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為何要急著離開?蘇真的事還沒問清楚。”


    “你不是懷疑他們沒說實話麽,如果那五人說辭一致,最終都不改口,你還會殺了他們不成?”


    “這……”


    “我們剛剛出來,對湘國的事不了解,還是先從側麵打聽下比較好,等下咱們試試,看能否找到你徒兒的陰魂,這樣就能知道那柳默所言是真是假了。”


    “師妹說的是,怪我太急躁了。”


    龐笙和楊懷清正說著,韓亮突然插進一言:“你真的打算介紹那小子入門?”


    “是啊,從第一眼見到此人,我就覺得他不一般呢。”楊懷清一臉笑意,目光流轉,若有所思。


    “那你為何又將自己的訊符送於他?”韓亮臉現不悅之色,說話時的語氣也有些嚴肅。


    楊懷清道:“師兄何時變得這麽小氣?一枚訊符而已,迴去再管師父要就是了。我原本隻是想方便咱們找到他,卻沒想到他居然能用。”


    “真是奇怪了,這小子怎能用我太虛訊符?”龐笙也有相同的疑問。


    門派訊符必須依靠本門功法所練的真元為引方能激活,以便門下弟子互相聯絡,傳達信息,除了本門弟子外,外人即使得到了也無法使用,是這浩瀚的修真界中,最主要的通訊工具。另外,訊符還能幫助主人確定同門方位。


    楊懷清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費腦筋,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於是將話題轉移開來:“兩位師兄,你們可看清了他的底細?”


    “煉氣後期,年齡應該在二十歲上下。”


    楊懷清道:“咱們太虛派近千年來,人才凋零,除了顧劍聖等寥寥數人外,再無傑出之輩,始終都被三清派他們壓著,如果我們能將那柳默引介入門……”


    “二十歲到煉氣後期,這樣的人光我‘三才峰’就有不少,他算哪門子天才?”韓亮忽然打斷了她,語氣甚為不屑。


    楊懷清也不辯駁,反問道:“師兄,你剛剛是不是想殺他?”


    韓亮擺擺手,肅容道:“我隻不過是想給他點教訓,或許出手重了些罷。”


    楊懷清不做爭辯,又問:“試想天下間煉氣階段的修真者,能完好無損擋住師兄一擊的有幾個?”


    韓亮默然不語,目光瞅向了遠方。


    龐笙皺眉道:“應該沒有,就算有強大的護身法寶,煉氣期也沒有足夠的真元駕馭,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


    “是啊,這家夥真讓人捉摸不透呢!”楊懷清笑著說:“如果我們將這等怪才引入山門,太師父們一高興,沒準會多放我們出來幾次。整日在仙山憋著,要悶死人了。”


    龐笙恍然道:“難怪你會騙他說咱們下山來物色人才。可是……他若不願意,咱們也不能強逼吧。況且連他自己都承認了,我徒弟的死與他有關。”


    楊懷清道:“所以我才拉著你們離開啊,咱們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麽,在那你眼望我眼,吵吵鬧鬧多無趣。一旦弄出人命錯殺好人,被師父知道了,以後再想出來可就難啦。”


    韓亮道:“你有把握說服他跟我們走?”


    楊懷清似乎極有信心,笑道:“哪個修真者不想多學些本事,東華之地能比上咱們太虛派的有幾個?他日本門較藝,此子必能大放異彩,屆時咱們或許又能出山了呢。”


    ……


    “哏,手段如此毒辣,也配稱仙門子弟?若非你有寶物護體,豈不平白搭上一條性命!”王有澤越說越氣,一捋長須無風自動。


    柳默將寶鏡的妙用和方才的情況道出後,幾人均是忿恨在心,同時也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


    “既然如此,楊姑娘為何還邀你入仙門?這其中定有門道。”端木瑞麵色擔憂。


    柳默爽然一笑:“去不去在我,她們還能將我綁去不成。”


    半天來一直沒有吭聲的慕容沁,這時忽然扯住柳默衣角,輕聲問道:“陪我轉轉好麽?”


    ……


    直到此刻,柳默才有機會欣賞在湘國存在了二十年的奇景。壅都內外,凡是有土地的地方,都長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以壅都為中心,向四周綿延數十裏。它們色彩繽紛,相互爭豔,清風拂過,陣陣幽香惹人迷醉。柳默從太玄山一路走來,也曾見識過一些規模不一的花海,然而若比花卉的種類繁多,遍布之廣,卻要屬這裏為最。


    兩人攜手從城外走到城內,在慕容沁的指引下遊覽都城名勝,途中說說笑笑,談論往過見聞,因蘇真等好友戰死產生的悲愁,似乎都被那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花海帶走了。


    當柳默講到與冥王分手的情形時,慕容沁插言道:“你說自己俗事未了,不肯拜入太虛,多半還是因為沁兒吧。”


    柳默點頭道:“除此之外,我還要探尋爹娘足跡。”


    說到這兒,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止住前行的步伐,側過臉頰,目光相接,就那麽靜靜地對視著。


    慕容沁眼波盈盈,如月光般溫柔地灑在身前男子俊逸的麵龐上,輕輕地,送出了自己的癡情,又悄悄地,將他護在了芳心深處。


    柳默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掌中那雙小手握得更緊了。


    芳香陣陣。


    在嫩葉的襯托之下,各色鮮花爭奇鬥豔,清風中,嫩葉起舞,花浪微擺,花葉纏綿於一起,不分彼此,就像那癡情眷侶,相互扶持,相互包容著。


    “走吧。”慕容沁轉過頭去,輕聲說道:“男兒誌在四方,沁兒不需要人陪。”


    柳默一怔,剛剛還有說有笑,不想她竟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狠話來,雖然她說的甚是無情,可他分明瞧見了她眼中閃過的依戀。


    柳默有些心疼,好像被什麽又尖又硬的物件在心上狠狠地紮了一下。


    “我想留下陪著你,將來咱們一起出去闖蕩不好麽?”


    柳默試著勸她,同時也在心中某個不經意的角落中——勸著自己。


    “別這樣。”慕容沁深深吸了口氣,故作從容,拉起柳默繼續前行。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雍都廣場的邊緣,這裏花叢錦簇,五顏六色競相爭輝,論鮮豔,更勝城外繁花密集的野地。


    “你想讓沁兒瞧不起你嗎?太玄劍聖被圈在這小小湘國,豈不叫天下英雄笑話。”


    柳默知道她在為自己設想,而且話中並沒有強詞奪理的成分。如今自己已經遵循聖林的吩咐,找到了父親留下的寶物,忘憂教也名存實亡,那麽自己來湘國的目的便算達到了。


    慕容沁心係家國百姓,天下一日不太平,就一日無法脫身;他又何嚐不是惦記著父母和自己的身世,即便不去太虛派,也不能總逗留在湘國。


    一個不能走,一個無法留。


    他最擔心的局麵還是出現了。


    柳默正陷於難以抉擇的境地,一團炫麗的緋紅適時映入眼簾。那是一種妖異的紅色鮮花,無莖無葉,如火如血,直看的他心驚肉跳,連想要正常唿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慕容沁的目光也被它們吸引住了,隻聽她幽幽輕歎道:“花開無葉,葉綠藏花,花葉生生世世永不相見,咱們卻要比這彼岸花幸福多了呢。”見柳默望花不語,便又問:“你在想什麽?”


    “不知為何,我一看見它們就感到陣陣心悸。”柳默的目光依舊沒有從那火紅的花海上移開。


    慕容沁知他非普通人,靈思直覺異乎尋常的敏銳,奇道:“你以前是不是見過彼岸花?還是聽過什麽傳說之類的?”


    柳默沉思片刻,道:“沒有,此花還是頭一迴得見,有關它的傳說也沒聽過。”


    慕容沁想了想,又問:“剛剛咱們見過的無量尺和欲天香,也能帶給你這種感覺嗎?”


    柳默明白她想說什麽,搖頭道:“那無量尺雖然與此花很像,但我見到後也隻是想多看幾眼罷了,並非因為它們來自異界,才有觸目驚心的感覺。嗯……總覺得這彼岸花似乎與我有關,卻又想不出緣由何來,當真令人費解。”說著,拍了拍腦門。


    慕容沁非常喜歡柳默這個小動作,打從他在鄒城挨家挨戶尋找寶鏡無果,第一次做這個動作時,就將之印在心裏了。


    那時的她笑了,今次也不例外。


    “想不通就別想了,穿過彼岸花海就能見到花神雕像,咱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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