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捂在被子裏很熱,可掀開被子又覺得特冷,整個人忽冷忽熱的特難受,忽的有一雙冰涼涼的東西貼在她的身體上,感覺像是沙漠上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讓她覺得好受了一點。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隻覺得有一絲涼意,就想牢牢的抓著抱著,以此來緩和身上的難受。她將臉頰貼在他的小臂上,蹭了兩下就不動了,唇角泛起了一絲極淺的笑容。皺著的眉頭也逐漸的鬆開,似乎真的很舒服。

    周衍卿彎身立在身側。掌心傳來那種柔軟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僵了一下,手指輕微的動了動。片刻,才迅速的迴神想要抽迴手,可程旬旬握的特別緊,他稍稍動一下,她就條件反射的抱的更緊了一些。

    嘴裏低低的念著‘不要’。

    正好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清嫂端著薑湯走了進來,見著他們僵持在那兒的動作,抿了一下唇,步子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低垂了眼簾,走了過去,將端過來的薑湯放置在了床頭櫃上,說:“五爺,麻煩你照顧一下旬旬。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餐。”

    周衍卿緊著眉,點了一下頭,並未多說什麽。清嫂又看了他們一眼,就此退了出去,還幫著關上了房門,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周衍卿坐了下來,又嚐試著抽迴手。這一次他強硬了一點,結果這人差一點兒要哭了,明明是睡著的不該有什麽反應,可她的反應卻十分強烈,好像抽取的是她特寶貝的東西。用雙手牢牢的抓著他的手,甚至還露出了一副要哭的樣子,她是真的用了極大的力氣去抓他的手,可有些力不從心,周衍卿隻要再用力一點,還是能夠輕輕鬆鬆的就抽離出來,沒有絲毫難度。

    然而,就在兩人的手快要分離的時候,周衍卿忽然又不動了。程旬旬大約也是感覺到那股抽離的力消失了,又連忙將他的手拉了迴去,牢牢的抱在懷裏,整個人往他這邊靠了靠,大概又覺得有點冷,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周衍卿調整了一下位置,靠坐在床頭,程旬旬順勢就往他的身上湊了湊,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沒再動彈一下,似乎又睡著了。房間內極安靜,能清晰的聽到程旬旬的唿吸聲,時而粗重,時而淺顯。

    估摸著是身體不舒服,偶爾還會嚶嚀兩聲,像小貓叫似得,總歸沒少發出聲音來。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房間裏就點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並不那麽刺眼,倒是有些昏暗。

    他的手被她緊緊的捏著,一刻都沒鬆開,還死死的摁

    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抱著什麽特寶貝的東西似得,還得放在心口上。周衍卿好歹是個男人,讓他這麽一直摸著胸,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太明目張膽的勾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表麵上還是很淡定的,掌心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半晌,這人又往他的身上拱了拱,手背在她的胸口上蹭了幾下,周衍卿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低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叫了一聲,“旬旬。”

    程旬旬沒什麽反應,隻是皺了皺眉,整個人快要賴到他的身上去了。

    說真的,他今天才認認真真的感受到,程旬旬還是挺有料的,平日裏也沒覺得她胸有多大,這會實實在在的摁在她胸口上,感覺似乎比想象中要大點。周衍卿是個正常的男人,就算是個和尚,手裏捏著的就算是小籠包,也做不到還能坐懷不亂,就這麽淡定的捏著吧。

    雖說這中間還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關鍵在於薄薄的,這不是更誘惑人心麽,弄的人心癢難耐。周衍卿也是對她沒法子,看程旬旬的表情,他不動她看起來挺享受,他一動這表情看起來天都要塌掉了一樣。

    真不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或者說她現在入了怎樣的夢境,在夢境裏她又是抱著誰不願意鬆手。

    周衍卿沒那種耐心,再這樣下去,恐怕是要若上一身火了,程旬旬倒是沒什麽影響,迷迷糊糊什麽也不知道,受苦受難的還是他。

    隨即,周衍卿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手,程旬旬哼哼了兩聲,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雙手舉在半空,蓋在身上的杯子被掀開,露出了大半個身體。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其強行摁了下去,並蓋好了杯子。

    正準備起身去衛生間擰一條濕毛巾過來的時候,程旬旬忽然嗯哼了一聲,像是忍了很久很久,實在受不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聲不大,但像個小孩一樣,哭的那般委屈難過。她恍然睜開了眼睛,一下坐起了身子,伸出了手,也不說話,就是哭,一直不停的哭。

    那種哭聲不會讓人煩,卻足以讓人揪著心,疼的難受。周衍卿停了步子,轉頭就看到程旬旬睜著一雙淚眼,半抬著手,也不知道在看哪裏,眼神沒有焦距,就這麽可憐巴巴的哭著,像是誰欺負她了。

    周衍卿有點來氣,說:“能不能好好養病?作什麽作。”他走迴床邊,沉著一張臉,很兇的瞪著她。

    程旬旬抽抽搭搭的,眼淚還在掉,她緩緩放下了手,仰頭看著周

    衍卿,依舊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周衍卿是不喜歡女人在他麵前裝可憐的,他覺得作,並且很假。不過就是一場感冒而已,有這麽嚴重嗎?嚴重到神智都不清楚了?

    像程旬旬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被小感冒打倒,之前不是也感冒了一次嗎?要不是突如其來的感冒,他們之間怎麽會那麽快走到這一步?當時不是好的挺快嗎?也從沒像現在這樣病的稀裏糊塗。

    那麽這次她想做什麽呢?引誘?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心生憐憫,充滿保護欲,一來二去到也是容易產生感情。

    周衍卿低眸與她對視,半晌,他倒是柔和了神情,緩和了語氣,說:“既然醒來了,把薑湯喝了。”

    他伸手拿過了放在床頭櫃上還冒著熱氣的薑湯,遞到了程旬旬的麵前,示意她喝掉。程旬旬還有點哽咽,眼淚都還沒有止住,眼淚鼻水掛了一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邋遢,頭發亂七八糟的,精神也不好,臉色又難看。

    確實是病的不輕,她吸了吸鼻子,低頭呆呆的看了看他手上的碗,眉頭皺了一下,明顯是不喜歡這個薑湯。她就這麽呆呆的看了一會,並沒有伸手接過了的打算,默了片刻,她又抬頭,直接忽略了他手裏的薑湯,衝著周衍卿張開了上手,說:“抱。”

    周衍卿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就看向了別處,冷著聲音,說:“把薑湯喝了。”

    程旬旬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蹦出一個字,“抱。”

    她這架勢顯然是要耍無賴了,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但她依舊不為所動,仿佛根本就看不懂他的眼神,隻睜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大概是哭過的緣故啊,此時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他冷若冰霜的臉。

    那眼神是那樣的純粹,是那麽倔強的向他索要擁抱。

    “先把薑湯喝了,乖。”

    “抱。”

    兩人僵持許久無果,誰都沒有要退一步的意思,程旬旬也非常的執著,就這麽舉著手,也不覺得酸。

    周衍卿沒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眼神冷冷的,仿佛在考驗她能堅持多久。而程旬旬卻異常執著,每隔幾分鍾就叫一聲‘抱’,跟複讀機似得。周衍卿很好奇,她的眼睛裏看到的人是誰。

    最後的最後,周衍卿妥協了,他吸了口氣,將手裏已經有點涼的薑湯放了迴去,程旬旬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周衍卿往前挪了一步,張開了雙手,

    將她抱進了懷裏,一隻手輕輕的摁在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摸了一下。程旬旬如願以償的靠在了他的肚子上,雙手牢牢的圈住他的腰。

    她臉上的鼻涕眼淚全數擦在了他的襯衣上,但卻變得極其安靜,特別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周衍卿對她還真是沒法子,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腦袋,吐了口濁氣。

    不知過了多久,周衍卿忽然開口,問:“程旬旬,我是誰?”

    程旬旬沒說話,他的聲音從他的肚子裏傳入她的耳中,聲音悶悶的,卻十分清晰。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黑亮的眸子,此時此刻儼然有了焦距,整個人顯然已經清醒了不少,她稍稍動了動腦袋,臉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兩下,眼中有一絲不舍。

    不等她開口,房間的門被人敲響,緊接著清嫂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五爺,晚餐做好了。我給旬旬頓了粥,現在端進來可好?”

    程旬旬這會已經鬆開了手,自然而然的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仰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小聲說:“我餓。”

    “進來吧。”

    周衍卿說完這三個字,房門就應聲打開,清嫂端著粥走了進來,行至周衍卿的身側,說:“五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先去用餐,旬旬這裏就交給我好了,你忙了一天,也怪累的。”

    程旬旬這會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整個人靠在床背上,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這會倒是不吵也不鬧了。周衍卿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周衍卿走到門口,程旬旬才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頭,生怕他會忽然轉頭。不過周衍卿並沒有這個舉動,他直接就出去了,沒有絲毫停留。

    “好了,五爺已經出去了,用不著這麽繃著。”清嫂將手裏的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看了一眼一動未動的薑湯。

    程旬旬反應有點慢,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幹笑了一聲,說:“他什麽時候迴來的?”

    “有一會了,五爺也挺惦記你的,一下班就迴來了,一迴來就直接過來看你,別的什麽都沒做。”清嫂微微的笑,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了一支溫度計。消了一下毒,就遞給了程旬旬,說:“吃飯之前先量個體溫,看看有沒有好轉。”

    “張嘴。”清嫂直接遞到了她的嘴邊。

    程旬旬聽話的張嘴,然後咬住溫度計,清嫂臉上一直掛著一抹淺笑,那笑容看的程旬旬怪不好

    意思的。她坐了一會,就去衛生間弄了一條幹淨的濕毛巾出來,時間差不多了,才拿掉她嘴裏的溫度計,又將濕毛巾遞了過去,說:“擦擦臉。”

    毛巾溫溫的,擦在臉上挺舒服。她將整個臉頰都埋在毛巾內,腦袋還是有點暈暈的,不是很舒服。

    清嫂看了一下溫度計,三十八度,還是有點燒。她擰了一下眉,說:“一會得給你物理降溫,一直這麽燒著可不是事兒。一直以來你的身體都不錯,今年好像特別容易生病啊,這一病就是好幾天。偏生還挑在你懷孕的時候,懷孕最機會生病了,對孩子不太好。”

    程旬旬抓了抓頭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微揚了一下唇,笑說:“對啊,懷了孩子之後,好像變得有點金貴。已經兩次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以前身體特別好,就算是淋雨也不會生病。”她笑的無奈,低垂著眼簾,摸摸自己的頭發,怯怯的看了清嫂一眼,“對不起啊,麻煩你們了。”

    清嫂將溫度計放在了櫃子上,拿起了親手熬的雞汁粥,說:“麻煩什麽,你又不是鐵人,總有支撐不住的時候。說什麽對不起,生病這種事兒,難不成還是故意的?這人要生病,你自己也控製不住啊。病來如山倒,你也別想那麽多。”

    “來,知道你應該是沒什麽胃口,但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程旬旬本想拿過來自己吃的,她隻是感冒發燒,也沒有斷手斷腳,吃飯還是會的。但清嫂堅持,非要親手喂她。一來二去,程旬旬也沒法子,隻能接受。這一口一口的,整碗粥都吃了下去。

    “還要嗎?能吃的話,再吃一碗,好嗎?你今個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這粥也不飽肚,而且你還懷著孩子……”

    “清嫂,我還能吃。”程旬旬打斷了清嫂的話,應下了。

    清嫂很高興,樂嗬嗬的出去盛粥了。程旬旬看著她的背影,眼眶微濕,心裏莫名有點酸澀。好久好久沒有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了,她心裏很暖,但又有點酸。臉上一直掛著笑,眼淚掉下來的瞬間,迅速的擦掉了。

    她有點想媽媽。

    晚上,清嫂給她用酒精擦了身子,程旬旬趴在床上,頭發束起,盤成丸子狀,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一些,臉色看著也好了不少,同清嫂有說有笑的。清嫂還給她開了電視,房間內的氣氛很好,程旬旬的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

    期間,周衍卿進來了一次,進來拿換洗衣服的,當時清嫂在給她擦背,身上沒穿衣服。

    周衍卿一聲招唿不打就進來了,程旬旬有點尷尬,原本還在笑,一下閉了嘴,將臉頰埋在了枕頭裏,伸手不停的去扯被子,想蓋住自己的身體。可清嫂老跟她作對,她剛蓋上,清嫂就給她拉開了。

    她低著頭,咬著唇,臉頰有點熱,偷偷的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倒是很淡定,不動聲色的進來,拉開衣櫥的門,拿了換洗衣服,什麽也沒說,靜靜的進來,又靜靜的出去了,中間隻看了她一眼,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等他出去,程旬旬才嬌嗔的叫了一聲清嫂。豆農投技。

    “怎麽了?”清嫂笑眯眯的看她,明知故問。

    程旬旬轉頭看了她一眼,皺著眉頭沒說話,臉頰紅彤彤的,清嫂笑的曖昧,搖搖頭,說:“本來就是夫妻,怎麽還害羞了,淡定點。”

    清嫂一邊給她擦身,一邊還給她按摩,不知不覺程旬旬就睡著了。清嫂給她擦了三遍身子,才幫她穿好衣服蓋好被子,轉身就看到周衍卿站在門口,穿著睡衣,雙手抱臂,斜倚在門框上,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清嫂嚇了一跳,很快就恢複了常色,說:“旬旬睡著了。”

    周衍卿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眼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很快就收迴了視線,看了清嫂一眼,說:“辛苦你了,早點休息吧。”

    “嗯,晚上隻能讓五爺多照顧著點了。”

    “嗯。”周衍卿應了一聲。

    清嫂便識趣的出去了,等周衍卿進去,清嫂就順手幫他們關上了門。

    周衍卿掀開被子坐了進去,順手摸了摸她的身子,涼涼的。他靠著床背坐著,伸手拿了遙控器,不停的換台看電視,餘光時不時的看一眼安穩睡在身側的人,他看了一會電視才關了燈睡覺,他給她蓋了一下被子,才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這一個晚上,周衍卿睡的不深,程旬旬稍微有點動靜,他就會醒過來,夜裏她的咳嗽有點厲害。她一咳,周衍卿就去拍她的背,起初還好,咳幾聲就沒事了。

    慢慢的就聽她越咳越嚴重,周衍卿不管怎麽安撫都沒用,而且很明顯她應該是醒了,他伸手開了床頭燈,詢問:“要喝水嗎?”

    她迴頭看了他一眼,溫溫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難受的那樣,這喉嚨也確實是吃不消,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喉嚨特疼。周衍卿出去弄了杯熱水進來,遞給了她,程旬旬坐了起來,擰著眉頭,接過杯子連著喝了三四口,一杯水一下就喝完了。

    熱水下去,喉嚨倒是舒服了一點,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抬手擦了一下嘴,將空了杯子遞給周衍卿,啞著嗓子說了聲謝。

    周衍卿又出去倒了一杯進來,程旬旬這會已經不咳了,就躺在床上看著他進來。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遮掩,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特別清明,看起來也很清醒。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彎身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雙手插在褲袋裏,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想說什麽?”

    程旬旬坐了起來,啞著嗓子說:“對不起啊,吵著你休息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呢?”

    “謝謝你照顧我。”她說的認真。

    周衍卿輕挑了一下唇,輕哼了一聲,彎身坐了下來,掀開被子坐了進去,說:“你以後少跟我說對不起,說了也沒什麽用,不如就別說了。”

    程旬旬低頭幹幹一笑,有些無奈,其實她一點都不想給他惹麻煩,隻是不知怎麽迴事,跟他扯上關係之後,好像頻頻出問題。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明明可以很乖的。她無奈的彎了一下唇角,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其實他挺好的。

    “還要喝水嗎?”默了好一會,他轉頭,對上程旬旬的目光。

    兩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燈光下,周衍卿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她病糊塗了,程旬旬竟然在他的眼裏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絲關切,她的心底忽的冒出了一絲暖意。此時此刻,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蓋同一張棉被,這說明了什麽呢?

    他這樣又是什麽意思呢?做真夫妻嗎?程旬旬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兩人對視了數秒,程旬旬揚唇,搖搖頭,轉開了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停的攪啊攪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亂,有點虛,對手那麽強大,這一場夫妻之情,處處是險,勝負難測,說:“不用了。”

    她低著頭,沉默了許久,忽然身子一歪,腦袋靠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說:“我以後不跟你說對不起了,再也不會說了。”周衍卿不說話,目光落在床鋪正前方的電視機上,黑色的屏幕上倒映著他們兩的身影。

    見他不說話,程旬旬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她揚了揚唇,“剛剛清嫂給我擦了身子,感覺好多了,你放心吧,我身體很好,很快就會好的,你不用太擔心我。日後我一定盡量不給你惹麻煩,不當你的麻煩精。”

    “但願如此。”

    “我們拉鉤。”程旬旬坐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衝著他伸出了手指。

    周衍卿斜她一眼,嗤笑一聲,並沒理她,說了聲‘幼稚’就關燈睡了。

    房間內一下全黑,程旬旬還坐著,片刻之後,她隻覺手臂一緊,緊接著整個人就倒了下去,側躺在了床上,隱約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兩人的距離似乎很近。

    “睡覺。”他說。

    程旬旬仰著頭,麵朝著他的方向,過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緊接著她便聽到了翻身的聲音。程旬旬睜著眼睛好一會,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慢慢看到周衍卿隱在黑暗裏的側臉,她隻能看到一個輪廓,周衍卿是仰躺著的,睡姿規規矩矩的。

    她側躺著看了他好一會,才側了一下身子,同他保持了同樣的睡姿,仰躺著雙手交疊搭在肚子上,手指輕輕的在手背上點了點,時不時的轉頭看他一眼,不自覺的揚起了一絲笑容,覺得挺好笑的。她在心裏吸了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才入了夢鄉。

    周衍卿再沒過問那天程旬旬失常的向他索取擁抱的時候,眼裏看到的人是誰。

    之後的幾日,在清嫂和周衍卿兩人細心的照顧之下,程旬旬的感冒日漸好轉,也沒有吃藥,慢慢就好了,就是喉嚨還有點異樣,聲音還沒有恢複過來。不過整個人已經精神很多了,清嫂怕她整日裏在家會被悶壞,這幾日出去買菜,天天都把她帶在身邊,也是想讓她多出去走走,見見人,別老是悶在家裏。

    孕婦本就情緒不穩,老是一個人悶在家裏的話,心理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生病期間,程旬旬特聽話,他們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從來也不反抗,也沒有任何異議。清嫂讓跟著出去,她就跟著出去,周衍卿這幾天每天都早早的迴來,跟她一起吃飯,日子過的出奇的融洽。他們之間的互動,清嫂全看在眼裏。

    清嫂看見了,就表示竇蘭英看見了。

    這天,清嫂在打掃衛生,程旬旬坐在客廳裏無所事事,看著清嫂忙活,就怎麽也坐不住,去陽台擰了塊毛巾,擦擦櫃子什麽的,收拾茶幾的時候,才抽屜裏看到了兩本畢業證,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把向冉的畢業證給她呢。

    這麽些天過去,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她想了想,決定現在就出去一趟,把這畢業證給向冉送過去。

    她的手機卡被拔到今天,周衍卿還沒給她補個新的,整個人跟與世隔絕似得,這會連手機丟到哪兒去都

    不知道了。

    程旬旬丟了抹布,迴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清嫂見著,問:“要出去啊?”

    “是啊,忽然想起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你先等等,我給你叫個司機過來,讓司機跟著你去。”清嫂停下了手上的活,也不管程旬旬同不同意,拿了手機就開始打電話安排司機。

    程旬旬本想拒絕,可想了想,還是什麽也沒說,隨她去了。隻問了一下清嫂自己的手機放在哪兒了,等找到手機,用微信聯係了一下向冉,不過她等了好一會對方都沒有反應。程旬旬又連著發了好幾個,均是沒有絲毫反應。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問陳枷枷,她兩的關係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倒是給她問著了,向冉在學校收拾東西。隨後,程旬旬讓陳枷枷拖住向冉,她很快就過去。陳枷枷隻說盡量。

    清嫂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車,出了樓道就看到車子已經停在花壇邊上了,司機立在車邊,看到程旬旬畢恭畢敬的衝著她笑了笑,並替她開了車門,叫了一聲,“周五太太。”

    程旬旬到的時候,向冉已經收拾好了,正準備走,程旬旬開門進去的瞬間,她正好走到門口,兩人正麵碰上。自那天分別之後,她們之間就再沒有聯係,程旬旬走的有點急,這會正微微喘著粗氣,站在門口,於向冉對視了數秒,才微微揚起了一絲笑,說:“幸好趕上了。”

    開門的瞬間,向冉嚇了一跳,這會已經恢複了常色,臉上帶著一抹疏離的表情,挺直了背脊,看著她,說:“你找我?”

    “這個,你的畢業證書。本來早就該給你了,隻是之前我有事不在欒城,迴來之後又感冒發燒,所以就擱置了,對不起啊。”程旬旬說著,將手裏的畢業證書遞給了向冉。

    向冉眼眸微微動了動,她似乎還不知道,眼裏有掩飾不住的詫異,目光緩緩的移到她手上的畢業證書上,眉頭微動。默了許久,才吞了口口水,伸手接過,翻開看了一眼,終是露出了一絲笑。

    向冉抿了抿唇,手指緊緊的捏住手裏的畢業證書,三個人站在寢室門口,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微妙,又有點尷尬。三個人之間,曾經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了。

    程旬旬看著她們,中心有些掙紮,默了許久之後,終是鼓起勇氣開口,咬了咬牙。

    誰知道,她們三個卻同時開了口。

    程旬旬:“我請你們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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