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時街上濃煙滾滾,一片混亂,誰也沒發現有人躍上車頂,拉車的馬兒躁動不安,駕車之人極力遏製。


    柳默揮舞寶劍將車頂劈開跳了進去,隻見車內李勳正摟著鳳冠霞帔的張薇親熱,外麵都鬧翻了天,也絲毫沒有打擾他的興致,猛的車中多了一人,也隻是微微愣了一下。


    柳默大怒,二話不說對準李勳當胸一劍刺下,後者隻覺青光閃爍,隨即心髒劇痛便沒了意識,雙目圓睜,一臉的不甘,鮮血噴濺在張薇的大紅喜服上,更添豔色。


    張薇驚唿出聲,又是詫異又是欣喜,瞅著柳默說不出話來。


    趕車的護衛聽叫聲有異,探身進來查看,剛一露頭便被利劍斬在臉上,登時斃命。


    柳默順手將他拽進車廂,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佳人,心中百感交集,怔在當場。


    “她雖無意害我,可我真能拋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麽……”


    張薇卻不知柳默所想,雖然有滿腹的話兒想要對他說,可柳家落得如此下場,自己實在脫不了幹係,當真還能求得他的諒解麽?


    就在兩人愣神的功夫,車外一人道:“大人,您沒事吧?”聽聲音,正是呂班。


    張薇目不轉睛地盯著柳默,揚聲道:“大人累了,要迴府休息,你們速速將火熄滅。”


    呂班應了一聲,卻沒敢進車查探,唿喝眾人滅火去了。


    柳默迴過神來,苦笑道:“我真心相待,你怎能忍心騙我?”在這狹小的車廂內,在那魂牽夢縈的女子麵前,所有堅強盡皆化作了繞指柔,一顆心七上八下,也不知是忿怨多一些,還是愛念多一些,如果整個人都已被恨意填滿,那這抑製不住的歡喜之情又是從何而來?


    張薇狠心閉起雙眼,朱唇輕啟:“柳公子,你殺了我吧。”


    柳默聽她稱唿自己為“柳公子”,心中一痛,又見她閉目待死,暗歎:“罷了,罷了!”背過身去,輕聲道:“等下我將他們引開,你去衛水河邊找徐大哥,他會替我好好照顧你的。”


    說完,也不等張薇迴話,掀起簾子出了車廂。


    ……


    昨日,柳府。


    “若你失敗了,即便拚了命,我也會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這樣,我就放心了。”


    “若我出了意外,請你幫我照顧好齊伯,讓他安享晚年。我定會殺掉李勳,全力為你們製造混亂。”


    “賢弟,你多保重!”


    “大哥,你可要把他們藏好了。”


    ……


    “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我自會盡全力護得她周全。”


    “原來你也是喜歡她的,隻要她安全,你也不會因為我做傻事了吧?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照顧她們的……如此,我也走的安心了……”


    ……


    華陽街上煙霧彌漫,一旁的店鋪火勢滔天,周圍一片混亂。


    柳默高聲道:“柳默在此,姓呂的快快現身受死!”接著朝東麵奔去。


    當日柳府的場麵太過震撼,誰也沒有留意隨《神仙眷侶圖》飛走的人中有沒有柳默,他如此一喊,無異於捅了馬蜂窩。


    隻聽身後立時有人大叫:“我的媽呀,他是柳謙之子!不不,是鬼!”


    一人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


    接著又有人叫道:“不好,快去保護大人。”


    ……


    柳默聽的清楚,心中不由冷笑,你們家大人才真個見鬼去啦。


    忽然麵前人影晃動,伴隨一道渾厚的掌力迎麵撲來。


    柳默驟然停住,身子平平掠出,從容閃過,定眼一看卻是呂班到了。暗想:“此人是李勳的心腹,我柳家遭此大難肯定少不了他一份,不若趁他此時孤身一人,取其性命。”


    呂班心下有些打鼓,那晚的詭異場麵直到此刻還在腦中徘徊不去,心下思量著:“那件事雖然匪夷所思,但畢竟不是這小子所為……此刻光天化日,哪裏能容鬼魅猖狂……眼下還是將這小子拿住為妙,否則放他離去,日後還不知會惹出什麽禍事來。”


    柳默曾與他交過手,知道這人武功甚高,但此時寶劍在手,卻也不怕他,沒等呂班變招,搶先一劍直刺對方麵門。


    呂班判官筆揮出,化掌為筆意欲封架,不想柳默劍尖一顫,利劍並未與判官筆碰撞,而是輕輕劃過筆身,方向不改,速度更是絲毫不減,直奔自己麵門刺來。


    呂班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仰頭後翻,同時力運筆杆將來劍猛抬半寸,險而險之的躲過這一劫,饒是如此鼻尖仍遭劍鋒之厄,鮮血直流。


    呂班暗自駭然!


    難道這小子深藏不漏,上迴交手竟沒盡全力?怎的一招之下就險些取我性命?


    哪知柳默寶劍在手,信心暴漲,同時心中悲憤難平,自身潛力一股腦被逼了出來,當然與上次交手時判若兩人。


    呂班一麵提氣猛退,一麵擲出響哨招唿旁人前來助陣。


    柳默卻不肯給他調整的機會,劍訣展開,身隨劍走,步步緊逼。幾招過後,柳默揮劍直劈,呂班見他來勢兇猛,角度刁鑽不易躲閃,判官筆旋動著架了上去,想以硬碰硬,借助判官筆特殊的材質彈開劍身扳迴劣勢,心中還暗嘲柳默不長記性。


    然而……


    隻聽得“滴當”一響,聲音怪異之極,兩人手臂同時一震,而那短劍非但未被彈開,還嵌入筆身寸許。


    呂班臉色大變,隻覺對方劍身上傳來的力道奇猛無比,自己險些難以招架,劍刃又是鋒利異常,手中的判官筆雖然材質特殊,卻應付不得這把寶劍。


    柳默見短劍竟有如此神威,不禁大喜過望,劍招全力施展,配合九宮步法逼得呂班連連後退。


    鬥得片刻,兩人兵器每次相交,判官筆上都會留下一個豁口,呂班氣勢漸弱,而短劍上的勁力卻愈來愈強,想起日前柳默那詭異的“絞”字訣,呂班知道隻要時機一到,對方便會將判官筆繳了去,那時自己焉有命在?驚駭之下連忙遊走躲閃,再不進招。


    柳默內力尚淺,家傳劍法是學了幾成,禦敵有餘,殺敵卻稍嫌不足,見呂班隻顧躲閃,並不還招,知道自己片刻之間難以將他拿下。


    “這廝固然該死,我卻奈何不得,若被他拖到援兵來救,恐怕要死的就是我了,不如留下有用之身,他日在做計較,眼下隻需將他們引走便是。”念及此處,便胡亂劈出三劍。


    呂班還以為他要出什麽怪招,連忙急退數丈。


    柳默唇角一揚,露出一絲笑意,並不追擊,縱身躍上了一側未被火勢蔓延的的屋頂。


    呂班大悔,暗罵自己忒也小心,原本以為柳默要誅殺自己,才一味的閃躲,目的就是拖住他;如今見他要逃,不禁脫口大罵“沒種”,忙打出數枚透骨釘,想一阻柳默去路。


    誰知柳默卻猛地矮身從屋簷躍下,一個“皮球”似的物件出現在柳默剛才的位置,那幾枚暗器如數打在了他身上。


    “皮球”慘哼出聲,從屋簷上翻滾下來,同時一聲悲唿傳來:“老三!”,呂屏從濃霧中竄出,擋住了正欲逃走的柳默。


    那“皮球”正是“呂氏三雄”中的老三——呂簇。


    原來,暗殺開始時,呂家三兄弟就分頭行動。


    呂班武功最高,去保護李勳,呂屏和呂簇去捉拿放火之人。然而,徐易的手下製造完混亂,第一時間就全部撤離了,呂屏兄弟倆撲了個空。接著柳默高聲邀戰,不多時,呂班便發響哨求助,他二人猜到老大遇上柳默了,隨即一上一下匆匆趕來,意欲將柳默的去路堵死。


    呂簇趕到時,恰值柳默剛剛翻上屋頂,便趁他未站穩之際欺身而上,欲要將其逼迴街道之上。誰知他目的達到了,自己卻吃了呂班全力擲出的透骨釘,眼看是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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