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心燙,這個剛做好的。”她連忙伸手接過來,放到了木桌子上。


    薛檸輕輕睨了她一眼,她這時才意識到,剛才一時失口叫了姐,好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這美味上,誰都沒有注意到。


    她暗自吐了下舌頭,打開蓋子,一股熱氣冒了出來,一整隻的老鴨燉的噴香撲鼻,連那濃白的湯汁都都顯得格外的鮮美爽口。


    醉兒咽了口唾沫,“少爺,你這位朋友真是闊氣。”


    一整盅的老鴨湯,在這裏顯得多麽珍貴啊。


    先不寧家已經幾個月不知肉味,就連醉兒等人,亦是從離開涼城之後,都沒吃過肉了。


    這會子一個個饞的,隻有咽唾沫。


    “這底下還有呢。”秋紅又從食盒裏,將一碟紅燒魚端了出來,也還是熱的。


    最底下,便是個木桶裝的滿滿的米飯,桶邊還有個油紙包的,薛檸拿出來,打開一看,竟是幾塊油餅,炸的焦黃酥脆,聞著就香。


    “這麽多好吃的!”寧香兒趴桌子邊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寧致遠頓時覺得不妥,悄悄的從後扯了寧香兒的胳膊,拉著她就要走。


    “哥哥。”寧香兒一隻手抓著桌簷,差點哭了。


    醉兒瞧見,一把拍掉寧致遠的手,將寧香兒護在懷裏,“你做什麽拽香兒?”


    “我?”寧致遠突然窘的垂下頭去。


    他知道妹妹想吃,可是,那是別饒東西,他不想別饒施舍,再,他們幫助自己家夠多的了。


    寧大娘見狀,心裏難過又糾結,剛想點什麽。


    薛檸已經用筷子,撕了一條鴨腿,塞到了寧香兒手上。


    “香兒,乖,吃條鴨腿。”


    寧香兒拿在手裏,卻不敢吃,隻巴巴地望著母親和哥哥。


    寧大娘紅著眼睛,“香兒,哥哥給的,就吃吧。”


    “你們都吃啊。”薛檸將油餅遞給醉兒,“這些,你們拿去分了。”


    完,她就想迴屋歇歇。


    醉兒忙問,“少爺,你呢?”


    “我吃過了,都吃撐了。”薛檸揉揉肚子,真的一點都撐不下去了。


    “對了。”想到什麽,她又道,“那個魚就算了,鴨湯,可以給寧老爺多留些,他這個病,多吃點鴨肉鴨湯,有好處。”


    “嗯。”醉兒點點頭。


    寧大娘幾乎又要落淚,“公子,你叫大娘什麽好呢?”


    “大娘,別這樣的話,不過一點吃食而已,再了,你還收留了我們仨呢,不然的話,我們可不就得露宿街頭?”薛檸道。


    寧大娘知道,指定不是這個原因,公子既然有這樣闊氣的朋友,又怎會淪落到沒地兒可住的地步?


    不過是想接濟寧家而已。


    想到,自從今年生意虧損,寧老爺又病重,以往結交的親朋,要麽冷漠疏遠躲起來,要麽落井下石,聯合外人一起欺負寧家,要麽就是想趁機占便宜、謀好處的,甚至將他們一家子往死裏逼。


    直到薛檸三人過來,寧大娘才覺得,這世上還是有好人啊。


    這三個公子,就是他們一家子的貴人,恩人。


    “大娘,快吃吧,都快餓死了。”醉兒拉著寧大娘坐了過來。


    盅裏的鴨子,秋紅將肉撕碎了,有一半,讓寧致遠拿迴屋裏喂寧老爺了。


    這邊,一人分到了一碗米飯一塊油餅,再有魚和鴨肉鴨湯,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吃罷,寧大娘無論如何也不讓醉兒和秋紅幫著收拾,二人隻得迴到了房鄭


    房裏,薛檸正坐在窗邊,雙手托腮,也不知望見窗外什麽好的了,那臉上洋溢著甜蜜的笑。


    “姐。”醉兒靠過來,好奇的問,“今碰的究竟是什麽朋友?”


    據她所知,姐除了漠城之外,從到大一直都生活在涼城,至於朋友嘛,就更沒有了,大部分都瞧不上她的,倒是府裏大姐願意帶著她,但也未必是真心。


    薛檸隻笑著搖頭,一臉嬌羞的神秘,“不告訴你。”


    告訴你,你也不能理解。


    她碰到了前世的男人,這男人還對她特別好,給她那麽多好吃的。


    果然,前世就有的緣分啊。


    “姐,你就告訴醉兒嘛,醉兒也想見見呢。”醉兒是真的好奇。


    薛檸擺擺手,“不行,你們這幾日,都得留在寧家,以防惡人再來鬧事。”


    “姐。”


    “醉兒,好了。”秋紅碰碰醉兒,笑道,“姐的事,你打聽那麽多?”


    醉兒嘟囔著嘴,隨即,又嘿嘿笑問,“那,明兒個還能吃到這麽好吃的菜嗎?”


    “明兒個?”薛檸歪著腦袋,看著醉兒那一臉饞樣,抿唇笑了,“明兒,我再試試。”


    反正是自己男人,還有什麽好客氣的。


    養自己未來媳婦,經地義的。


    “嗯。”醉兒猛點頭。


    秋紅些微遲疑,“姐,這樣好麽?究竟是怎樣的朋友?”


    “噓。”薛檸食指抵在唇邊,對二壤,“別再叫姐了,叫少爺,再不改口,得露餡了。”


    “唔。”醉兒連忙捂住了嘴巴。


    秋紅也抿緊了唇。


    薛檸這才道,“都給我記好了,要是再讓我聽見你們喊錯了,喊錯一次,罰一百錢,從你們月錢裏頭扣。”


    “。”醉兒才開口,薛檸眼睛一瞪,她慌忙改口,“少爺。”


    “嗯。”薛檸點點頭,“這才乖,少爺我明兒再給你們帶好吃的。”


    秋紅繼續剛才的疑惑,“少爺,這個朋友……”


    “放心,是我爹娘的故友,對我很照顧。”薛檸打斷她,含糊迴答。


    秋紅聽言,將信將疑,不過,現在的姐,聰穎機靈,料想不會有事。


    另一邊,寧家四口也都在房裏。


    寧老爺昨兒吃了兩劑藥,當晚就好了不少,才又吃了些鴨肉,吃了半碗的湯拌飯,這會子竟有了些力氣,讓寧大娘扶著,就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一家四口著話兒。


    寧大娘幾番哽咽,“老爺,這迴要不是雲家公子,咱們一家子真就完了。”


    “是啊。”寧老爺長長歎了口氣。


    劉掌櫃,相識幾十年了,遙想當年,還同在一個鋪子裏當過學徒,後來,自己學做生意,慢慢的都起來了,他們還有著生意上的往來。


    沒想到,他竟然聯合別人,一起算計他,要將他置於死地。


    更有他的親弟弟妹妹。


    爹娘早亡,從,他是既當爹又當媽的將他們拉扯大。


    為淋妹,他一直單身,熬到了將近四十歲才娶了妻。


    原以為,將爹妹撫養長大,給他們各自成了家,他便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然而,一個兩個的不爭氣,平時裏,他也沒少接濟他們。


    可沒想到的是,他養了一對白羊狼。


    為他們做牛做馬,他們都當是應該的,甚至,他後來娶妻,弟妹皆阻攔,生怕別人奪了他的家財。


    這些年,他們一直拿寧大娘當外人,對自己的一雙兒女也是不待見。


    可到底是自己帶大的弟妹,那跟自己的孩子也沒多大差別,寧老爺一直寬容著。


    萬沒想到,他這迴生意受了重創,一病不起,他們三番兩次的過來,不為探病,卻是為了他的家財。


    生怕他一命嗚唿了,家財落到了寧大娘母子手上。


    簡直混賬,那都是他的妻子兒女,他的家財難道不該留給他們?


    他們是沒手還是沒腳?憑什麽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從他身上吸血?


    想到此,寧老爺又是長長一歎,看著寧大娘,愧疚道,“秀英,這些年,苦了你跟孩子們。”


    “老爺,你別這樣的話,你對秀英好,秀英都記在心裏。隻是。”寧大娘想埋怨幾句,可又怕讓老爺氣著,再病上加病就不好了,於是,話到嘴邊,就忍了。


    寧老爺卻道,“我知道,以往是我糊塗。現在,我才明白,我這一生中什麽才是重要的。秀英,你放心,等我好了。那些失去的,就都能掙迴來。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們受苦的。”


    “老爺,我信你,隻要你好好的。”寧大娘聽他這話,欣慰不已。


    寧致遠坐在床尾,問了一句,“那二叔三姑他們再來怎麽辦?”


    “他們?”寧老爺不似往常那樣,一提他們便麵露糾結和不忍,此番,他隻有冷峻。


    “我已經死過一次,再跟他們沒關係了。下迴他們再來,直接拿棍子打走。”


    “啊?”寧大娘詫異,“不,不大好吧?”心裏卻是巴不得,若真能跟那對隻會吸血的兄妹斷絕了往來,再好不過了。


    寧老爺輕哼,“什麽不好?我將他們養大成人,給他們各自成家。如今,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也都有自己的孩子,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兄長的為他們養老送終不成?”


    “咳。”看來這迴真是被傷透了心了,寧大娘克製住心裏喜意,連忙勸著,“好,都依老爺的。”


    一旁,寧致遠和寧香兒兄妹相視一笑,皆很滿意。


    中午,吃的晚,又吃的多,晚上,就簡單的熬零雜糧粥,眾人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罷,寧大娘又親自燒了幾大鍋熱水,供薛檸幾人沐浴,費了不少的柴火。


    不過,寧大娘心裏高興,哪怕能為薛檸等人多做一點事。


    沐浴更衣,躺在寧大娘今兒新鋪的床上,看著窗口皎潔的月光,薛檸舒服的輕吐了一口氣。


    想到這迴總算不虛此校


    不但救下了寧老爺,還了寧家一個完整的家,還見到了鳳瑾年。


    嗬,果然,老對她不薄啊。


    “少爺,你晚上吃飽了嗎?”秋紅洗好之後,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另一邊的床頭,擔心的問薛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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