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沒有!”裴迴聞言連忙擺手,“是、是我不對!”他對於自己拐帶林虎峰變成斷袖的事,實在非常後悔,現在麵對著林虎峰的兄長,更是深深的愧疚。


    寧芝夏雙眼微微眯了眯,心中已有了計較:“你不必困擾,盡管放心,我會給虎峰介紹幾位俠女。”


    “……哦!好啊!太好了……”裴迴驚覺,猛地抬頭看過來——寧芝夏也知道了?而且要給林虎峰介紹俠女?他後知後覺,更是沮喪。


    寧芝夏將他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也沒多說什麽,簡單打個招唿:“重芳,我出去一趟。”


    “好。”王謝同樣將裴迴神色變化收於眼底,和寧芝夏四目相對,明白了。


    寧芝夏慢慢走下樓梯,正好看見拾級而上的風依涵,互相點點頭,擦肩而過。


    風依涵奉命上樓來的時候,就正好聽見裴迴在問:“……重芳大哥,我今天……能不能單獨一個房間?”任誰都聽得出他說話故作輕巧。


    王謝點頭:“沒問題。”頓了頓,看向菲菲,菲菲便道:“裴先生稍等,菲菲立即去叫人拿房間鑰匙。”


    裴迴點頭:“我想住那一間——這就去收拾東西。”指著最遠的房間,腳步輕浮地走了。


    望著他低落背影,王謝暗忖,看來林虎峰並未受到影響,準備再接再勵,而裴迴這邊失落的神情……也不算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一向護短的王大夫並不像那些溺愛兒女的父母一般,恨不得什麽都管,什麽都包辦,更何況裴迴一向有自己主見,他能做的不過是站在裴迴身後,幫著對方排憂解難而已。


    ——比如上次的伏世雨。


    雖然王謝砍了對方的心都有,但負心薄幸畢竟是將來可能發生的事,現在就把大帽子扣到伏世雨頭上並不確切。倘若裴迴真的看中白眼狼,他立刻就給白眼狼飛黃騰達的機會,趁著兩個人感情尚未牢固的時候拆離開這一對兒;再讓越陌大大地抬舉裴迴,好教白眼狼迴過頭來牢牢抱緊裴迴的大腿。


    如果還是發生離開裴迴攀高枝兒的事,就攪得對方一無所有後,迴來痛哭流涕繼續抱大腿求裴迴……王大夫的齷齪手段都好好隱藏在心底最深處。


    而現在,裴迴主動提出遠離林虎峰,他自然毫無異議地支持。


    隻不過相較而言,他覺得裴迴對林虎峰並非無意,主要糾結在“不該將他拐成了斷袖”,如果林虎峰持之以恆……將來之事還很難說。


    ——還有寧芝夏。


    雖說平時管教林虎峰不假辭色,寧芝夏也是個二話不說護短的,如果林虎峰鐵了心要追求裴迴,寧芝夏不可能不在裏麵出一把力。


    在說要給林虎峰介紹俠女的時候,寧芝夏可是緊緊盯著裴迴神色的。


    裴迴能應付林虎峰,而針對寧芝夏,會被吃得死死的罷……王謝默默盤算該如何幫裴迴一把。


    “……先生,王先生?”


    菲菲的唿喚將王謝腦中縈繞的“裴迴和林虎峰該怎麽辦”驅散開來,他們三人已經站在一間淨室之內。


    王謝老神在在:“菲菲大姐,還請迴避。”


    菲菲行禮退出,順手關上了門。


    王謝隨後便轉向不明所以隻是接受了計元命令而來,此時筆直站立的晁天,平淡吐出一個字:“脫。”


    晁天微微一愣,立刻開口:“先生不切脈麽?”


    “望聞問切,這切脈不過是最後一項。”王謝並沒有太多耐心跟他慢慢磨,直接提示,“方才計大人說過什麽?”


    晁天隻得應道:“一切聽王先生吩咐。”


    “全部脫掉。”登時取得主動權,王謝二話不說。


    “是!”


    轉眼之間,晁天全身上下一絲1不掛,依然筆直站立。


    “躺到床上去,別運功抗衡——我一個小小的郎中,能將你怎麽樣?你就這麽不相信自己的能耐?”


    “……是!”每次想出些花樣,還沒開始就被對方叫破,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隻好應承。


    王謝知道對方心存疑慮,憋著火兒也說不定,解釋:“我既然答應你家計大人,做全麵查驗,便是任何細節都不肯落下的。行伍之人,日夜操練,條件艱苦,肌肉難免暗傷,比如這裏——”


    晁天聽他所言的前半句,將警戒之心剛剛減了一二分;一聽後半句,又不服氣,剛要開口反駁,誰知王謝一按他脅下順手一抬他胳膊,登時疼痛傳來,臉上不至於變顏變色,也微微有了些異樣。


    王謝一樂:“我說中了?”捏捏胳膊捏捏腿,毫不在意地道,“你原本擅長的是腿上功夫,受傷過後改練刀法了吧,這傷估計有五六年了……最近遇上了什麽厲害對手,髒腑受了些震蕩,不過已經好了九成九……喜歡吃湖鮮罷?不太適合,少吃為妙……這個傷疤陰天下雨還會癢,不過小毛病,但是裏麵的創口影響腎氣……”


    他就用拳或者指掌,敲敲打打,漫不經心,隨口道來,聽得晁天一愣一愣的。


    “……若你媳婦身體好,你子女還是不錯,若是身子不好,你的子女流掉過,便是沒有流掉,九成也會早產。”


    晁天的雙眼瞪圓了:“你——大人同你說過我的事?”


    “沒有。他就在樓下,不信你自可去問。”王謝果然最後搭上了晁天的手腕切脈,“所以說身體有什麽事情別瞞大夫,比如你今日中午還沒有用過飯飲過水,大夫一摸就知道。”


    ——問題是像他這樣一摸就知道的大夫,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晁天毫不在乎這個,反手一把抓過王謝:“我媳婦流了三次!我還能有兒子麽?”


    練武之人手勁都大,繞是王謝有所準備,也被他拉了個趔趄。


    王謝心中已經明白為什麽計元要先遣這位過來了,感情對方不純是挑個刺兒頭來為難自己,人家也是有後嗣難題的:“現在下結論未免太早,先查過你的,再查過你媳婦才好說。”流了三次,對婦人危害頗大,本身便不宜再做生養,他不敢將話說得太滿。


    晁天之前不甘不願神色一掃而空:“王先生請徹查!”此時他倒是不扭捏了。


    王謝就知道一涉及到子嗣問題,再穩重的人也免不了心情迫切:“那我可就冒犯了。”


    ——此時此刻,晁天十分期待“被冒犯”。


    待王謝與晁天一前一後下來,計元一看——王謝坦然走在前麵,晁天一臉喜色跟在後麵,眉毛就是一跳。


    他知道,晁天在巡護隊裏麵算是有幾分眼色和心計,而看這陣勢……王謝手底下功夫若是能與嘴皮子功夫一樣,那就真了不得了。


    計元微微側頭,望向越陌,越陌始終不急不躁,拿扇子逗著小康,全然不將王謝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然而一見王謝下來,眼神立時便不一樣了,崇拜中又是隱隱一絲壓抑。


    計元眉梢不自覺地輕輕抖動。


    晁天麵上掩飾不住一點急切之色,抱拳行禮:“大人,晁天複命。”看了看四下,稍微猶豫,請示,“大人可否移步?”


    “就去你們剛剛呆過的房間。”計元拍板。


    他倆起身走了,王謝毫不在意,坐在越陌身邊,挑了挑眉,借著伸手逗小康的功夫,暗暗在越陌手上“抓”了一把。


    越陌神色八方不動,足跟借著桌子遮掩,在王謝履上輕輕碾了碾。


    心知肚明的親熱方式之後,越陌才問:“容翔怎麽了?”


    王謝知無不言:“虎峰剛剛向容翔闡明心意,容翔拒絕了。”


    “哦?”


    “容翔還打算找你問問,能不能介紹些個青年才俊相處。”


    “自從那日你提起,我便著手準備,現在到是有三十幾名人選。”越陌道,“不過重芳確定容翔是徹底拒絕?”


    “我確定他並不想徹底拒絕。”王謝道,“他一直當虎峰是兄弟,沒往別處想過,不料昨夜因為一點助興的的藥劑,起了念頭。”


    越陌想了想:“容翔拒絕的原因,怕自己拐帶虎峰成斷袖?”


    王謝挑指:“果然。”


    “其實這念頭,我當年也……”越陌說了半句,足跟又碾了碾王謝的履尖。


    “所以其實不是問題。”王謝很輕快接過話頭,他喜歡越陌說話一點就透,“虎峰不是遇到挫折就放棄的人,隻看他將來會如何行事了。天涯你知道的,如果一個人豁出去死皮賴臉,另一方又並非完全沒有感覺的時候——”


    越陌微眯著眼睨向對方,微微鼓頰:“對,我是死、皮、賴、臉……”


    “明明是我好不好?”王謝兩條腿都伸過去,夾著越陌的小腿,“我討饒,以前丟臉的段子就別提了?”


    兩個人都懂得適可而止,互相鬥鬥嘴,繼續就眼前事商量。雖然有了烈陽幫這一段事情順水推舟,越陌返迴洛城之事並不十分急迫,那也是要迴去的,而王謝要留下來給計元治療,沒個一月半月也不成——這世上從沒有一丸藥包治百病的事,不針對體質病症進行調理根本不可能。


    王謝大略看一眼,就知道計元毛病出在哪裏,才給出了半月到一月的估算。因麵有五色,青黃赤白黑,五色配五髒,有望色十法可診病症。計元的麵色雖然常人看著十分紅潤飽滿,眼下隱隱昏黑痕跡,顴骨外側又隱隱有些白痕。黑主水,水主腎,白主火,火克水,這是陽虛與腎水不足綜合之征象。


    越陌稍加思索:“我在此地可留三日,之後便要啟程。”


    “好,我也不急,帶著這些人還可用,不如順便幫你景秀樓做做義診?”


    “此事甚好,大家做點事跡出來,一是練手,二是積攢經驗,再加上計叔叔的‘幫襯’,想來我到了洛城以後,更加方便行事——王爺王妃也都作好準備了。”


    “我也作好準備了。”


    兩隻手在小康身子的遮掩下,悄悄握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不能詳細描寫病灶的原因你們都知道所以作者在此就不繞口令了再說這個病例而已沒什麽重要的地方醬紫處理就好。


    家長們紛紛行動……這倆不省心的小子。。。


    感謝g菇涼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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