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也隻是和之前一樣……」漆園鹿全當做沒發現前麵有人,依舊向前,路過那個轉角,還是忍不住好奇的目光一瞥而過。


    空地上有兩個少年,灰崎穿著校服,外套敞開,左手插兜,背部像領地受到侵犯的野獸一樣拱起,左手拎著麵前男生的衣領,青筋暴起,一下子將他摔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男生的背部抵住牆壁,臉部紅腫,雙手緊握住灰崎的手腕,發出痛苦的驚唿。


    灰崎提著男生的領子,抵著牆將他向上推,直到雙腳離地,眼神沉鬱,明明是仰視,卻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暴戾,「所以啊,我不是說了離她遠點了嗎?」


    他伸出左手從男生的褲兜中取出一個粉色的信封,握在手心,細細地審視那個讓他煩躁的名字,凍結的側臉釋放出讓人不寒而慄的恐怖氣勢,他欣賞著麵前男生驚懼的眼神,嘴角上揚,「為什麽非要挑釁我不可啊?」


    角落裏一陣死寂的沉默,灰崎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隻能聽見男生痛苦的喘息聲,長時間被人壓著脖頸,讓他漲紅了臉頰,發出微弱的求饒聲,「對不起,我錯了。」


    「我錯了,我不會再喜歡她了……」


    不經意瞥到的場景,讓漆園鹿呆立在原地。雖然之前聽說過一些有關灰崎不良的傳聞,但是曾經作為朋友卻沒想到他真的會在校園裏欺淩同學。


    她緊握拳頭,內心煎熬,她也隻是四體不勤又體弱的女生而已,如果去救那個男生,隻怕是上去一起挨揍,但是……


    「灰崎……同學,請不要這樣。」猶豫一下,她還是走上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語氣很堅定,「欺負同學是不對的,請放開他。」


    灰崎側過臉,眉毛揚起,灰色的瞳仁微不可見的收縮,鬆開手,男生從牆壁滑落,摔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蜷縮著身體側躺在地上,忍不住顫抖。


    漆園鹿想收迴手,卻被他攥住手腕,掙紮幾下,「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恩怨,但是不可以付諸暴力。」


    她睜著一雙如春水般波光瀲灩的純淨眼眸,仰頭注視著灰發少年,難得收斂了溫和的表象,露出嚴肅認真的表情。


    灰崎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腳下的男生,發出一聲冷哼,用腳尖踢了兩下他的手臂,「你的女神來救你了,還不快滾。」


    男生發出忍痛的抽冷聲,勉強支撐起身體,躊躇地看了漆園鹿一眼,踉踉蹌蹌地走遠了。


    「怎麽?你是風紀委員嗎,還兼管學校的風氣。」灰崎佯裝冷淡掩蓋內心的鬱悶,他放開漆園鹿的手腕,連同手中的信封一起漫不經心地塞進褲兜。


    漆園鹿轉了轉被他握出紅痕的手腕,理所當然地反駁他,「任何人看到同學被欺負的事情都不會視而不見吧。」


    灰崎冷笑一聲,一般人看到跑都來不及,更別提什麽救人的話了,他灰色的雙眸居高臨下地看著瘦弱的少女,一身天青色紋樣的清雅浴衣,淺亞麻色的長髮在腦後盤起,露出修長優雅的脖頸,纖長卷翹的睫毛薄如蟬翼,平添幾分脆弱,睜著無辜的碧色雙眼,眼中卻根本沒有他。


    事情已經解決,漆園鹿準備返迴原路,繼續走自己的路,還未轉過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不容拒絕地按在她的肩上,傳來灰崎低沉冷漠的聲音,「無視我就想走?」


    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側著腦袋,貼在漆園鹿的耳邊,散發出強烈的侵略性。


    「在學校也當做不認識我,不想再和籃球部的人扯上關係。」


    漆園鹿的聲音柔和又堅定,一字一頓的複述了灰崎曾對她說過的話,她望著近在咫尺的灰崎,「我隻是照著灰崎同學的話做了而已,為什麽要生氣呢?」


    灰崎感受這空氣中氣流的波動,那是因漆園鹿唿吸而產生的,近的可以看見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如蝶翼輕顫的睫毛,平靜無波流光溢彩的碧綠瞳仁還有嫣紅柔潤的嘴唇,清淺的唿吸聲卻好像比驚雷更劇烈。


    他猛地直起身子,喉結滾動,煩躁地用手摩擦著灰色短髮,壓抑著內心的動搖,「那……隻是一時氣話,你也不用這麽聽話吧!」


    漆園鹿用微妙的神色掃過渾身躁動不安的少年,「我以為灰崎君是知道的,人說出口的話都具有力量。」


    尤其帶有傷人意味的話語,她語氣淡淡,「下次還是想好再說吧。」


    灰崎揚了揚眉,看著少女陽光下格外清麗通透的麵容,冷哼一聲,「知道了,就當做我什麽也沒說吧。」


    漆園鹿眨了眨眼,按捺住想笑的衝動,佯裝冷淡地繼續向前走,「這可不是道歉的態度吧。」


    眼見少女越走越遠,灰崎不敢置信的幾步追上去,語氣格外不耐煩,揚著下巴,語氣焦躁,「那你還想要怎樣啊!」


    漆園鹿轉過頭,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那就要你自己去想了。」


    她伸手製止了灰崎跟著的腳步,「再見,灰崎君。」


    灰崎站在原地驚訝的瞪著漆園鹿的背影,還沒有人敢在他的麵前這麽猖狂,他一手握拳,一下砸在自己的手心裏,粗暴的低聲叫道,「可惡。」


    粉色的信紙順著他的手從褲兜中抽出,飄落在他的腳邊,褶皺的信紙表麵依稀看見幾個清秀的字體「漆園同學親啟」。


    ……


    6月與酷熱相伴,空氣像桑拿房一樣悶熱,讓人禁不止生出煩躁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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