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好詩!好氣魄!好胸襟!”


    葉無雙與眾人皆沉醉在這無邊美景之中,還未欣賞完,腦海中一道提示音出現,同時一道爽朗的聲音也隨同,從遠處傳來。


    不一會兒,一道健碩的身影便出現在山腰的雅間之前,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弱的青衫少年。


    “老夫文滄海,剛才興致所知,聲音大了些,失禮之處,還請幾位小友見諒……”


    等文滄海走到近前,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嚎的那一嗓門,擾了眼前幾個小年輕的雅興,當即便開口道歉說道。


    葉無雙轉身,雙手一禮迴應,表示無礙。


    文滄海卻打量一番葉無雙,然後心中好奇的說道:“想不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居然胸中有如此氣魄,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妙極!”


    “不過,這詩句是否還有前半篇?念起來不算通暢……”


    文滄海開口問道,眼神緊盯著葉無雙,目光中炙熱如炎。


    “自然是有前篇的。”


    “不知老朽是否有幸,能聽到這完整的傳唱佳作?”


    文滄海又迴手一禮,眼神中的炙熱變成了期許之色,葉無雙被他這副神色弄的有些尷尬,也不辯解,站在原地醞釀片刻,然後口中緩緩頌道。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葉無雙口中輕頌,話音剛落,眾人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景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文滄海更是如此,情不自禁的被詩中的磅礴之氣所吸引,目光變得清明,而後又睜大眼眸,神情更是隨著詩句的起伏也變化波動。


    最後,還是一陣聲勢浩大的驚雷突然響起,將場中眾人都從那詩句幻構的情景中拉了出來。


    下一刻,原本還晴空萬裏的天際,卻在風雲變幻之間,雲層逐漸增加,從潔白無瑕變成了暗灰色,遠處還有紫雷閃爍,雷聲如海,乍一聽,著實讓人心生畏懼。


    隻有葉無雙,念完詩句,仿佛同樣心中有感,目光沉思片刻又恢複正常,然後靜待場中眾人。


    此時此刻,文滄海也從那種玄奇的意境中退了出來,然後渾身上下的磅礴文氣,又從身體三尺範圍內匯入身軀之中,天空中的雷聲也慢慢消散而去。


    依舊沉浸的眾人,隻覺得身上一股浩然正氣撲麵而來,下一刻讓人心神都寧靜下來,腦海中更是一片清明,隨後這種感覺,又如潮水般褪去。


    “唰唰唰……”


    風吹樹葉的聲音,鬆樹散發出來的清香,將眾人的心神又拉迴了現實。


    “哈哈哈,今天還真是逢遇良人,此情此景,當真可浮一大白,小友可否介意多加一人?老夫也不白來,這瓶百年佳釀,就與幾位小友一同細品,對於夯實修煉之基礎,有莫大的好處。”


    葉無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皮抖動了一下,心中吐槽了一句,迴過神來,手上卻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文滄海自然也明白自己唐突了,壓下心中的所有心思,同時也將自身逸散而出的浩然之氣給收斂了迴去,臉上恢複了神色,又整理了一番儒袍,嘴裏發出爽朗的笑聲,緩解尷尬氣氛。


    “看葉小兄弟這個樣子,怕是第一次來樂湖遊曆吧……”


    “確是第一次來樂湖遊曆,不曾想滁州還有這等人間絕境。”


    “哈哈,天下之大,何奇之多,來喝酒喝酒……”


    一片雪花被風托著,輕輕落在在樹葉以及地上,吹來的風也帶了絲絲寒意,葉無雙關上窗。


    一口佳釀入口,絲絲酒意入喉,肚腹中升騰起一股暖流,然後隨著唿吸一點點融入身體全身。


    葉無雙感受了一下,文老頭說的沒錯,這百年佳釀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有夯實基礎的作用,但是對於他卻沒有絲毫作用,隻能用來過一把口腹之欲,對於小無垢還是有些作用。


    如此一來,他對文滄海的態度也好上不少。


    雅間之中,酒喝了幾杯,葉無雙與眼前原本還有幾分陌生的老儒文滄海,卻是慢慢聊的投機起來,天南海北,隻要是兩人口中說出來的東西,兩人都能找到出處,最後還是葉無雙以一篇墨經勝了半分。


    場中其餘人皆無聲看著二人爭辯討論,沒有覺得無趣,反而聽的津津有味。


    …………


    此時此刻,樂湖之上,一艘遊船緩緩渡來,船家搖著船槳,口中唱著歌兒,木漿與船身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有一股莫名的韻味夾雜其中,讓人心生寧靜。


    而在最前麵的船頭之上,站著一個頭戴黑色鬥箕,身著黑衣的配劍之人,身形清瘦,劍指修長,整個人的氣質內斂而不凡。


    他的目光,從湖底收迴,抬頭看向半山腰的雅間,似與人相約,才至此。


    在船距離山腳三丈之時,他腳下輕點,整個人便如同輕鳥一般飛起,身形似劍掠過一段距離,下一刻又腳尖輕點,落在水麵上,隨後一步步踏著波浪前行,直至走到岸邊,整個過程短而順暢,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極具觀賞性,也讓人震撼於黑衣人的實力。


    黑衣人手持三尺劍,一步一步踏上石階,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似有若無的劍勢,每向前踏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強上一分,隱隱於山石合為一體,是為蓄勢。


    其手上配劍,更是輕微顫抖著,發出淩厲的氣機,隨著步伐,一點點內斂,藏鋒於劍。


    待到行至山腰,黑衣劍士整個人的氣勢,又全部消失不見,手中劍也慢慢歸於平靜,宛若山路上其餘的遊客一般普通。


    蓄勢以至巔峰,隻待出鞘。


    雪花落在地上,碎裂成好幾瓣,山林間的空氣更冷了幾分,但是山腰的雅間中,氣氛卻更加熱烈起來。


    文滄海現在看向葉無雙的目光中,已經不單單是欣賞了,多了幾分認同,同時也被他寬廣而精厚的知識積累給震撼到了。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青衫少年,心中也早已生起了要收葉無雙為徒的意思。


    就當他要開口詢問的間隔,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眉頭皺了一下,自語一句,然後搖了搖頭,這才想起自己是與人邀約至此,興之所至,卻差點忘了正事。


    一道無形氣息從山下傳來,在空氣中帶起絲絲漣漪,每一道細微的空氣漣漪,在文滄海麵前,又勾勒出一道道劍氣,無數細微的漣漪,如同波浪在空氣中蕩漾開來,勾勒出一道密密麻麻的劍網,但是劍氣都被文滄海揮手間,擋在身前。


    文滄海歎息一聲,滿飲杯中酒,知道這一次避無可避。


    緩緩起身後,先是與葉無雙談完,然後告歉一聲,按下身前青衫弟子的身影,文滄海又慢慢退出了雅間。


    青衫少年神色擔憂,亦步亦趨,緊跟自己師傅身後丈餘距離。


    山林間,無形之中,兩道不同的氣息,已經將這寒冬中的樂山分成了兩個世界。


    一半冷冽如霜,劍氣迫人肌膚一半暖若冬陽,枯木逢春。


    “你來遲了……”


    “是你來早了……”


    簡短的對話,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知對方眼神之意,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道身影,雙雙一步踏出,文滄海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劍奴側身踏步。


    樂山的雲層之巔,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對立而視。


    “想不到十年,你竟然將劍道悟到了如此地步……”


    “是啊,已經十年了……”


    黑衣劍奴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站在原地,眼神中純粹而無暇,仿佛一個沒有情感的工具一般,輕撫手中長劍,沒有多餘的話,雲中長劍一動,兩人身邊的雲層被切割成兩半,鋒利如海一般的劍氣直逼麵門。


    文滄海見狀,不慌不忙,手掌翻轉,指間多了一物,口中發出爽朗笑聲,一隻玉筆筆尖迎著劍鋒而去。


    黑衣劍奴手中長劍蓄勢良久,此刻出鞘,竟引得腳下的山體相應,一股厚重而圓潤的氣勢出現,第一劍鋒芒畢露,攻受兼備,破無可破。


    文滄海見狀,臉色也凝重起來,手中玉筆筆尖輕點,一道同樣蘊含了文人筆鋒的淩厲氣息,也對著劍氣迎了上去。


    身形錯落之間,兩人身後,各自有一片雲層被切割開來,消散於無形。


    半山雅間之中,葉無雙逗了逗小無垢,又看了看外麵麵露緊張之色的青衫少年,然後才將目光投向山頂之處。


    “一個儒家大儒,一個仙劍之奴,有趣得很……”


    “不知是這劍奴的劍氣鋒利幾分呢,還是儒家大儒的筆鋒更勝一籌……”


    葉無雙放下酒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產自這樂山的山茶,滋味甘甜,醇香悠厚,還有解酒之效。


    而後目光落在前方的山頂上,細致的品著兩位絕頂強者之間的對決,一絲絲不同的感悟在心間流轉。


    “此時應該看本書,以示慶祝!”


    “看”著這兩個算得上當世絕頂強者的兩人對決,葉無雙也顯得有些激動,畢竟是第一次直麵兩位絕對強者的對決,吸取他們各自的經驗,這很重要,能保命的。


    儒家的浩然正氣修煉之法,以及劍奴手中的那柄仙劍,在葉無雙看來,也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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