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門關閉前,酈鬆然化名周公子,到了棲鳳莊。


    “周公子?”南宮瑾看著酈鬆然,見他臉紅了紅,笑問:“三堂沒發現你吧?”


    酈鬆然不太好意思的說:“大表哥幫了忙。你剛走,他就急召荊州三堂堂主及骨幹到平陽開會,我還特意在平陽和他們打了個招唿。”


    “你動作挺快,我才到了二天。”


    “是大表哥說,你帶著小杜大夫不會走的很快。還有,……”酈鬆然拿出一封信說:“這是三堂的具體情況,大表哥寫了讓我帶來。他說你什麽都沒問就走了,這些事你應該知道,也方便你處理。還有,……”酈鬆然看著南宮瑾,小聲勸道:“不要生氣了,阿瑾。上次的事,真不是故意瞞你。”


    南宮瑾無所謂的笑笑,“上次就說了,沒生氣,我都明白。”


    “其實,要是換成我,我也會氣……。”


    “哈哈哈……,好了好了。”南宮瑾隨手拿起酈鬆然放在桌上的信,邊開邊說:“怪不得我在荊州也沒人理,原來都去平陽了。也好。”


    “不過,等他們迴來,就會知道你是堂主的事了。”酈鬆然小心翼翼看著南宮瑾,怕他會不高興。


    “知道就知道唄,總要應酬他們的。”南宮瑾看著信。


    “我的意思是,你還是住到福順客棧比較好。”怕南宮瑾不明白,補充道:“一般我們來,都是住那邊,比較方便也不會誤會。”


    南宮瑾抬頭看看他,誇張的說:“福順,哇,高檔。”


    “自家的地方。”酈鬆然訕訕笑了笑。


    南宮瑾也笑了,隨口問:“他們憑什麽讓我住?”


    酈鬆然低頭想了好久,終於說:“阿瑾,我們都知道,其實你並不想接荊州的事。不過,我想你既然已經來了,那應該是認了這個安排,是不是?”抬頭有些期待的看著他。


    南宮瑾被他搞的無語,笑問:“你想說什麽?”


    “大表哥說,如果你一定不想要荊州三堂的總堂主令,也沒關係……。”


    “什麽?有總堂主令這種東西?”南宮瑾詫異的問。


    酈鬆然也奇怪的看著他,“你不是隨手扔了嗎?”


    “什麽時候?”


    “你走前一天晚上,大表哥拿了隻盒子給你。我見你看都不看,隨手就扔在一堆箱子上。”


    南宮瑾好像想起來了,無辜的說:“他沒說是什麽。”


    酈鬆然繼續小心的問:“那你,是要的?”


    “能在福順白吃白住?”


    “你簽字就行。”


    南宮瑾笑起來,“哈,帶來了?”


    酈鬆然點點頭,遞過一塊巴掌大小精鋼令牌。見南宮瑾接過,終於鬆了口氣,小聲說:“過幾日是你生辰……。”


    南宮瑾怔了怔,繼續低頭看信。


    酈鬆然仍小聲道:“大姨本想提前為你慶生,你走的急沒來得及。其實,我們年年都為你過……。”接著歡快的說:“不管今年家裏怎麽安排,你想要什麽?我送你件禮物吧。”


    “不用,你把這個帶來就很好了。”南宮瑾笑著指指精鋼令牌,“我本就不過的。”


    酈鬆然有些難過的看著他,不再說話安靜坐一邊,等他看完南宮璞整整寫了一天的資料。


    南宮璞寫的非常詳細。


    洪來之所以要歸附南宮氏,是因為後繼無人,他非常清楚自己幾個兒子的德性。所以,他要的是在他百年之後,南宮氏能繼續保護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


    後繼無人,好像都成了當年荊州十虎的通病,連最有前途的棲鳳莊都被滅了門。南宮瑾懷疑,五年前的事沒平陽的首肯,憑當時的荊州三堂怎麽可能會有人幫這種忙。當時隻要打掉了棲鳳莊為首的幾大門派,荊州就真的一盤散沙,再無人有力與荊州三堂抗衡。不過真這樣,倒不太像大哥的手筆,大當家?


    但是秦永森的情況有些奇怪,不論是十年前的鐵刀門,還是現在的,似乎都沒到必須要依附才能生存的地步。


    南宮瑾還記得秦家父子,秦永森黑黑瘦瘦的一個小老頭,秦業倒是白白淨淨一表人才,看來洪氏應該長的不差。不過想到洪繼朋的長相,這三代不出舅家門的諺語也不一定準。


    按南宮璞的描述,秦永森妻妾三房,生了六個女兒,隻得秦業一個男丁。而原配洪氏,自從秦業成年後,就一直在秦氏老家祖屋吃齋念佛,荊州留二個妾室照顧。這三年,秦永森開始陸續把家產轉到老家常德鄉下。


    不過,南宮瑾倒是覺得轉移家產也很正常,荊州如此不太平,是誰都想保住些棺材本。更何況,秦氏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麽做,而是近三年。是不是說明,他對南宮氏有些失望?


    雖然不信任,但南宮璞還是每年給秦永森二萬兩鹽引錢,隻給了楊文田一萬兩。


    楊文田全家都在京城,在荊州的隻他一人。在南宮瑾眼裏,這才是大問題。


    “楊文田有沒兄弟?”


    南宮瑾突然開口問,讓酈鬆然嚇了跳,“他?好像有吧。他家裏人,我一個也沒見過,他好像也沒提過。說是父母在,他留在荊州就已是不孝,所以夫人、兒子都留在京城代他盡孝。”


    南宮瑾又仔細看了看,發現關於楊文田的記錄並不多,問:“楊文田的事,就這麽些?”


    “他是洪老堂主的弟子,很小就拜入師門。除了全家都不在荊州外,其它好像也沒什麽特別。他家在京城,好像也就是做做小生意的吧。要不是過不下去,也不會很小就離家拜師了。”


    南宮瑾抬頭看看酈鬆然,問:“你查過?”


    酈鬆然老實的搖搖頭說:“我也是聽人說的。”停了停問:“你覺得楊文田有問題?”


    “這人,怎麽說呢,深藏不露。他和洪繼朋的關係也很有意思,合作又相互落井下石。”南宮瑾猜測。


    “你想查他?”


    南宮瑾笑起來,“還沒想好。你有空,先幫我查查秦永森?”


    “好。”酈鬆然點頭。


    **********


    一早,南宮瑾就按約好的時間,跟著姚芳渟進了山。纏了他一晚的成兆峰並沒出現,多少鬆了口氣。


    過了午時,找到塊平地。姚芳渟要求做臨時駐地,一起進山的五十幾個苦力開始動手紮營。南宮瑾見一群人手忙腳亂,索性教了一遍該如何紮營,又幫著搭帳篷、埋鍋。


    來發財沒想到,這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居然也會這些,還跟五十幾個苦力稱兄道弟。搞得他,見到南宮瑾就是滿臉感激。


    傍晚,姚芳渟開始布置明天的工作,一群人分成十組,向不同的方向開挖。連南宮瑾都有些懷疑,如此認真,難道山裏真有礦?


    晚飯後,終於找到個空,把來發財叫了過來。還沒開始聊,就見成兆峰一臉壞笑的牽著馬到了。“怎麽找了這麽個地方,讓我好找。”不等南宮瑾發話,一屁股坐在他邊上,“來幫主,今天忙?”


    來發財拚命搖頭:“多虧了南宮公子,大夥兒都沒做過這些,不然怕是到現在還弄不好。”


    “成先生怎麽也來了?”姚芳渟見到成兆峰,微笑著特意過來打個招唿。


    “姚姑娘,來來來,哈哈,我一個荊州人,還真不知道這一帶會有什麽礦?是什麽礦呀?”成兆峰好奇的問。


    “這是人家的事,你問這麽清楚幹什麽?”南宮瑾沒好氣的說。


    成兆峰好像沒聽出他話裏的怨氣,拍拍南宮瑾的肩,意味深長的說:“這裏,人是多。”又轉頭,問來發財:“都是幫裏的兄弟?我怎麽覺得,人還應該再多些?”


    來發財不好意思的說:“也不是什麽幫不幫,嗬嗬,都是自家兄弟,賺些辛苦錢,能來的都來了。”


    成兆峰點點頭,“噢,我還以為之前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火拚,連累到你們了。”


    “唉,是有些兄弟受傷了,還好傷的不重。”


    南宮瑾也接上,“怎麽迴事?我記得之前沒這麽亂吧?”


    來發財苦著臉,“唉,南宮公子,這次我還真看不懂了。以前要打要鬧,總有個前因後果的。這次,唉,我也隻好和兄弟們說,沒事不要出門了。”


    “荊州很亂?”姚芳渟索性在他們邊上坐下。


    “也不是這麽說。五、六年前,都好好的,托了洪老英雄的福。可惜啊,老英雄過世了,太平日子就沒了。”


    “洪老英雄?”姚芳渟表示對荊州的事一點不了解。


    來發財解釋,“是啊,洪來洪老英雄。我們荊州一直都是誰都不服誰的,不過,大家都給洪老英雄麵子。誰知,老英雄一過世,他下麵的三個堂就先亂了。”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南宮瑾,不再說下去。


    南宮瑾笑起來,“其實,我還真想知道這三堂是怎麽迴事,來幫主要是能給講講,那真是感激不盡。”


    來發財躊躇半晌,一會看看南宮瑾、一會低頭,小心的問:“南宮公子,你這是……微服私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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