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


    “昨天夜裏……”


    兩個人同時開口,隻不過比較之下,一個紅著臉,另一個則故作坦然大方。


    故作坦然大方的那位:“咳,你先說。”


    紅著臉的那位:“昨晚我反應過度了。沒有考慮到你是第一次,什麽都還不懂,沒有解釋清楚就對你發脾氣,實在抱歉。你能原諒我麽?”


    故作坦然大方的那位:“……嗯。”


    想說的話一時說不出來了。


    紅著臉的裴迴,又想了想,道:“不過,類似的事,你以後還是跟芝夏大哥說罷。”


    “為什麽?”林虎峰脫口而出。


    “虎峰,答應了不騙你,我跟你說的都是真話,你去找姑娘也好,還是芝夏大哥幫你也好,這個事兒我真的沒法幫你。特別好的兄弟偶爾有互相幫忙的,但我真不行。除了這個,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林虎峰一拳頭砸門框上,張了張嘴,隨後泄了氣,蔫蔫地道:“我知道了。”


    “你有什麽事?”裴迴還記得林虎峰剛剛也是有話要說。


    “沒什麽,就是重芳叫你一起去吃飯。”林虎峰一口氣說完。


    “你不是說昨天夜裏?”


    “昨天夜裏我找你那個……那個不能說的事……”林虎峰支支吾吾。


    裴迴誤會了,拍胸脯保證:“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講的!”


    林虎峰又捶了一下門框,算了,現在他一看見裴迴,腦子裏就想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像重芳說的,先去靜一靜,想明白了才好。


    裴迴到沒覺得林虎峰的話裏有什麽不對,他自然不會想到,林虎峰早上直接就往隔壁的王謝房間去了。


    幸虧林虎峰起得晚而越陌動身早,不然有可能發現王謝房間裏不止一個人。


    想到了就去做,不懂了就要問,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想學治療外傷的醫術要找王謝,友情出現問題不明白了要跟大哥諮詢,而林虎峰覺得斷袖的事情,當然是問斷袖更好。


    目前為止他隻認識三個斷袖,王謝、燕華、裴迴。能打聽的人不言而喻。


    況且王謝和裴迴的關係不錯,他一直就知道有熟人好辦事。


    王謝便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震驚了。


    “——重芳,我不想和容翔做兄弟。”


    王謝心道你們昨夜還滾成一團,今天鬧的是哪一出?


    還好林虎峰接著就劈裏啪啦說了起來,他在“自給自足”的時候完全是想著裴迴的,整體感覺非常舒爽,想著別的姑娘就不行,是不是這個才叫真正的斷袖?


    王謝愣住。


    盡管他開玩笑時說過讓裴迴考慮一下林虎峰,可沒想到先找過來的是林虎峰本人。


    林虎峰不像裴迴,裴迴那是很明確知道自己是個斷袖,並且對日後的生活都有預料和安排。


    林虎峰呢?懵懵懂懂,一直鬧著找姑娘,結果一個晚上過後,發現對裴迴起了反應?這是一時衝動,還是天生如此,三句兩句很難說清楚。


    王謝便讓他先緩一緩,待確定心思之後再做決定。


    林虎峰立刻問:“怎麽才能確定心思?是不是我每次弄那個的時候都想著容翔,就說明我真的是斷袖?”


    王謝哭笑不得:“你隻是第一次,才剛開始接觸這個,每天和容翔同進同出,會想著他也不意外。你先和平時一樣相處,想想自己究竟要的什麽。也可以想想別人,江湖上你的朋友們,男人或者女人。過一陣子之後再確認為好。”


    “可是我就是在想容翔啊。忽然覺得跟他就這麽過一輩子也不錯。”


    “容翔可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將來不娶妻生子?能麵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保證一輩子?”


    見林虎峰就要點頭,王謝忙又道:“現在下保證都太早,你先確定自己是不是。再說,這是你情我願的事兒,我可不許你傷了容翔的心。”


    堵不如疏,他不會強求林虎峰斷袖,也不會引導對方變成斷袖。而且,看著林虎峰這跳脫的樣兒,再想想裴迴老實厚道的性子……裴迴會很辛苦吧。


    況且林虎峰是將來要上戰場的人,裴迴得多麽擔心。


    王大夫是真的猶豫了,若這二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是該樂得推一把成其好事呢,還是毅然扮黑臉棒打鴛鴦呢?


    林虎峰一握拳:“好,那我就想法子先確定自己。”


    本來他打算的挺好,可是一看見裴迴跪在床上擦帳子,弓著腰,那形狀確實……摸起來挺舒服順手的啊。


    思緒就不由自主飄到別處去了,尤其想起一大早摟著裴迴的腰睡得特別香甜,然後……咳咳,男子漢大丈夫,這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他就是那啥了,就算裴迴打他罵他他也認了。


    可是裴迴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就和平常一樣,林虎峰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滿腹的話本,一時也不曉得該拎哪個出來,開口就跟個傻子似的。


    還是聽重芳的話,先想明白自己罷。


    林虎峰說自己想就立刻自己想,匆匆跟裴迴打個招唿,說要出去轉轉先迴客棧不用等他吃飯,說完跑了。


    又是“先迴客棧”,又是“不用等他吃飯”,裴迴笑笑,心道說話前言不搭後語,這是不好意思了嗬,其實自己是大夫,見慣了,沒什麽的,不過對方既然是第一次,害臊也是理所當然——難得見林虎峰害臊,這個務必要記下來。


    至於他自己……正好也有些私事,要跟王謝商量。


    林虎峰一直出了煙花巷,跑到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衡城是個大城,人來人往,相當熱鬧,林虎峰溜溜達達,看見賣小玩意兒的,湊上去找找新鮮物件,又溜達到點心鋪,買幾塊糕餅,順便打聽衡城有什麽熱鬧去處,比如雜耍之類。至於聽書,最少得等中午以後,他相當有經驗。


    關於怎麽想明白,據話本說,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中了藥,或者喝多了酒,然後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把人按倒,把事兒給辦了——現在他已經知道“把事兒辦了”是什麽意思以及該怎樣辦了——第二天醒來要是雙方都很高興,或者就算嘴上說不高興,也不把人推開,這就是事兒成了。要是不成……王謝便是不劈了他,大哥也先大義滅親了吧,萬萬使不得。


    另一種方法是英雄救美,他跟裴迴還說過,經曆大難,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類。但似乎……裴迴沒什麽要他救的?又不是行走江湖刀頭舔血,況且裴迴平時小心謹慎,確實很困難。


    啊他想起來有種最保險的法子,叫做朝夕相對日久生情。可是……他和裴迴朝夕相對了不少時間,為什麽還沒有日久生情呢?


    壞了壞了,當初和裴迴約法三章,兩個人要做好兄弟的,這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裴迴說過好兄弟和良人不一樣,那自己豈不是得先不做好兄弟,才能做良人?這個約法三章可怎麽辦?


    林虎峰根本忘記了,王謝讓他緩緩的目的,在於給他時間想想自己究竟是不是斷袖,而他直接跳過這一步,滿腦子想的是:自己該怎麽追求裴迴。


    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等到察覺氣氛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斜刺裏忽然伸過一隻手將他拉了過去,隨即懷裏被塞進一個軟乎乎的小身體!


    有人擋在身前,看背影很是陌生,但看自己懷裏——“這不是小康麽?!”


    林虎峰錯愕抬頭,反應過來遇上高手了。以他的身手,即使心不在焉,也斷沒有被個普通人一把抓過,還能塞個東西入懷的道理。


    小康還撲騰著在空中抓來抓去,口中叫著“葉七叔叔”。


    麵前這人明顯是保護的姿勢,警惕之餘不忘迴手拍拍小康腦袋,意思明顯是安撫。


    雖然換了一個懷抱,但是氣息熟悉,小康並不掙紮,摸到林虎峰的脖子,兩隻手就掛了上去:“林叔叔?”


    “小康康。”林虎峰迴答著,親了口小康,側頭往外張望,他現在身處一條無人經過的巷子裏,對麵七個男人,散開成一個半圓,正衝著自己這兩大一小,緩步靠近。看年紀,在二十至四十之間,看衣著,身著便服各式各樣,看步法整齊,看眼神銳利,聽唿吸綿長,各個身懷武功,絕非等閑之輩。


    居中的那一個被眾星拱月、氣勢非凡的,顯是為首之人。五十多歲,身著石青色便服,生得魁梧,麵上一片暗黃,五官平平,雙鬢有些花白,短髯也有些花白,然而兩刀濃眉如墨,眼神銳利如鷹,一瞬不瞬盯著自己麵前的人:“這是你同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拐帶小孩,還負隅頑抗?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人搖頭,隻擺出了防衛的起手式。


    “等等!”林虎峰剛才是心亂走神,聽到對方的話立刻叫道,“這是我家的小孩兒,何來拐帶一說?”


    中年男子挑眉冷笑:“行走之際偷偷摸摸,一語不發,目光閃爍,你家帶孩子上街這麽走路?拿出證據,否則休怪我無情。”


    “證據?小爺還沒過問你們什麽人,憑什麽管我家務事?”林虎峰皺眉,“我還說是你們把小康偷走,還好中途被人救下來呢!”


    中年男子聞言冷哼,懷裏掏出一塊令牌,在他二人眼前一晃:“我等乃是衡城巡護,鋤奸鏟惡義不容辭,你還有什麽好說?”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手殘的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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