好了好了,快些上車吧。荊州的熱鬧,還要我們二公子迴去主持才是。”


    “啊?”南宮瑾愣頭愣腦的說了句,“他們都會做,沒我什麽事。”


    “上車,”李墨無奈看天。“唉,魂兒都沒了。”


    **********


    李墨趕車很穩、速度也很快,這一路無論他們到哪裏,都早有人打點好了一切。不過,李墨非要和南宮瑾住一間房,完全不管南宮瑾的抗議。甚至到第三天,南宮瑾居然從李墨手裏接過了二瓶藥,這之後,連服藥都被李墨看得很緊。


    到荊州,李墨本來安排住福順,誰知南宮瑾直接拒絕,要福順把所有預留給東家的房間全拿出來賣,還交待這段時間平陽來人,全住到棲鳳莊。


    和南宮瑾前後腳到棲鳳莊的是南宮璞和兩個孩子。


    “叔叔、叔叔……。”承銳飛奔著撲上去。“我們來啦!”


    南宮瑾抱起他,笑著說:“你們這是賴學了?”


    “師父。”承鈞行禮。


    南宮瑾拉過他,對南宮璞道:“我給你們安排住的。”


    南宮璞歎口氣,“福順不讓住了,真是你下的令?”


    南宮瑾不好意思的笑笑,“賺錢要緊。”


    “你這是強占趙堂主的棲鳳莊了?”南宮璞搖頭。


    “啊,這個,別說的這麽明白嘛,多不好意思。”南宮瑾並沒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姚姑娘也在?”


    “嗯,是。她在打掃院子。”


    南宮瑾先帶他們見了趙鳳鳴述了述,趙鳳鳴就讓他們先休息。院子裏,姚芳渟正在讓下人打掃。見眾人進來,笑著向各人見禮。


    承銳行了禮後,一直呆呆看著她。姚芳渟被看的不好意思,逗了逗他,承銳隻裂了裂嘴,就又跑迴南宮瑾身邊,拉拉他衣服,湊到耳邊說:“渟姨最漂亮,連郡主姐姐都沒她漂亮。”


    南宮瑾捂住他嘴,小聲道:“別亂說。”


    承銳點頭,看了看姚芳渟,又賊賊的笑起來。


    南宮璞拍拍南宮瑾肩膀,“有事找你。”


    南宮瑾點頭,看看兩個孩子,姚芳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笑著對兩個孩子說:“承鈞、承銳是嗎?這院子裏好多房間,跟渟姨一起選房間,好嗎?”


    承鈞像是知道兩個大人要談什麽,看了眼南宮瑾,很老成的對姚芳渟道:“麻煩渟姨了。”


    承銳雖然也學著哥哥的樣子說了句,但話一說完,就自來熟的拉著姚芳渟的手,“我要跟叔叔、哥哥、爹爹住一起。”


    姚芳渟向南宮璞示意,南宮璞點頭,讓她帶走兩個孩子。


    南宮瑾帶他到一處書房,笑著說:“義父把西邊幾個院子都劃給我處置,我哪裏用得了這麽多院子。找了個最大的,以後都可以在這裏落腳。福順畢竟是個客棧。”


    “趙堂主是客氣,你還真順著杆子上了。”


    “義父自己說的,他一個人冷清,人多熱鬧嘛。我想,當然也不能白用,就當租院子。”南宮瑾讓南宮璞坐下,自己倒水上茶。


    南宮璞像是不太看的慣,“讓下人做就是了。”


    “就在這裏,順手嘛。”南宮瑾笑著說,“承鈞怎麽也來了?不上學?”


    南宮璞默了默,輕輕歎口氣,“你知道,雪瑩一心想承鈞能考個狀元光耀門楣,本來也和承鈞說好今年下場試一試。”


    見南宮璞似乎難以啟齒,問道:“怎麽啦?我知道承鈞一直在準備。”


    南宮璞笑了笑,搖搖頭:“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啦,先是和算學的先生爭起來,後來又和其他幾位先生也起了爭執,說他們教的不對。倒是和那些同窗能聊了,還帶迴來玩過。不過這些,雪瑩覺得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特別是學堂裏的先生都是有功名的,該怎麽考,還是應該聽先生的。結果嘛……。”


    “和大嫂也……?”南宮瑾擔心的問。


    “那倒沒爭,隻是,唉……和爹說,他已經準備好行李、租好馬車,要來荊州找你。”南宮璞說的哭笑不得。


    “啊?”南宮瑾吃了一驚,“和他說過不能離家出走的。”


    “他的意思是,和族長通報過就不能算離家出走。”


    南宮瑾呆了呆笑道,“他怎麽不問你?”


    “他知道我肯定不同意,說不定還會挨揍。至少,爺爺就算不同意,也不會揍他。更何況,說不定同意了呢。”


    南宮瑾笑起來,隻得問:“那,大當家什麽意思?同意,讓你帶他來?”


    “爹什麽都沒說,隻是讓他以學業為重,聽爹娘的話。他說,正是因為學業為重,才要來荊州找你。他說,他不想下場考了。”南宮璞看著他,眼神裏並不是責怪,而是其它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南宮瑾急急辯解道:“我一直是讓他考的。”


    “爹讓人帶他迴風華苑。雪瑩當時就與他好好談了談。我剛好在外麵,也不知他們母子談了什麽。總之,我到家的時候,雪瑩氣哭了,承鈞把自己關在房裏絕食。”


    “啊?!”南宮瑾真沒想到承鈞居然會做這種事。


    “所以我想,要是我和他談,他還是不聽,那就更糟。還不如帶他來找你,你和他說。”


    南宮瑾急著起身,“我去找他。”


    南宮璞攔住他,“不急,人都來了。還有其它事。”


    南宮瑾點點頭,又坐下。


    南宮璞拿出隻盒子,“這是碧海堂印信。我已經讓鬆然這幾天也趕到荊州,和你交接。”


    南宮瑾揉揉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也不用。就是借幾天,解個燃眉之急。”


    “這種事,哪有什麽借不借的。把碧海堂給你,也不是白給,你既然拿碧海堂名義籌款,錢自然也是由你還了,你不能讓其他人承擔這個責任。”


    南宮瑾點點頭,“這個自然。”


    “還有,爹的意思是,你是祥記老板,又是碧海堂堂主,但祥記是祥記、碧海堂是碧海堂。目前祥記名下的船實際是碧海堂堂產,既然之前有協議,那就按協議來,不過,二年協議到期後,平陽會收迴三艘船……。”


    “什麽?!”南宮瑾跳起來。


    “別急。如果你做為祥記老板,能在二年內付清船款,那三艘船自然是祥記的。”


    南宮瑾向後一靠,抿了抿嘴搖頭,“幾乎不可能。祥記不能沒船,不然這之前所有的籌款都要還。二年內,祥記買不下這三艘船。還有沒有得談?”


    “我隻是傳話而已。碧海堂的事,我一向沒插手。你找爹試試。”南宮璞笑了笑,“不過,你現在是碧海堂堂主,說不定有第三條路。”


    南宮瑾笑起來,“祥記並入碧海堂?”搖搖頭,“你們一句話,直接充了族產?”


    “也可以換一種想法。”


    “怎麽想?碧海堂歸我私產?”南宮瑾說了句氣話。


    南宮璞看著他,“碧海堂一直很特殊,當初是因為柯世成柯伯伯,爹的本意是為他養老,也方便族內做遠洋生意。結果嘛,你多少也清楚。至於,到底要怎麽辦,你和鬆然交接之後再說吧。不管怎麽說,其他人做不來的事,你可以,怎麽說你都姓南宮。”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含義不明的笑了笑。


    既然把孩子的事委托給南宮瑾,南宮璞索性找了個借口離開幾天。南宮璞和孩子們告別的時候,承銳根本沒心思,因為小鴨子的吸引力比親爹大多了。而承鈞不敢抬頭,像是巴不得他早些走,南宮璞隻剩無奈的笑了。


    南宮璞一走,承銳就歡快的和南宮瑾講著,渟姨是怎麽帶他們從廚房救下這四隻小鴨子的。隻是承鈞始終心不在焉的,像是在等他判決。


    南宮瑾覺得有些好笑,根本不提這事,而是拉著姚芳渟和兩個孩子玩了會。一會後,趙鳳鳴派人來請,他就把孩子們交給姚芳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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