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暗中冷笑:倒要看看你們這迷魂湯裏麵藏的什麽毒藥!當下再也不為所動,隻是一味地敷衍打哈哈,同時心中戒嚴,不露聲色地防備著他們。


    仙山左半部弟子眾多,熱鬧非常,幾乎哪兒都有人跡,相比之下,右半部就顯得地廣人稀,加上劍刃、七星、六合三脈之間平日裏也沒什麽來往,臨近劍刃地界時,連個獨自修煉的太虛弟子都見不到了。


    懷丹悄悄向另外三人使了個眼色。


    懷中和懷丹略一點頭,突然加快速度跟上張柳二人,雖然他們嘴上仍舊說笑不已,可整個人的氣色則完全變了個樣:臉上罩著陰霾,眼中透著狠戾。


    張盛對這一切絲毫不覺,柳默已將意念探入了坤元帶,他心中冷笑著:終於要開始了麽?


    懷中懷丹動作一致,同時單手捉住柳默和張盛的小臂,另一隻手接著在他二人背心處一拂。


    整個過程瞬間完成,柳默並未感到任何異常,正欲有所迴應,卻駭然發覺,自己的意念連同功力竟一齊被禁錮在體內,就連坤元帶都調用不得,雖然這種感覺隻是短短的一刹那,可足以使後麵伺機已久的懷仁得逞。


    強大的靈力波動忽現,一隻巨大的白虎憑空冒出,揮動雙爪惡狠狠地衝張柳二人拍下。


    柳默被這一記重擊劈的栽了下去,將數十丈外的地麵砸出個大坑,掀起大片灰塵石屑。他身上的道袍白華閃閃,柔和的仙家法力將外力化解了大半,整個人表麵狼狽,其實並不礙事。


    隻是……


    這臉麵可真丟大了!


    剛剛令柳默失去反抗能力的奇異術法是三才峰的一項絕藝——三才禁錮術,修為必須達到逆天境才能修煉並施展出來,不但能暫時封印敵人的功力,還能鎖其意念,唯一的缺點就是碰上修為超過自己的對手效果不佳,極易遭到反噬,但若利用此術偷襲成功,往往會搶得先機,占據絕對優勢,進而給敵人予以重創,甚至一個照麵便分出勝負。


    柳默壓下體內震蕩的氣血,剛剛翻身而起,就聽身旁砰地一聲,眼前碎石亂飛,張盛也栽倒在旁邊不遠處,但是他的情況明顯好得多,一次唿吸的時間就站了起來,輕輕拍著身上的塵土,神色自然。


    “當初是你自己要求親近的,怎麽樣,這下夠親近了吧?”懷苦笑著落在柳默身前,他身後還跟著懷中、懷丹、懷仁。


    柳默沒有吭聲,心下異常凝重。能代表七脈參與較藝的弟子果然不弱,四象印自己是見識過的,但是對那“三才禁錮術”則是一無所知,誰知道他們還有怎樣的手段?就算有玄珠在,恐怕自己也僅僅是仗著它栽的“好看”一點罷了,結果最終不會改變。


    他知道自己吃虧在閱曆見識上,對修真界形形色色的寶物和道術了解太少,既然做不到知己知彼,那戰鬥時的可能性就太多了。就像剛才,明明已經提前做出了防備,依然沒有反抗的餘地。


    眼下貿然出手實屬不智,自己對他們不了解,同樣的他們也不了解自己,須得沉心靜氣,尋找戰機才是。柳默憋住怒火,目光從懷苦等人身上掃過,想聽聽他們接下來會有何說辭。


    “幾位師侄是在開玩笑嗎?麻煩你們下迴提前說一聲,剛剛嚇我一跳。”張盛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態,在他想來,不久之前還有說有笑的,怎麽可能瞬間就成為了敵人?


    “就你這幅白癡樣,真想不通懷鼎師兄怎會輸給你?”懷丹一臉的不屑之色。


    “白瞎這一身高卓功力,修為實在是太次了。”懷中譏笑出聲。


    懷仁沒有出言滋事,他仔細打量著柳默,眼神中疑色重重,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那先天聖體豈是徒有其名?擁有它的人,無異於天生練就了無上體修法門,禦力化力的本事,早在柳默不自覺中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並且這種境況呈遞增趨勢,還在隨著他修為的提高不斷加深。然而除了肉身的優勢之外,他同時又是暗中雙修太玄心經和靜妙天章兩項功法,經絡血脈被其一層又一層牢牢護住,穩固異常,抗打擊能力之強,遠遠超越同等境界的修真者。


    這倆人一個對自己的情況懵懂不知,一個則是疑惑有加。


    “說正題,為何作弄我們?”柳默話語中寒意森然,但這並不影響對麵三才弟子的繼續挑釁。


    “奪人所愛,可是你們這種小白臉最喜歡做的?”懷中瞪視著他,恨聲說道。


    柳默哭笑不得,嫉妒自己的外形也就罷了,何苦還給安個“奪人所愛”的罪名?


    “就是因為你,懷清師妹才被師父罰了,你居然還跟沒事兒人似的,好愜意,好快活呢!”懷丹咬牙切齒,雙目中似要噴出火來。


    懷中冷笑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跟他那外表一樣,中看不中用,真是白白辜負了師妹的心意。”


    “啊,至少比有些人強點,不中看,更不中用。”說完,懷苦領頭放聲大笑。


    他這話說的含糊其辭,因為在絕大多數七脈弟子眼中,劍刃峰符合這項標準的明顯不止張盛一個,表麵上是針對他,可聽在旁人耳中,卻是連玉清真人也包括進去了。


    張盛此刻終於醒過夢來,沒有怒容,沒有斥責,先是抬頭瞄了眼上方,隨後習慣性地耷拉著腦袋,雙手不自然地擺弄起衣角。


    不知何時,上方的天空中多出了兩道身影,左邊那人玉顏雪膚,靚麗出塵,竟然是柳默最怕見到的顧妍;右邊那人表情嚴肅,生得一臉正經之相,卻是對楊懷清心揣非分的韓亮。


    除了張盛以外,下方五人均沒發現他們的到來。


    “果然有人在此約鬥,懷亮師兄,你不打算下去阻止嗎?”顧妍麵帶微笑,側過俏臉看向身旁的男子。


    韓亮微微搖頭,正色道:“懷苦他們三個雖是本脈弟子,但有位四象峰的師弟也與劍刃對峙,你我隻是路過,並不通曉其中緣由,何必下去蹚渾水。”


    太虛派原本就沒有禁鬥的規條,自古微仙尊變革起,宗門內武風盛行,弟子們私下約鬥的情況越來越多,他們彼此之間大都點到即止,如此以來,也方便各脈弟子之間交流學術道法。韓亮之辭雖有故意推托的成分在內,但也合情合理。


    顧妍掃了眼張柳兩人身後的大坑,一雙妙目落在了柳默身上,沒再堅持自己的意見。


    麵對三才弟子的挖苦,柳默並沒有反駁什麽,任由他們在眼前肆意大笑,自己靜靜地陷入了沉思。


    自己與楊懷清之間並沒有過深的交往,所做之事亦沒超越異姓姐弟的範疇,這些人妄加臆測亂吃醋,敢情是替韓亮抱不平,但若說韓亮沒有教唆之嫌,對此毫不知情,柳默打死也不會信!


    可是楊懷清為何會被師長責罰?聽他們話中之意還與自己有關?


    柳默換個角度又想,才分開沒幾日,能發生什麽事?如果與自己有關的話,定然跑不了那數十枚造化果了。


    “……今後怕是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出來呢。”想起她臨走時說過的話,柳默更加確認了這個猜測。當時自己隻想著她借顧妍戲弄自己,壓根就沒細思她為何會“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再出來”。


    其實,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要被責罰了。


    “應該八九不離十。”柳默心下有些焦急,直想立刻飛到三才峰去探望楊懷清,與之相比,眼前這點鬧劇又算得了什麽?這幾人不過是飽受病態心理折磨的可憐人罷了,自己又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


    柳默不斷自我安慰著。


    想來懷苦這些個三才弟子與楊懷清之間的師門情誼深厚,各種因素加起來,忍無可忍,才會生出“教訓”自己的念頭來。


    既然事出有因,柳默決定隱忍,他告訴自己……


    算了!


    “你們胡鬧夠了吧。”柳默衝兀自笑個不停的懷苦四人道:“想必什麽拜訪、送果都是各位杜撰的了,我們師兄弟這就告辭,你們別再跟來。”言罷強忍一口氣,扯住張盛轉身欲走。


    “怎麽,懷清師妹還在麵壁思過,你拍拍屁股就想逃了?”懷苦向前大大地踏了一步。


    柳默背對著他們,坦然道:“造化果一事先前我並不知曉,如果你們隻是因此事心生怨憤,等下我去向掌門師伯說明緣由,想辦法請他老人家頒旨,赦免懷清姐姐便是。”


    “隻怕是有些人失了麵子懷恨在心,掌門仙尊麵前,定是滿口微詞。”


    “跟他那邋遢師父一樣嘛,除了那張嘴厲害點,其他一無是處。”


    身後的三才弟子咄咄逼人。


    忽然,張盛甩開柳默的手霍然轉身,臉上居然露出了百年不遇的怒容,大叫道:“胡說!師父他道法高明,玄術通天,他平日裏不愛說話,常常出山救苦救難,是你們不了解他老人家!”


    懷中撇撇嘴,不屑道:“切,隻怕師叔祖沒你說的那麽好吧?”


    不知是誰悄悄嘀咕了句:“不就是個酒鬼。”這迴,連半天一直沉默寡言的懷仁都跟著笑了起來。


    “哏,魔道妖人都殺進仙山了,他自己身為前輩卻提前開溜,真是我派恥辱!”


    “不光如此,劍刃峰的高人戰死大半,弟子盡數流失,他居然還帶了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迴來。”


    “還有啊,三十多年前那場大戰,他自己在仙境內龜縮不出,本門眾多常奉戰死,他身為晚輩竟還口出狂言指責他們糊塗!”


    “真是天大的笑話!”


    ……


    各種關於玉清真人的過往如江河決堤,帶著濃重的主觀渲染,連續不斷地從懷苦等人嘴中蹦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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