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重芳在課堂上,提起裴小妹,還有當年主動求娶之事?”越陌斜倚榻上,懶洋洋似笑非笑。


    王謝一迴屋就聽見這句問話,嘿嘿笑起來:“這個……”中午招待彭偉和秦箏薇,他不好不出麵,先迴去跟越陌說聲抱歉,這才去大廳坐了。晚上王謝可不想再浪費時間虛與委蛇,上完課就鑽迴自己院子,結果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越陌向他伸出手去,歎道:“我隻是覺得那個時候的事,恍如隔世。現在想來,重芳那個時候可真不厚道。”


    “也沒有很不厚道。”王謝就著他手,挨著他坐下,“這都是你情我願。要是沒有那麽一出,我們就和容翔失之交臂,沒有容翔挑破窗戶紙,我可是還在糾結該怎麽相處。”


    “我也是如此想的。”越陌點頭,所以他早在公務裏行了個方便給裴家秋城醫館,算是還個人情,“我的傷幾時可以好?”


    “明日蔡大夫就到,商議此事。你說過想快些好,我在想給你用植皮的法子。”王謝認真答道,忽地醒悟,“你有公事?這就要走?”


    越陌沒迴答,抬起左臂,王謝很配合往他懷裏貼了貼,好讓他攬住自己,自己兩隻手也小心地摟上對方蜂腰,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這麽靜靜聽著彼此唿吸和心跳。


    “一個月,完全痊愈。”還是王謝先開口,“最好的情況。”越陌不比以前,在這裏無名無分,洛城才是根基,早晚總要走的,他得想個法子跟上去。


    一陣沉默。


    “……就這些?”越陌等了又等,沒等到下文,忽然問出一句很是奇怪的話。


    聽見越陌這麽問,王謝愣了愣,忽然就笑了,他就知道越陌也舍不得他。


    “天涯可有安排?”


    “我……”越陌欲言又止,還是沉默下來。


    “心疼我花費心血白手起家的產業?還是舍不得我陪你迴洛城涉險?怕我胡思亂想?還是你在胡思亂想?”


    “……都、都有。”越陌將全身的重量交到王謝身上,“既希望,又擔心。”


    ——希望我們能夠在一起不分開,擔心你不喜歡我的主張該怎麽辦。


    他又接到皇帝和王妃的信函了,皇帝不為公務,而是過來訴苦——皇後娘娘為了給手帕交出氣,已經好幾天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了。而王妃很是聰慧,兒子明明說傷勢不重,卻遲遲不肯露麵,連迴信都是書記官代筆,焉有不擔心之理?


    “天涯,都說了有我在。”王謝雙手緊了緊,“你去做你要做的,我有這身醫術,走遍天下又何妨?別忘記,我可是空手套白狼,憑空都能掙出產業來。就算日後掙不出來,你還不會養著我麽?天涯大人要始亂終棄了麽?”


    “重芳……”越陌微一轉頭,唇角正好擦過對方麵頰,不由順勢親了一口。


    送上門來的,王謝不可能錯過,轉過去拓展了一下唇舌之間的深入交流。


    在雙方舌尖靈活度都很好地得到一番練習之後,還是王謝先收斂了,同時暗暗鬱悶越陌換了身體之後,練武之人中氣未免太足了些。


    越陌舔舔唇角,也開始說正事:“既然彭偉打算資助於飛莊,我這個小世子也不能示弱。”早上彭偉從一開始過來到下午迴去,消息盡在他掌握。


    越陌不出門而知天下事,起初怕王謝心有芥蒂,試探著問問要不要撤了周圍耳目,被王謝製止。


    王謝是這麽說的:“上次我就是太自信,以為自己可以擺平一切麻煩,誰料想人算不如天算,莫名其妙招惹別人,雖然自己可以脫身,但還是沒有保護好你。這種事發生一次已是後悔終生,再發生第二次,我就是九泉之下也絕對不原諒自己!現在你身邊有不少人手,可是麵臨的敵人也不在少數,我不想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出事。反過來,你也不想我在你看不到的對方出事,所以耳目還是留著的好,通風報信都有照應。”


    越陌的本意被他一猜即中。


    ——愛人雙方,替另一半著想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僅僅如此是不夠的,即使對方理解並領情,也不過是中策,既領情又能達到目的,才是上策之舉。瞞著對方做事,就是再豁達也免不了陰差陽錯的誤解,有話不如坦蕩蕩直說。更何況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一起商量方是上上策。


    王謝深諳相處之道,越陌又何嚐不是?但以他的性子,總怕被誤會,要這話從王謝口裏說出來才作數。


    況且王謝行正坐端,也沒有什麽好瞞著越陌的,雖然如果他想瞞,越陌也會很配合讓他瞞著自己就是了。但王謝坦言不在意,越陌又怎麽會不理解呢?王謝連柳五葉七都悄悄叫出來給越陌行禮,反而不要求越陌將自己秘密人手全部亮出來,這份體貼,越陌愈發覺得對方實在是通達,暗自也打定主意,要努力爭取,和王謝長長久久,光明正大在一起。


    “既然小世子不甘示弱,我就笑納了,反正這兒從設立時,就算上有你一半了。”


    “那我便將這一半變得名符其實。”


    他並不提秦箏薇之事,王謝都肯跟著他從頭開始,秦箏薇根本算不上問題,況且他自然不會讓愛人白白跟著他,王謝不在乎,他可在乎,雙方差距太大,別人看在眼裏,會怎麽想王謝?他不能讓任何人輕視了王謝。


    “你說,我們將這裏變成天下第一大醫館好,還是隱世之家更好?”王謝反倒沒有立刻同意或拒絕,很認真的探討。


    越陌幾乎稍稍一頓就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暗中操持,務必是後者。”是後者,才能中立,才不會卷到過多的是非糾紛中去。


    “悶聲發大財,果然深得我精髓。”王謝正中下懷,頓了頓又道,“等你需要籌碼時,這是你來日的後路。”


    “這是我們的後路。”越陌低聲道,“迴洛城以後我會抓緊選幾名繼任者,等王爺將大權轉交給我之後兩三年,大局定下來,我們就做個閑散王爺和遊方大夫,直到有人可以成功繼任。”


    “若你放心,我可以幫你掌眼。”王謝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忐忑,他可以挑出上輩子的“莊主”,隻怕越陌不信。


    “也好。”越陌想的是王謝曾經燒糊塗胡言亂語,似乎自己從那個時候起察覺少爺變化甚大,包括迅速變得神奇的醫術,那時候他滿心隻要少爺能自立謀生就好,之後雖然有懷疑,但人沒變,還是這個人,不到半年,能做出如此多事情,必然厚積薄發,絕不是空口白牙就可以的。因此對於王謝的意見,他會很認真考慮。


    “那就洗沐歇息罷。”其他事情慢慢分說,慢慢處理便是,如若不然,怕是真要通宵達旦長談了,越陌心疼王謝,王謝心疼越陌,兩個人看看天色已晚,不約而同止住話頭。


    至於晚飯後想拿著醫書過來求教的秦箏薇,半路上“偶遇”風依涵,就著王謝和裴迴的愛好八卦了一番,天就晚了,不得不迴房。


    而此時在王謝的老宅之中,小蔡大夫正在狠狠欺負蔡大夫,因為第二天蔡大夫要去於飛莊,小蔡大夫很是不甘心,甚至把蔡大夫欺負得哭了又哭。


    蔡安和不過一個陌生人,受王謝所邀,遠路而來,不多久主人家就慘遭變故,他覺得自己師徒再打擾下去並不合適——畢竟,當初王謝邀他的目的就是為燕華治傷,而在萬事俱備,隻待正式開始的時候,對方就不幸遭難,自己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再留在主人家裏,恐怕有點死皮賴臉的嫌疑。


    蔡安和隻有盡心盡力照顧好醫館,想在辦喪事期間盡力幫王謝打理雜事,等對方精神稍緩,他就告辭,免得主人家觸景生情。


    誰知王謝不許,甚至在他沒提出離開之前,就繼續拜托他在醫館中坐堂,並照應自家老宅,理由一是怕自己在老宅觸景生情,二是蔡大夫在哪裏都是行醫,不如留在春城,還能有個照應。


    王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對蔡大夫如此放心和看重,蔡安和哪有不領情之理。是以現在春城“康安醫館”就是蔡氏師徒坐堂了。


    接到王謝托“蒺藜”捎來的書信,蔡大夫一看,又是邀他共同治傷,又是外傷。於是他將自己的工具清點一番,準備帶上:大中小割刀、尖頭方頭剪、小烙鐵、夾剪、小鉗子、彎針、三棱針等等,畢竟都用了許多年,這些使慣了順手。


    他徒弟蔡鶴一聽他要走,雖然有些不情願,也不是蠻不講理,隻纏著師父要甜頭,蔡大夫素來心軟,於是……


    所以第二天,小蔡大夫是在地板上醒來的,而蔡大夫不得不往雇來的車上多放了兩個坐墊,兩個人都揉著腰,暗道下次務必要把持得住——一個要把持得住不能再被踹下床,另一個要把持得住不能……哭得太丟臉。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開始各種tx內容提要欄。。。】


    sa琳扔了一個手榴彈~~~抱抱~~~謝謝~~~


    今天開始繼續日更到禮拜四~~~修修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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