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瞪大了眼睛,迅速握住了小諾的腳,另一隻手摁住了他的頭,怒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是吧!”


    “哼,等我爸爸來了你就完蛋了!”他不停亂動,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程旬旬注意到門口的米淶,說:“你站著幹什麽,去給我拿根繩子來。”


    “你讓我去哪兒給你弄繩子?”


    “隨便,總之能綁住人就行!”她剛說完,目光瞥見旁邊紛亂的被子,立刻道:“不用了,我知道要怎麽製服他了!”


    她說著,嘴角微微一揚,笑的奸詐。


    小諾看到她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掙紮的更加用力。程旬旬稍微用了點力氣,用雙腿把他的身子夾住,一隻手牢牢扣住他的雙手。


    抬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笑說:“我剛剛是跟你玩,現在老娘跟你來真的!你給我聽話點!”


    小諾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稚嫩的小臉一本正經的,程旬旬本以為他要說點什麽嚴肅的話,可程旬旬卻隻看到他微微變濕潤的眼睛。


    程旬旬心裏軟了一下,緊接著立刻轉開了視線,伸手扯過了旁邊的被子,把小諾卷進了被子裏,然後讓米淶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浴巾過來,將其牢牢的綁住,把他放倒在了床上。


    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給我老實點啊,要是再敢哇哇亂叫,我就割你的舌頭。”


    小諾癟了一下嘴,“你是個壞人!我討厭你!你這樣對我,要是讓我爸爸媽媽知道了,一定開除你!”


    程旬旬嗬嗬的笑了笑,從旁邊櫃子拿了一顆糖,剝掉了包裝紙將糖塞進去他的嘴裏。


    小諾吧唧了兩口,一時就不說話了。


    程旬旬整了整頭發,下了床走到門口,對米淶說:“你看著他,別讓他吵吵,煩人。”


    “是嗎?我怎麽感覺你跟他玩的還挺開心的。”米淶雙手抱胸,笑眯眯的看著她。


    “對啊,真是太好玩了,所以你去試試,去吧。”她立刻變了臉,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一把將她推進了房間,說:“我告訴你啊,我不想聽到他鬧。”


    米淶撇了撇嘴。嘁了一聲,就進去了。


    程旬旬坐在客廳裏,手機放在茶幾上,雙手捧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手機看,然後時不時的抬手看一眼手表。


    據可靠消息,周衍卿他們簽約是下午三點,許寅那邊每隔一段時間會打電話過來告知周衍卿他們那邊的動向。


    周衍卿還沒有離開青山。


    一點過半的時候,程旬旬給周衍卿打了第二通電話,“錢準備好了嗎?”


    “還沒有,你再多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


    “再多給半個小時?那你是想讓你兒子缺胳膊還是少腿呢?”程旬旬的聲音經過變聲器之後就變得特別尖細,而且聽起來很怪異,說完之後,她還哼哼的笑了兩聲。


    默了幾秒,程旬旬說:“看樣子在你心裏,你的生意比你兒子要重要的多啊,那我們就不用談了,既然你不要這個兒子,那我就幫你處理了。”


    “誰說不要,你等著。”


    “好,我等著你。”說完,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她剛放下手機,臥室裏就傳來了小諾的哭聲,程旬旬聞聲皺了一下眉,不耐煩的問:“怎麽了這是?”


    她剛起身,準備過去看看的時候,忽的聽到了米淶啊的一聲,她一轉頭,就看到臥室門口衝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動作飛快,直直的衝向的套房的大門口。


    程旬旬立刻條件反射的衝了過去,三兩步就追上了,一把揪住了小諾的衣服領子,直接將他給揪了迴來。小諾雙腳並用,對著程旬旬又踢又踹。


    “你放我迴家!放我迴家!”


    米淶這會也追了出來,看到程旬旬揪住了他,鬆了口氣,說:“這小東西太滑頭了,到底是周衍卿的兒子,就是不一樣,還真是繼承了他老爸。”


    “對,繼承他老爸的狡猾奸詐和壞!”


    小諾一刻不停的對著他又踢又打的,嘴巴也不閑著,說來說去也就那麽幾句,程旬旬都聽膩了,不過他打人的手勁還真是不小。


    程旬旬直接把他扛了起來,再次把他包成了一個粽子,又拿了個手帕塞進了他的嘴裏,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你給我聽話點知道嗎?要是再不聽話我就真的不客氣了!”


    這迴,小諾真的是哭了,豆大的眼淚都下來,樣子特別委屈。


    “別哭!把眼淚收迴去!再哭我打你!”


    小諾是不想哭的,可是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樣,大人的情緒可以控製,可小孩的情緒他自己控製不住,更何況是淚腺。


    程旬旬不再管他,出了房間,米淶看了小諾兩眼,嘖嘖了兩聲,說:“那麽可愛的孩子,你還真下得了手。”


    “有他爸爸在,怎麽會下不了手?看他現在這滑頭的樣子,以後長大了就是第二個周衍卿,臭男人!”她走到房間門口就停住了腳步,側頭看了米淶一眼,說:“你看著他,順便拿點吃得逗逗,小孩子,隨便哄哄就行了。讓他安靜點,聽著煩。”


    “你給他整哭了,現在讓我來收拾爛攤子,你很過分啊!”


    程旬旬瞥了她一眼,揚嘴笑了一下,什麽都沒說,迴了客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近兩點半的時候,程旬旬給許寅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青山那邊的情況,據留在青山那邊的同事說周衍卿在半個小時之前離開了青山。


    關於所謂的交易地點,程旬旬下載了欒城的地圖,她挑了三個南轅北轍的位置,用來浪費周衍卿的時間,等他跑完這三個地方,恐怕天都要黑了。


    她抿唇笑了笑,過了一會,就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周衍卿的號碼,問:“錢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告訴我交易地點,我現在立刻就送過來,你馬上放了我的兒子。”


    這一刻,程旬旬終於感覺到周衍卿的緊張了,她奸詐一笑,把第一個地址報給了他,說:“等你到了,就打這個電話,我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麽做。”


    程旬旬放下手機,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軟軟的靠在了沙發上,側頭看向了窗外,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她眯起了眼睛,雙手搭在肚子上,整個人變得懶洋洋的,看起來特別放鬆。


    不知過了多久,後麵傳來了輕微關門的聲音,程旬旬迅速的迴頭,看到米淶從房裏出來,她挑了一下眉,說:“怎麽?哭累了,睡著了?”


    “是啊。”米淶點了點頭,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坐在了她的身側,好奇的問:“話說,你是怎麽把這孩子騙出來的?看這小屁孩的樣子,應該不是那種隨便會跟著陌生人走的孩子,而且幼兒園的老師怎麽會那麽容易把孩子交給你?”


    程旬旬哼笑了一聲,說:“我啊,給他當過一段時間的保姆,上下學都是我親自接送,晚上也跟我睡在一塊,你說我要把他弄出來容不容易?”


    此話一出,米淶就更加好奇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一臉的八卦,湊過去說:“什麽?你說什麽?周衍卿竟然要你幫他照顧孩子?更神奇的是,你竟然也同意了!怎麽感覺這裏麵好像有特別精彩的故事,你快給我說說。”


    程旬旬斜了她一眼,起身去吧台那邊煮咖啡,米淶不死心,再次湊過去,站在她的麵前,笑道:“說說嘛,我又不會告訴別人。”


    “說什麽?那些事情沒什麽好說的,都已經過去了。”她低垂著眼簾,看起來特別專注的在弄咖啡機。


    米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說:“行了,我來吧。”


    “你來。”程旬旬也不攔功勞,立刻放開了手。


    隨後,兩人便換了個位置,米淶說:“可是你這樣把孩子接出來,人家老師肯定是要給家長打電話的,按照你話裏的意思,老師也認得你,倒是一問不就知道是你把孩子接出來的?萬一,我說萬一孩子他媽知道了,會不會找你麻煩啊?”


    程旬旬笑了一下,說:“這個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就算周衍卿來問我,我就說我想小諾了。本來想帶他出去玩,誰知道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剛剛我還用我的手機給他打過幾個電話,他沒接,然後就發了條短信。做戲嘛,總要做全套的。”


    “可是小諾認識你啊,你把他放迴去之後,人家一問,不就知道是你了嗎?”


    “無所謂,周衍卿簽不成約,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已經讓許寅過去談了。等項目拿到手了,咱們就迴愛丁堡了。他們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話,也行啊,那就讓他們追究好了。不是有律師嗎?我也不怕。”程旬旬在做這一步的時候,自然有想過所有的後果,而這些後果並沒有嚴重要沒有辦法解決的地步,所以她才這麽做的。


    她哼笑了一聲。抬頭看向了米淶,指了指臉上那幾道抓痕,還有她發紅的頭皮,說:“你看看,到底是誰要追究誰的責任?受傷的人是我,不是那小兔崽子。”


    說到這個,米淶便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且根本就停不下來,開始掩嘴笑,過了好一會,她才咳嗽了一聲,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那什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就是……就是剛才啊,小諾把腳塞進你的嘴裏,口味怎麽樣?”


    程旬旬一聽,臉色微微一僵,緊接著便猛地湊了過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開始撓她癢癢,說:“要你取笑我是吧!”


    兩人正鬧著,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兩人幾乎是同時停住了動作,並對視了一眼,米淶問:“是誰啊?”


    程旬旬皺了皺眉,說:“不知道,我沒叫酒店服務啊。”


    “許寅?”


    “不可能吧,我讓他去青山了。”程旬旬鬆開了手,整了整頭發和衣服。


    “那會是誰啊?在這個時候上來敲門,應該沒別人了吧。不會是警察吧?”


    程旬旬被她說的心裏不免緊張了一下,斜了她一眼,說:“你別烏鴉嘴,我過去看看。”


    正好咖啡煮好了,米淶拿了杯子出來倒上。


    程旬旬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頓時舒了口氣,說:“是酒店的人。”


    “酒店的人,幹嘛?”米淶端著咖啡杯走向了客廳,將咖啡放在了茶幾上,轉身看向了這邊。


    程旬旬開了門,站在門口,問:“有事嗎?”


    “程小姐,是嗎?”對方看起來畢恭畢敬的,微笑著問。


    程旬旬點了點頭,說:“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噢,有人要我把這個交給您,說是您要的東西。”他說著,就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盒子,遞到了程旬旬的麵前。


    她微皺了一下眉,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低眸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盒子,又抬眸看了對方一眼,並沒有伸手接過,隻問:“是誰?能告訴我名字嗎?我從來不收不認識的人的東西。”


    “不好意思,客人交代過不讓我說,但他說隻要您看過裏麵的東西,就知道了。”他依舊微笑著,將東西舉到了她的眼前。


    程旬旬正在猶豫,房間裏忽然就傳來了小諾的叫聲,不等酒店的人出聲,她就立刻接過了他手裏的盒子,說:“好了,我知道了,沒別的事了吧?”


    “沒有了。”他有些好奇的往門內瞥了一眼。


    程旬旬強做鎮定微笑著關上了門。


    米淶已經立刻進房間去照看小諾了,程旬旬則站在門口,後脊莫名有些發涼。低頭看著手裏的盒子,半晌之後,才慢慢的打開了盒子,裏麵隻有一張薄薄的紙。她看了一眼,隻一張支票,上麵有署名,是周衍卿寫的。


    啪嗒一聲,手裏的盒子掉在了地上,這特麽她是被反戲弄了?


    小諾是做惡夢了,米淶進去很快就將他安撫好了,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程旬旬像個木頭人一樣直挺挺的站在門口,臉色特別難看。


    她看到掉在地上的東西,走過去撿起來看了一下,頓時變了臉色,“這個……這個怎麽是周衍卿的支票,還剛好是兩千萬啊?”


    “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他這是在耍我!”


    “那他不會就在外麵吧?”


    “不知道,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青山呢?”程旬旬哼笑了一聲,略有些恍惚的走向了客廳,坐在了沙發上,餘光瞥見茶幾上的手機,幾乎沒多想,直接拿起來砸在了地上,低罵了一聲,“這個混蛋!”


    米淶撿起了被她丟在地上的手機,說:“不如就算了唄,一個項目而已,其實根本用不著玩那麽大。”


    “是啊,一個項目而已,為什麽要玩那麽大,為什麽上山村十幾戶人就這麽無端端的不見了,為什麽陳聿簡被打的那麽慘。不過是一個項目而已,有必要用這種手段嗎?”程旬旬冷笑了一聲,笑著搖了搖頭,說:“怪隻怪我們沒有人家的手段狠,如果我再狠一點,真的雇一幫人,綁架他兒子,看他是不是那麽囂張。”


    “你別衝動啊,我們要是這麽做了,不就跟他一樣了嗎,難不成你還想成為周衍卿那樣的人啊?”


    “我才不想。”程旬旬憤憤然的說,說完之後又擺擺手,道:“算了。”


    “那要不要把孩子送迴去?”


    “剛剛怎麽了?”程旬旬這會才稍稍緩和了語氣,問道。


    “做惡夢了,我把他身上的被子給解開了,那樣會悶壞他的。反正他已經睡著了,不會有什麽問題。”


    “好吧。”程旬旬點了點頭。


    坐了片刻之後,程旬旬站了起來,說:“不行,我要去問問剛才那個人,到底是誰給他這個盒子的。”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米淶叫她她都不應。


    程旬旬跑到電梯口的時候,剛才那個酒店員工就站在那裏,看著像是在等她似得。程旬旬看到他的瞬間,就停了下來,微微眯了眼眸,看了他一眼。


    隻見他微微一笑,低了一下頭,然後側過身子,摁了電梯鍵,電梯門緩緩打開,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程旬旬慢慢的走了過去,站在他的麵前,說:“是那位先生讓你在這裏等我的?”


    “先生說,要不了多久您一定會出來找我。所以讓我在這裏等著,如果您真的出來了,就帶您去見他。”


    程旬旬吸了口氣,也沒有多費口舌,徑直的走進了電梯。


    服務生將他帶到了酒店的咖啡廳,在頂層,他推開包間的門,程旬旬就看到周衍卿坐在沙發上,正側頭看著窗外,聽到動靜轉過了頭,見著她隻微微揚了一個弧度,並未說話。


    程旬旬咬了咬牙,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坐在了他的麵前。服務生關上了門,偌大的包間內隻有他們兩個人。這裏的采光極好,陽光透過幹淨的玻璃窗,灑在他們的身上。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本該有個好心情的。


    她挺直背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聲不吭,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見機行事。


    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周衍卿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露出了一絲淡笑,說:“好玩嗎?”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說:“你怎麽知道的?”


    他揚了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道:“我不是笨蛋,而且你的演技不夠,就算用了變聲器,我也聽的出來是你。”


    程旬旬低笑了一聲,轉而變得十分嚴肅,一本正經的說:“不不不,這不是演技,如果我說我是認真的呢?”


    “你舍得傷害他?”


    “誰?”程旬旬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不用裝傻,你知道我在說誰。”


    “你兒子啊?”


    周衍卿抿唇微微一笑。


    “既然是你兒子,我怎麽會不舍得傷害他?算算時間,你這兒子怕是你跟我結婚期間有的吧?那我就更舍得了,看著他白白胖胖,那麽幸福的樣子,我就氣的吐血,怎麽會不舍得呢?”


    周衍卿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變,說:“我記得你之前照顧過小諾一段時間,說起來小諾還一直在我麵前提起你,看的出來他還挺想你這個姐姐的。”


    “是嗎?想著怎麽打我吧?”程旬旬不願跟他多說廢話,敲了敲桌麵,說:“我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如果信和接下青山觀景台這個項目,你永遠見不到你的兒子;如果我再找不到上山村的村名,你就永遠別想見到你的兒子。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就這樣。”


    “你想養他?”


    “哈?”程旬旬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一臉的不可置信,說:“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你不還給我,不就代表著你打算親自養這個孩子嗎?”


    靜默了片刻,程旬旬便哈哈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說:“說起來也行啊,我養大你的兒子,然後給他灌輸一些不好的思想,等他長大了來報複你,不錯啊。不知道被自己親生兒子報複的滋味是什麽樣的,你要嚐試嗎?”


    周衍卿臉上的笑容淡了點,眼底仿佛結了霜,沒什麽溫度。


    “不過要養大你和安盺的兒子,我心裏太膈應,而且前期付出太大,不值當。不如我就把他買給人販子好了,眼不見為淨。你們也找不到,讓你後悔一輩子。”


    周衍卿盯著她沉默了片刻,說:“誰跟你說這個孩子是我跟安盺生的?”


    “不管誰的,總歸是你的兒子吧!旁的我也不跟你多說,總歸你就記住這兩句話。石頭一家當初對你不錯,你現在讓他們就這樣消失,毀掉他們的家,你心裏不覺得愧疚嗎?”她皺了眉頭,燃起了一絲薄怒,說:“像你這樣的人,怎麽能沒有報應,還過的那麽好!真想看到你以後是個什麽下場!”


    周衍卿麵無表情,明明是冷漠的,可程旬旬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是在隱忍什麽。


    片刻,他整個人靠在了沙發背上,微微眯了眼睛,笑說:“我的下場暫且不說,就說你為了幫陳聿簡拿到這個項目,竟然能幹出這種事,我真想不明白,他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重要到犯法都無所謂了?為了他你不結婚迴來,為了他你綁我兒子,我真想知道為了他你還能做出什麽來。”


    她微微一笑,說:“你管的著嗎?”


    “這些事你不要再管了,把小諾給我,你離開,我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他說的嚴肅,語氣不容反駁。


    程旬旬嗬嗬的笑了笑,說:“項目不拿,把上山村的村民都找迴來,我把你的兒子還給你。沒有任何餘地,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你自己考慮清楚。”


    兩人對視片刻,程旬旬便站了起來,說:“那麽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清楚了,就給我打電話。”


    “你以為你不把小諾還給我,我就沒辦法了嗎?既然我已經知道他在哪裏了,要帶走他很容易。我現在在這裏心平氣和的跟你講,隻是不想讓小諾把你當成是壞人。你如果再執意如此,那我隻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周衍卿說著,抬起了眼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帶著警告。


    程旬旬挑了挑眉,依舊挺胸抬頭的站在那裏,看著很淡定,其實內心很慌亂,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


    周衍卿起身走到她的麵前,抬手摸了摸她微紅的臉頰,手指輕撫她臉頰上的那幾道抓痕,說:“他其實一直記著你對他的好,但是你太兇了,他還小,不要對他太兇。他一定會很喜歡你。”


    周衍卿雖然沒有說‘他’的名字,但程旬旬知道他說的是誰,她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有片刻的失神,旋即猛地抬手,揮開了他的手,說:“我為什麽一定要他喜歡我?我稀罕嗎?真是可笑,就你拿兒子的素質,三個字形容。就是沒家教!這種小孩,以後上哪兒都讓人討厭,以後一定跟你一樣讓人厭惡。”


    她說完便想走,周衍卿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迴來,厲聲說:“陳聿簡的所有事情你都不要摻和,迴愛丁堡,再也別迴來!就算他死了,你也別給我迴來!”


    “我不是你!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用不著你管!青山觀景台的事情我還非管不可了!有本事你就告我拐帶,把我弄進監獄去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程旬旬掙紮。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程旬旬的手機驟然響了起來,程旬旬白了他一眼,怒道:“放手!”


    周衍卿帶著一絲慍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還是鬆開了手。


    程旬旬拿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是米淶。她微微皺了一下眉,用餘光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周衍卿,往邊上走了一步,接起了電話,低聲說:“怎麽了?”


    “旬旬不好了!小諾不見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去了,他……他好像跑了!我剛剛上了個廁所出來,去房間看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在了,我追出去都沒看到人。你現在在哪兒啊!”


    “什麽!”程旬旬驚道。


    周衍卿聞聲,望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程旬旬隻稍稍側了一下頭,沒敢看他,又往邊上走了一步,壓低聲音道:“你怎麽搞的!連個小孩子你都看不住了!你在哪裏,我這就過來!”


    “我現在在酒店大堂。”


    “你等著。”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什麽事?小諾怎麽了?”


    這裏就他們兩個人,又那麽安靜,程旬旬雖然說的輕,但是想讓他一點都聽不到,是不太可能的。


    她緩緩的轉身,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不見了?”他試探性的問。


    她微低了一下頭,沒有反駁。


    “我就不該放縱你這麽做!程旬旬,小諾要是出事的話,你一定會後悔到死!”周衍卿憤然的說完,就迅速的離開了,包間的門被他摔的震天響。


    程旬旬整個人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猛然迴過神來,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立刻到酒店大堂同米淶匯合。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喝了杯咖啡,上了個廁所,進房間一看人就不見了。”米淶急的都要哭了。


    程旬旬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去責怪她,問:“跟酒店的人說了嗎?有沒有開始找?他那麽小的孩子,應該走不了太遠。”


    “說了,都說了!剛剛周衍卿也下來了,我……我跟他說了。”


    “嗯。”她點了點頭,臉色很難看,目光不停的往四周圍看,旋即拍拍她的手,說:“我們分頭去找,記得要問人,一個小孩子走過,看見的人一定會有印象。”


    “好,好的。”


    說完,兩人便分頭開始去找。


    這個酒店很大,樓層一共有四十多層,這麽小的孩子,完全不知道他會鑽到哪個角落裏去躲起來,更怕的是跟著別人走。若真的跟著別人走了,就很難找迴來了。


    程旬旬從一樓開始找,角角落落都找了個遍,一層一層的往上找,見了人就問,越找,臉色越白,一顆心已經沉到了肚子裏。


    周衍卿很冷靜,第一時間讓酒店經理帶著他去了監控室,酒店上下都有攝像頭,想來小諾從哪裏出來,又從哪裏離開,攝像頭應該都有記錄。


    在看錄像的過程中,他餘光掃到了閉路電視上程旬旬的身影,看那樣子是真的很著急在找人。


    “周先生,你看是不是這個孩子?”


    周衍卿聞聲,轉迴了視線,看了一眼。確實是小諾,急急忙忙的從房間裏跑出來,正好隨著兩個住客進了電梯,隨後他們又轉了電梯的錄像,看到他是在一樓出的電梯,最後出了酒店大門。


    周衍卿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馬上派人出去在酒店周圍找,快!這裏人多,不容易找,他應該剛出去不久,不會走太遠。”


    “是。”


    隨後,周衍卿的人,包括酒店的人,大部分出了酒店去找,小部分還是在酒店內部尋找,周衍卿繼續在監控室看各個位置的監控,搜尋小諾的身影,能夠更加精確位置。


    程旬旬用地毯式搜索,在酒店內找了一陣之後,就去外麵找了。


    她從酒店後門出去,一出去是個小花園,小道上三三兩兩走著幾個酒店的工作人員,她見著人就上前問一問。


    “旬旬?”


    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她聞聲停下了腳步,迴頭看了一眼,對方見到她似乎很驚喜,可程旬旬並不是認識這人,滿眼疑惑,問:“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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