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飛快的跑迴去收拾行李。那是自己作為宿舍的山洞,這裏是到了5號以後,一直生活的地方。屋裏很大,不但有自己簡陋的行裝,也有瓶瓶罐罐,那是自己做實驗用的。這幾天一直在這裏調配防漏劑,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化學原料的味道。


    就要告別這個地方了,他居然有了一絲不舍。


    洞內石壁雖然冷冰冰,但卻有一樣好,就是特別隔音。無論你在裏麵說話,還是跳舞,甚至激烈的做動作,都不會有人聽見!


    楊子江在到達這裏以後,每天深夜,當萬籟俱寂,自己調配防水材料,也感覺到了勞累的時候,他都會衝著一塊兒石壁默默發呆,那是洞外朝著劉麗所在醫院的方向,恰巧有一塊人形的地方,他會在那裏呢喃的和戀人說上一會兒話,然後才能就寢。那人形的地方,似乎就是自己心愛的戀人。


    摸著那冰冷的洞壁,仿佛觸摸到了劉麗光滑靚麗的臉蛋,那是青春的肌膚,就像絲綢般潤滑,也許撫摸的時間久了,冷冰冰的洞壁,竟然也會有一絲絲溫熱的感覺,就好像戀人真的站在那裏一樣。


    此時,他心潮起伏,又想起了與戀人幽會的時候,那感覺真是美妙啊,甜蜜,神秘,祈盼,激動,就像在讀一本小說,又像在吟誦一部經典,打開了就再也舍不得放下,就想一氣嗬成看完為止,那美妙的時刻,就想一頁頁的讀下去,不讀完了,絕不肯停手,真是“讀你千遍也不厭倦啊”!


    楊子江和劉麗真像是一對苦命的鴛鴦,經過了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分離,謠言的折磨,思念的苦痛。即便是好不容易相見,又礙於紀律,就在當麵,卻隻能假裝不識;明明心裏如大潮般波浪翻湧,卻表麵裝的若無其事;那撕心裂肺、扯拽心靈的感覺,不是當事人,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看上去,表麵上無比堅強的楊子江,其實內心也有無比柔弱的地方。那裏是存放愛人一羽的所在,那裏有他的柔情蜜意、甜言蜜語,也有愛人的秘密行藏。那是無法觸碰的地方,思緒一旦到達那裏,便無法撕扯開,往往就會滯留在那裏,永遠永遠不想再出來,楊子江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雖說來這裏之前,楊子江就已經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準備,但真正到達這裏,此感覺到,這裏畢竟人地生疏,兩眼茫茫,心裏一肚子的委屈,卻又無處安放。


    也隻有到了這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可以獨自凝視著那石壁的一隅,叨念出心中的渴望,心中的思念和溫柔的話語。


    想著愛人那熱辣辣的雙唇,無限深情凝視著自己,充滿著青春渴望的火辣辣的雙眸。那曾經啜飲過的愛情蜜糖,如果不是內心足夠堅強,怎能過的了一時半晌?早想辦法穿過大漠去和戀人相會了。


    午夜時分,這份孤獨和思念,往往會讓他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痛苦和迷惘便整夜的纏繞著他。


    “這裏是自己曾經苦幹了三年的地方嗎?”當楊子江幡然夢醒,從迷離中掙紮出來的時候,他打量著四周的洞壁。可那裏已經粉刷,完全不複當年的模樣。使他不能判斷出這是哪個洞穴,哪個地方。


    畢竟洞裏的密道,彎彎曲曲如長蛇一樣,盤盤繞繞,不知經過了多少房間,都是一個模樣。他感慨自己竟和這個地方結下不解之緣。


    為了做好洞內的防水,楊子江幾乎轉遍了大大小小,數百個由洞穴隔成的房間,這裏有倉庫、有宿舍、有辦公室,也有實驗室。


    “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當年存放導火索的地方”。


    想起剛到場站時候,“那會兒膽子可真小啊,”隻要一聽到洞內隆隆的炮響,立刻嚇的不行,作為初入行的年輕人,誰不怕炸藥的聲響?


    可師傅們卻能一次點燃十幾個炮眼兒,自己則不但隻能點一兩個,點完後還會飛快的往洞外跑,


    “瞧這膽子,跟個兔子是的!”老兵們笑的不行。


    直到有一天,自己學著他們的模樣,神氣的點上一根香煙,然後從容的一個一個將裝著炸藥的炮眼兒點著。那時候,師傅們再看自己的眼光就完全不同了,那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已經是驚訝和欽佩了。


    “又要離開這個地方了,”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竟然湧出了一股留戀。畢竟這5號是國防工程的核心所在。這裏有雄主任這樣老一輩的技術專家,也有像尹誌強這樣年輕的一代職員,更有像田幹事這樣忠於職守的中年幹部。大家都在大漠裏,為著國防尖端科研,默默地奉獻著自己寶貴的青春和熱血。


    “自己就算幸運了,和他們相比,自己受的那點苦又算的了什麽?”


    他想起了雄主任叮囑的話,“收拾收拾準備走吧,不管怎麽說,既然已經定了去讀書,就努力學習,爭取好成績吧!”


    “是!一定刻苦讀書,取得優異成績!”這是自己答應主任的,所以,楊子江不再說什麽,迴到屋裏簡單的收拾著自己不多的行李。


    他卻不知道,主任那邊還在忙著叮囑尹誌強,保密工作是這裏的首位工作。


    “小尹,你幫助楊工拿行李,一直送他到火車站裏邊,中途不要做任何停留,不許和任何人接觸,不許問他去哪裏,更不要問他去幹什麽,明白嗎?包括你和任何人!”雄主任麵色嚴肅,叮囑加命令。


    “是,明白,我什麽都不問,也不會讓他接觸任何人,直到看著他坐上火車,我再往迴返,這行了吧?”


    “嗯,到底是老同誌,懂規矩,不錯,就這麽做!”對尹誌強的迴答,主任表示滿意,“你去幫他拿行李吧,我送你們出去!”


    “是!”尹誌強答應著,去找楊子江了。


    雄百淩趕緊給女兒寫信,他要讓楊子江親手把這封信交給玲玲,這就像一件信物,他祈望美好的姻緣從這裏開始,將女兒帶入一個新的階段,這正是所有做父親所期盼的。


    但事情會按照他所安排的那樣往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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