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說了那麽多,無非就是想讓溫然一不要一天到晚跑去青樓,許個好人家嫁了,也省得他們再操心。


    既然如此,如今的她會琴棋書畫,擅長詩詞歌賦,似乎女紅她從來沒有接觸過。


    小時候,娘讓她學,她玩心過重,三番五次把嬤嬤氣個半死,不是把繡花挑崩了,就是‘不小心’把紡織機給拆壞了。


    為了避免她把嬤嬤氣死,隻能讓她去學別的。好在溫然一對彈琴有點興趣,溫夫人立馬就派人購置了一副由檀香木做成的古琴。


    結果過了沒幾天,她又不學了,又對圍棋感興趣,溫夫人又請夫子進府專門教她。又過不了多久,夫子教不下去了,這女娃娃太過頑劣。


    後來的寫書,作畫,作為十分寵女的溫夫人,自然是鼎力相助,溫書拂也全力支持溫然一學這些東西,最後也都以失敗告終了。


    全府上下對她都沒有任何辦法了,也就隨她去,沒想到在她十二歲時,自己願意學了,並且樣樣精通,根本就不需要夫子來教。


    十四歲那年,有名老者遊山玩水來到百花國,興致大發的在一座茶樓內舉辦了琴藝大賽,若是誰能奪得頭彩,便能得到他送的一本詩詞真傳。


    百姓皆去湊熱鬧,隻有溫然一撲在詩詞上,那麽這場比賽裏自然就有她的身影。


    她依稀記得,當時是炎炎夏日,外麵樹上的知了燥熱的叫了起來,大街上就連小販都不出來做生意了。


    若是要找有人的地方,那便是茶樓了,大廳內擠滿了人,人手捧著一杯涼茶,坐在下麵觀看台上的好戲。


    原本溫然一已經把琴背過來了,沒想到先生居然不讓她參賽,隻限男性。她說什麽都不同意,無奈之下隻好先行離開,躲起來換了一身衣服。


    比賽已經進入了末尾,所有人都能猜得到勝利者是誰了。就在此時,一位白衣公子背著琴走了進來,所到之處,人們紛紛給他讓了一條路。


    先生在比賽之前就說過,沒到最後一刻,所有人都可以報名,這位公子自然是趕上了比賽的尾巴,最後一個就輪到他出場了。


    隻不過看他手上那把琴,有點眼熟,好像剛剛才見過。這公子已經開始表演了,那就隻好等他演奏完了再詢問此事了。


    纖纖柔夷輕撫琴弦,手指沉穩的彈撥,琴弦的波動有規律的顫動著,似乎活了一樣,他們眼前像是出現了一位翩翩起舞的女子。


    跳舞的畫麵都能演奏的出來,那這琴聲也定是美妙動人,倘若他不是學了十年的琴,他們都不會相信有人居然能有如此棒的天賦。


    一曲已完,人們還沉醉在剛剛的琴聲中,誰說此曲隻應天上有,現在他們在人間也享受到了美妙的曲子。


    舉辦這場比賽的先生首先鼓起了掌,隨之帶動了所有人鼓掌,那些參賽者自然也稱讚道:“好。”


    雖然他們深知這個人是匹黑馬,自己已經沒有希望奪彩,但是這琴聲,他們來的不虧,以後還是要多多向他學習才是。


    琴音微顫,這位公子的手輕輕按下,隨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起身背起那把琴,來到了先生麵前,作揖道:“不知,我有沒有希望可以拿到那本書。”


    怎麽是女聲?“是你在說話嗎?”先生好奇地問道,什麽時候這個比賽混入了女子?


    他左右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人,才將目光放在麵前人身上,莫非方才是他說的話?


    溫然一點了點頭,摘下了頭冠,三千發絲猶如瀑布傾瀉下來,在場的男子紛紛為之傾倒,沒想到彈得一手好琴的居然是個女人,他們剛剛就說看這個人眉清目秀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原來是個女人。


    先生氣的吹胡子瞪眼,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她鑽了個空子。他站起來,對下麵宣布道:“此人是個例外,吾不打算將她算入參賽者。”


    話音剛落,底下的觀眾坐不住了,為什麽取消她的參賽資格,剛剛他也沉醉其中了啊,怎麽可以這樣。


    就連溫然一也有些許生氣,她剛剛可是以男兒身比賽的,怎麽說取消就取消了?她不服。


    她走到先生麵前,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覺得女人也有資格參加這樣的比賽,這根本算不上拋頭露麵,就許你們男人表演,不準我們女人秀才藝了?”


    從小到大她娘就念叨著女孩子一定要學做女紅,否則以後會被人瞧不起,嫁人相夫教子才是她們最後的歸宿。


    雖說她娘一直都在給她灌輸這個概念,但是她從未聽進去一句,反正爹娘和哥哥們最寵她了,根本就不用擔心,最後嫁不出去也沒關係。


    先生微微蹙眉,她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隻是他一時半會有點接受不了她所說的。


    正當他猶豫之際,台下就有眼尖的觀眾喊道:“快看,那不是尚書府的千金,溫大小姐嗎?”


    “是啊是啊,可不就是她嘛。”


    “聽說她性子及其頑劣,什麽東西都不好好學,沒想到她居然能彈得如此一首好曲。”


    “好!”


    下麵又響起了一陣掌聲,紛紛喝彩,大家都承認了溫然一的能力,這位先生也無法反駁,隻是礙於麵子,他還是要找個台階讓自己下的。


    “既然如此,我出一道題,你若能作出詩來,我便將那本真傳贈與你。”


    “好,這可是你說的。”溫然一對於自己的天賦十分自信,一點也沒有怯場的樣子。


    先生思索片刻,說道:“你便作首男人沙場抗敵,妻子在家思念萬分的詩吧,而且隻能有三十字。”


    溫然一挑眉,這先生出的題可當真刁鑽,不過這又有何難,就把她想象著等待哥哥們凱旋歸來罷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先生鼓掌,這真是首好詩,困擾他多年的感情終於被解讀出來了,既是這樣,他也無話可說了,從袖中取出那本詩詞真傳遞給溫然一。


    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要好生保存好它,這可是個寶物啊。”


    是了,在文人墨客眼中,這本書就是一個珍貴的寶藏,她鄭重其事的接了過來,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這本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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