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無意觸碰到了哥舒夜的腹部,他本能地壓抑不住了顫抖著,驚慌的同時將外袍遮住在外,他迅速扭轉身背對著顧頌。他精心維持的形象,不能有任何的瑕疵。


    顧頌目光凝重,看了師兄一眼。


    白泓明白了,他罵那寧氏:“你寧家男女都是連鼠輩都不如的畜生……你打壞了他的重要部位。”哥舒夜在乎個人形象,他可是不在乎措詞,他反正已經跌落仕途的人。


    寧氏把頭垂得更低,兩名家奴奉了她爹的命,下手狠,那也是她不想的。


    顧頌聽了師兄的話,他力氣大,隻好打橫著抱上哥舒夜,想讓他先到馬車上躺著會好些。


    她的男人,她最垂涎的美男子,都怕他被誰給搶了去呢。


    乞伏伽羅憂心,她氣急敗壞地吩咐兩名侍衛:“拿住寧氏,鎖上夾板遊街!另外,寧氏敗壞王室風範,缺失婦德,給本宮帶迴宮坊交給內侍監王德章。”拿了王弟的女人,她最好了把罪名給瀝清楚了。


    “喏!”兩名侍衛齊聲應道,隨後就像拎小雞一樣架著寧氏。沿途的士族人家經過,有些人認得寧氏的,紛紛往這裏看。


    昔日一朝從禮樂門嫡女婚運大好,嫁給王族,住進深宮獲得榮華滿身,這怎麽在半山腰的廟堂外就被鎖上了雙手呢?


    顧頌抱著哥舒夜,白泓按住他的手,看著乞伏伽羅,他們的馬車很小,但也還不知道伽羅要如何安置哥舒夜。


    這時候,那些紛紛站在遠處觀看的人們,看著哥舒夜這麽美的男子疼成那樣,還有公主大發雷霆,拘了三王子妃寧氏,這熱鬧真是有夠好看的。他們讓車駕慢慢走,把頭從車內伸出來看著。


    冷月淑身邊的領頭宮娥,她後麵帶著車夫馬車,那馬車是豪華銅皮包的很大很舒適,連同車軸都是很大很講究的樣式,看見哥舒夜這樣,這宮娥立刻過來幫著把他攙扶進去馬車裏。


    白泓走在後麵問乞伏伽羅:“殿下,那我們是家人,我們這就跟著吧?”他認為他阿夜叔這次不是裝的,看起來疼的是命根。


    乞伏伽羅對於白泓談不上討厭,但就是還沒有到很欣賞的地步。她身邊侍衛都不在了,她麵無表情說:“跟著吧,裏麵她在的。等阿夜歇會兒,本宮召喚禦醫來為他診治。”


    “那就多得殿下的恩典了!”白泓因她身份高貴,跟著感激她為哥舒夜所做。


    乞伏伽羅搖曳身姿,聲調柔軟問他:“知道本宮所說的這個她,是誰嗎?”


    他們師兄弟又不是頭一迴來了,他認為她沒有繞著問的必要,但他又自然地眉頭略微一皺,對上乞伏伽羅那雙漆黑的眼仁子:“白泓知道,是我容妹妹的姨母。”


    果然,這白家小子機敏,很有心智。


    乞伏伽羅嘴角翻起,但也維持一種高貴野蠻的美,她跟著上了馬車:“白家小子,你也隨後來吧。”


    白泓坐上自家的小馬車,心裏思忖著哥舒夜與乞伏伽羅,不知道這兩人這麽近的相處究竟是福是禍。


    他們之間,一個是寄居在親戚家的樂人,要麵對身份高貴的王室公主,這麽近距離被人圍觀總歸是不是妥當的。但就不知道這樣懸殊很大的緣分能走到多遠,能有結果嗎?


    未時三刻,婆羅寺半山腰的禪院內小樓。


    冷月淑不敢上前看哥舒夜,那是乞負伽羅的男人,看他麵色如鬼魅,被顧家公子幾乎用扛的扛進來。


    她對哥舒夜這男子有些感到疑惑,總覺得他不實在,虛偽浮華在外表,內心或許比外在還要不易讓人看穿。


    白泓先對冷月淑解釋:“就是莫名遇上三王子妃寧良媛,這寧良媛致使娘家奴才這麽做的。”


    冷月淑感到不可思議:“她寧家寧潛的女兒有幾個膽子敢如此?她活的不耐煩了。”禮樂行裏,誰都知道,公主麵前紅衣男子最受到尊崇。


    乞伏伽羅無視旁人,直接命令冷月淑的宮娥:“本宮看你比較伶俐,你即可到宮裏,傳喚本宮的的禦醫來。”


    什麽傷勢這麽大陣仗要找禦醫?


    她隻看一眼,就曉得哥舒夜是哪裏有事,走迴來按住乞伏伽羅的手:“伽羅,不可如此!且聽我的安排。”公主行事草率,還很任意妄為,有些顧及王室顏麵的方麵她要勸慰她。


    父王最喜歡的妃子,她還是在乎的,這是聯合起來討要父親愛護的一束力量,她不得不聽從這女人。


    “你要怎麽做?趕快給他請大夫啊!”乞伏伽羅說的急切。


    這裏,往來都是京城士族門閥們朝拜的寺院,她是幽居,這個伽羅是破壞她的幽然也不在乎她個人顏麵了。


    “我讓婆羅寺裏的高僧來一趟,免得讓你的清譽毀在王宮那些人的嘴上。”


    冷月淑的宮娥對視她家主子,然後判斷出隻能這樣了,她又看一眼得到冷月淑的點頭,她即可出來這裏,抄近路下山去大殿後麵的小經堂。


    管事宮娥離開後。


    冷月淑將一張牛絨墊長榻讓哥舒夜躺著,乞伏伽羅不顧有人在旁,她抱住他,這哥舒夜稍微一被碰到,他那裏就疼的煙嗓子“恩恩”叫。乞伏伽羅從來沒有對誰溫柔過,她將他的頭放她膝上,還親手為他揉手背。


    她看夠了王族男子的不真實,還有他們繁複的過日子瑣碎,她要的是永遠瞻仰一份孤獨和驕傲,膝蓋上這男子的姿態正是她想要的。她在等待父王的賜婚,要的是從白家這裏開始,她先讓白家人順利入仕途,女子順利高攀入王族婚途,到不了多久,她就會帶著他隱居山林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哥舒夜身子微微顫抖著,側身長腿蜷縮在榻上,他忍住哭,低垂著雙眸。


    白泓就站在一邊,他以前覺得,哥舒夜跟隨石軌必定是早就風流過了,可這會兒看這情形,他就是個處兒。那他留著身子是給哪個女人啊?


    或許,他想給乞伏伽羅一個完好的身子,這樣也很好。


    冷月淑也無語,隻是心裏驚訝這男子未免也太柔弱了。


    他的外袍上錦繡嵌邊被勾破了,短襖大褲有些塵土白白的,看來這寧氏心裏是很變態的。


    乞伏伽羅已經在克製怒火了,牙齒咬著,眸光裏戾氣縱橫:“寧氏她究竟用了什麽邪惡行為導致阿夜這麽痛苦?我看她這良媛的位份別想要了。還有與她同一座宮闕住的那個謝氏,都不是好東西。”


    要是謝氏這個王子淑媛的位份被罷黜了,那麽謝大人的大樂令位置也是難得坐穩了,謝熙六十歲就要歸隱的人,晚節不保會遺憾終生的。


    這事情,白泓驟然覺得不妙,要是把謝氏也扯進去,那必定會牽連到謝熙謝無心,這不是他想要的。


    “殿下,今日這寧氏就是對我阿夜叔犯花癡了,得不到就要毀損,但幸好我跟著師弟出門踏春,看人進香就路過,否則就真不妙。”


    “哼!這乞伏陌的女人就和他一樣,滿腦子歪斜,都是劣種。”她的王弟她罵起來會聯想到他的母親,那位卑賤的女人。


    乞伏伽羅眉頭皺著終於無奈地這樣罵了,她母親是羌國公主,為羌王嫡出之女,而那乞伏陌的娘卻是她外祖父為了攘外而繼續嫁過來的庶出女,乞伏陌的娘暗中試圖擠走她的公主嫡姐,使盡渾身解數獲得大淵王寵愛,到最後還氣得嫡姐大病而去。


    “不成,就這樣就送她到宮坊大牢還便宜她了,本宮要帶迴來親自審問。”


    白泓接住了話應聲:“好的,白泓這就和我師弟前去攔住殿下的侍衛,把人給追迴來。”看來,公主殿下對寧氏有仇恨,還要帶迴來審問。


    白家這小子一走,這樣正符合乞伏伽羅心意,她正好有話要對哥舒夜說,這兩人有些礙眼,她一揮手:“去吧,給本宮追迴來有賞!”


    “喏!”他們師兄弟一個迴身下樓出來閣樓。


    白泓是真的想不到寧潛那鼠輩,他有那樣一個女兒,看得出來是缺天良的女子,久旱不逢甘霖一枯就倒行逆施的心性。


    出了內院,顧頌問白泓:“師兄,你說阿夜叔,他那裏會不會就… …廢了呀?看著怪害怕的。”


    白泓有時候也不喜歡哥舒夜那性子,就兩下裏眼睛一掃,對顧頌說:“看他平日裏那份妖媚,被男人當成美女遠遠地調轉馬頭看前麵,幸虧那寧氏謝氏都是青蔥的年紀,否則遇上差勁的人讓他渾身都疼。”


    損完了哥舒夜,他就橫著抱了一下顧頌,被對方掙紮著跳腳:“什麽時候了,還頑皮,趕快去追那兩侍衛呀!”他可是很緊張,不敢怠慢了公主的差事。


    “對吼!萬一那寧氏在路上使些幺蛾子,那兩侍衛上當就不妥了。”白泓想到這點加快了步伐,上了馬車。


    到了車裏,顧頌又問他:“那麽說來,男人要是太妖媚也不是好事情啊?”


    “當然了,你看我們家白容,平日裏連出門都很少,這世道不太平,一出去男女不忌諱就亂來的也不少。”


    馬車行駛到平路上,經過書院街的那一段溪水小橋,隻見那寧氏把住欄杆就是不走,任憑侍衛怎麽嗬斥都無效。她羞恥心被踐踏了,雖然也有韌性能抗住,但這是街道上,被往來的路人看著的,那樣總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遠遠地沿著溪水奔馳過來一車家眷,領頭的是寧潛,他一下馬車就圍上來橋頭。看著被木夾板套頭的寧氏,他不哭也不鬧,就給侍衛下跪。


    “兩位大人你們被騙了,這是誣賴,是做了邪術的誣賴。”他哪裏知道,已經讓女兒出麵還能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公主府侍衛異常冷漠:“什麽誣賴什麽邪術?這是我們親眼所見的還想狡辯!”他最痛恨就是三王子,平常一來公主府就打他們幾個侍衛一頓,這正好打他的女人就是個償還。


    “兩位大人,那就請放開小女,她是王子妃,她身嬌肉貴,不能被這樣對待呀!”寧潛有意讓侍衛明白女兒身份不一樣,該靈醒點腦子放開人。


    “你何出此言?我們是夾板鎖的她。”這夾板不會傷到肉,但行走是個麻煩。


    寧潛在太樂署是一人在下,百人之上的。到了這裏,距離匯雅書院就幾丈的地方,他竟然就麵對受懲罰的女兒,哀求人到這份兒上,真的和老鼠一樣了。


    這時候,一路馬車趕過來橋頭的白泓掀開簾子,把這一幕看得仔細。他讓顧頌在車裏等他,他要下馬車走上橋。


    來到橋上,他走近寧潛:“你女兒毀損你寧家聲名,不知廉恥半路調戲良家美男。若要說我念及昔日共事太樂署的舊情,那我會懇求兩位大人取了那枷鎖。”


    他站著,寧潛跪著,寧潛眼神有些茫然。


    略一思忖,他小眼睛滴流轉了轉,他不得不仰望昔日下屬:“你這是想動我?你還不具備這個資格。”白家過去不夠資格,如今沒有一人在仕途為官了,那就更加屬於他藐視的人群了。


    “寧潛,我沒有動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動了手把我從樂署裏擠出來了,至於你說的資格我是真的沒有。”


    白泓在兩名公主府侍衛麵前,他的話一絲不苟已經很清楚了。他轉頭走到侍衛身旁:“兩位大人,公主特地命令我來的,借一步說話。”


    兩位侍衛中的一位跟著白泓到了溪邊,白泓如此那般又這般的與對方籌劃過,等他們走迴來橋頭時。


    這次,若沒有三日前的事兒,她寧氏暫時能安然無事兒,但今日是她爹為她添加了重重的一筆羞辱。


    另外一名侍衛打開了寧氏的枷鎖以及脖子夾板,她以為她這是被釋放了,跌跌撞撞地奔向寧潛:“爹,女兒剛才被他們拉扯的很疼,為了等爹來救我。現在,我要給爹說一件事兒。”


    寧氏說著就遞給寧潛一件絲帕,但被白泓搶了過來。


    白泓說道:“寧良媛,你就是用這塊帕子調戲美男子哥舒夜的,這是證物。”


    說完就將這帕子交給兩名侍衛,那侍衛快步上前從寧潛眼前拉走寧氏,免得她喊叫直接將那帕子塞到她嘴裏,然後在顧頌的協助下,又將寧氏帶上馬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樂令每天都在吃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月愛吃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月愛吃菜並收藏大樂令每天都在吃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