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小子的這一番話,直接把可能發生的事情給剖析了出來,提前告訴他,如果朝廷有貪墨現象,或者當地官員和老百姓不支持,治理水患之事也可能完成不了。


    這簡直就是給韓夜霖的萬一不成功找好了藉口。


    到時候就算韓夜霖沒能成功治理水患,這小子也可以搬出這些來,從上到下嚴查一番,韓夜霖依然可能無事。


    皇上目光不善的看著韓小山半響才冷冷道:「事情還沒開始做,你怎麽就知會有官員貪汙,老百姓不配合,當地官員不配合?太子啊,做事瞻前顧後可不是好事。」


    「好了,你迴東宮吧,這事兒朕再想想。」


    「是,孫兒遵旨。」


    韓小山沒有再說什麽的躬身行禮,臨出門前忽然又停了下來:「皇爺爺,孫兒許多天沒見過爹娘以及妹妹他們,今兒無事可否去看望一下他們。」


    皇上臉色驀地漆黑如墨,手中的奏摺猛地拍在桌子上,正待發貨,卻又生生的壓了下來,道:


    「太子啊,你雖是韓將軍和韓夫人養大,你身份沒有揭開前,他們可以暫時是你的爹娘,如今身份解開,君臣有別,太子還是多多主意一些為好。」


    「如今朝堂上對你不滿的聲音甚多,不要再給他們彈劾你的機會。」


    「可一日為父終身為父,孫兒作為太子,不是更應該給天下人做個榜樣嗎?」


    韓小山如實說道,一臉不解的看著皇上。


    皇上臉更黑了,之前對韓小山有多滿意,這會兒就對他有多不滿。


    「你的君臣禮法都學到哪裏去了,朕說了,你現在是太子,他是臣子,先君臣後父子。」


    韓小山點頭,似是懂了,連忙行了一禮:「孫兒知道了,我是太子他是臣子,以後在朝堂和一些重要場合我會稱唿他為韓將軍,私下裏他是父我是子,我會叫他一聲爹爹。」


    皇上:「……」


    「皇爺爺還有什麽事嗎?沒事的話我去將軍府看望韓將軍和韓夫人。」


    皇上忽然覺得有些氣短,看著韓小山跪在那裏就氣不打一出來,想說讓他不許去,卻沒有理由,想說讓他不許叫韓夜霖爹,他理由那麽一大堆,句句都反駁在在理。


    皇上感覺,如果自己再找理由讓他不許叫韓夜霖爹,他可能還會找到理由來反駁自己。


    他這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認韓夜霖這個爹的!


    皇上臉色難看的擺手:「走吧走吧。」


    「孫兒謝過皇爺爺,孫兒迴來的時候給皇爺爺帶好吃的,娘親做的吃食一絕。」韓小山高興的說著轉身離開。


    剛一轉身,臉上笑意收斂,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他當然知道皇上的意思,也知道家中的爹娘已經私下裏改了對他的稱唿,可他不願。


    無論如何他都要爭取。


    爹娘就是爹娘,如果當太子的代價是以後他們不再是他的爹娘,那他寧願不做這個太子。


    他也知道皇上會生氣會大怒,可那又如何。


    韓小山一離開皇宮,覺得空氣似是都變得新鮮了,等馬車到了韓將軍府外,頓時覺得空氣裏都瀰漫著讓他神清氣爽的氣息。


    「公子迴來了。」


    門房的小廝看到韓小山,忙高興的迎上來,忽然反應上來他如今已經是太子了,又有些拘謹,連忙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小的這就去稟報將軍和夫人。」


    神清氣爽的韓小山聽到這話,忽然就有些晃神。


    終究是變了。


    他心下一嘆,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找爹娘。」


    說著又對身邊的宮女太監道:「你們不用跟著了。」


    「萬萬不可啊太子殿下,您現在是太子,身邊沒個人伺候怎麽行。」身邊皇上安排的大太監連忙就道。


    韓小山神色一冷,目光涼颼颼的看向了他:「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哪裏來的就給我滾迴哪裏去,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人,但要跟在我身邊就必須聽命行事。」


    太監不敢說話。


    他是皇上派到他身邊的人,多多少少是存了些讓他教導太子的意思的,原本以為可以讓太子聽他的,還有些沾沾自喜,可如今看來……


    想到皇上給他的任務,再看太子這態度,太監忽然就覺得這任務無比艱難。


    韓小山就隻帶了墨書進了將軍府,沿途碰到府上的丫鬟小廝們,看到他都很意外。


    「爹娘。」


    韓小山一進院子就高興的喊道。


    他性子一向清冷沉默,就是以前在附上的時候,都很少這樣,如今卻這樣跳脫,是真的想他們了,也是努力的想證明什麽。


    想告訴爹娘,他就算是太子了,也依然是他們的兒子。


    不是外甥,更不是君。


    他隻是他們的兒子。


    韓夜霖不在,朝廷上的事情穩住了,可他依然很忙,這會兒是不會在家裏呆著的。


    蘇紅珊正在算帳,忽然聽到這道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和邊上送來帳本的立冬笑道:「小山進宮才兩日,忽然就想念的緊了,竟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蘇紅珊好笑的搖頭,心道以那小子的性子,就是迴來了也不會這般喊他們。


    立冬卻狐疑道:「我也聽到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永遠的父子


    蘇紅珊怔了下,忽然放下帳本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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