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沒有讓她坐下,她就真的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心口一陣陣抽痛,仿佛連喘氣都覺得困難,他隻得努力平複唿吸,讓自己看起來神態自若,開口時像是尋常寒暄時的語氣:“什麽時候迴來的?”


    聽到容胤如此問她,溫琬便垂眸如實答道:“迴恭親王的話,今早才到的晉陽城。”


    容胤凝神望了溫琬許久,可她從頭至尾都隻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沙啞,“你我當真要如此生疏嗎?”


    溫琬攥著衣角,不知容胤為何會這樣發問,生疏……難道不好嗎?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那樣嗎?他不是一向討厭她的糾纏嗎?


    “我隻是來看看如月……等見著了如月我立刻就走。”溫琬咬著唇解釋,生怕容胤會誤會她是想要借機接近他。


    容胤頓時窩了股無名火,他的愧疚被溫琬的冷漠生疏徹底擊潰,“你是在怨我當初尋了如玥迴來,還是在怨我當日邊境戰場上的那一箭?!”


    容胤的話讓溫琬有些愣忡,她抬頭仔細打量著容胤的這張臉,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江倒海地湧了上來,她想不明白,他怎麽能在做出這種種的事情過後,還能從容不迫地問出這種話。


    溫琬直直地望著容胤,在心裏反複問自己,還在恨他?怨他嗎?答案是否定的。


    在最初的時候,她的確會怨恨他,怨恨他的絕情,怨恨他對自己的不管不顧。


    可是時間久了,溫琬才發現,其實愛和恨對她來說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與其糾結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在北地這種極苦的地方生存下去。溫氏一族隻剩下她和星辰兩個人,所以她一定要好好活著,傷口總有一天會痊愈,萬事活著最大,什麽愛啊恨啊都比不上一碗熱粥來得踏實。


    而此時溫琬凝視著容胤深不見底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些釋然。


    其實越到後來,她也漸漸想明白,她是相府嫡女,她父兄的罪名,是叛國……容胤若是將她留在身邊隻會是個禍害!至於那日邊境一戰,他誌在必得,那時不論是為了大梁,還是為了他自己,他都不會留下她的性命!他那樣的宏圖偉誌,是絕對不會將前途毀在一個女人手上的,更何況還是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所以,她不怪他。


    容胤卻並沒有看懂那眼神的意思,而是被那雙美目深深攝住。溫琬的臉色很不好,可眼睛卻黑的發亮,睫毛很長,垂眸時如蝶翅般輕輕顫動。


    容胤的心猛然一窒,已經完全脫去稚氣的她有一種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美感,尤其當她用那雙清如寒潭般的眼睛望向他的時候,甚至……讓他心動。


    可是溫琬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下,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溫琬的父兄犯了錯,受罰是應該的,溫琬不敢怨恨恭親王,而且溫琬一人的性命,在家國利益前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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