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箏將謝柳輕放在了沙發上,趕緊甩了甩差點廢掉的左手,緩了口氣。


    這一路他真是萬分艱辛,畢竟隻有一隻手可用,太難了。


    緩了一陣,陸箏看向沙發上翻了個身的女人,思緒有些複雜。


    不用想陸箏也知道,謝柳一個人跑去大排檔喝個爛醉,肯定和她家裏人有關係。


    一想到謝柳的父親謝樹華,陸箏便忍不住皺緊眉頭。


    心疼謝柳之餘,男人去洗手間拿盆放了熱水,再將毛巾打濕,擰幹,給謝柳擦臉。


    不僅如此,他還幫她脫了鞋,把人扶正讓她泡了個腳。


    忙到了四點,陸箏才餵謝柳喝下了醒酒湯。


    彼時,謝柳的狀態已經從昏睡不起到嘔吐後的意識不清、思維混亂。


    這會兒淩晨五點了,謝柳正扒拉著陸箏打了石膏的右手,硬說那是雞腿,鬧著要啃一口。


    陸箏可不敢讓她啃,左手摁著謝柳的額頭將她往外推,整個人被謝柳推倒在了沙發上。


    「雞腿腿……雞腿腿……」


    女音帶著濃濃的鼻音,朦朦朧朧的,很軟。


    謝柳半眯著眼,兩頰緋紅,姿態別提多醉人。


    趴在陸箏身上,說什麽也不肯起開,就這麽扭啊動啊,蹭得陸箏麵紅耳赤,快憋出內傷來了。


    最終,還是謝柳自己折騰累了趴在陸箏懷裏又睡了過去,這場「戰役」才算結束。


    「陸箏……」女聲喃喃,低沉且憂傷。


    若非屋子裏很安靜,陸箏也聽不到她這一聲低喚。


    彼時陸箏剛安撫了心中那股躁動,卻又因為謝柳這一句輕喃再次亂了。


    許久,男人才抬起左手,輕輕摸了摸謝柳的頭,磁聲低應:「我在的。」


    他知道,剛才那隻是謝柳一句無意識的夢囈。


    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不用迴應的,因為謝柳根本聽不見。


    果然,屋子裏再度陷入了死寂,又過了片刻,陸箏才單手撐著身子坐起來,費了老大勁。


    在謝柳滑出他的懷抱的那一剎,男人伸手將她拽了迴來。


    兩個人就這麽依偎在一起,靠坐在沙發上。


    陸箏含情脈脈地盯著懷裏的謝柳看了一陣,忍不住俯首湊近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卻在貼上去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理智告訴陸箏,他這麽做算乘人之危。


    謝柳酒醒後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所以陸箏收了勢,最終將炙熱的吻印在了謝柳的額頭上。


    ……


    謝柳是被熱醒的。


    她醒來時,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房間裏門窗緊閉,空調製熱最高溫度。


    加之她還蓋了兩床被子,墊了電熱毯……


    大冬天的,愣是熱出一身汗來了。


    起床關掉了空調,謝柳赤著腳在房間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的拖鞋,心下有些狐疑。


    片刻後,她拉開房門出去。客廳裏光線十足,很刺眼。


    謝柳拿手擋了一下,視線從指縫間投出去,落在了陽台上正沐著陽光用左手畫設計圖的陸箏身上。


    她赤著腳走過去,悄無聲息。


    到了陸箏身後,女人也沒出聲,就靜靜看著他左手捏著筆在畫板上勾線,動作之靈活,令人稱奇。


    陸箏一邊勾畫著,一邊哼著小曲,心情頗好。


    直至一陣清風吹過,他後頸微癢,放下筆伸手撓了撓,卻摸到一縷飄揚的髮絲。


    陸箏迴頭,目光剛好謝柳對上。


    他愣了兩秒,猛地站起身來,「小柳你、你醒了!餓不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陸箏心慌不已,剛還捏著畫筆靈活勾線的左手悄無聲息地藏到了身後。


    第33章 共枕眠。


    謝柳沒迴話, 隻身體側傾,去看男人藏在身後的左手。


    「你肯定餓了!我煲了粥,這就去給你盛!」陸箏幹巴巴地笑著, 來不及去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便打算越過謝柳去廚房。


    男人走後,謝柳的視線落在了畫稿上。


    看著像是某建築物的設計草圖,打眼一看, 很有高級感, 旁邊還批註了設計理念。


    謝柳沒細看, 怕觸及商業機密。


    等陸箏給她盛了粥,謝柳去餐桌那邊坐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 她擰著眉道:「看來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左手都能畫設計圖的人,用左手吃個麵還不是小菜一碟?


    也就是她濫好心了, 還把麵餵到人家嘴邊。


    陸箏心下一涼,徹底放棄掙紮了:「我錯了。」


    「我不是有意隱瞞的。」說這話時, 陸箏莫名心虛。


    因為他一開始確實是故意隱瞞的,使的是苦肉計,為的是讓謝柳多心疼他一些。


    其實陸箏自己也沒有想到,謝柳會親自為他吃麵。說不開心是假的,然後他便貪圖這一絲絲的甜蜜,一直沒告訴謝柳,其實他左右手一樣靈活, 都是以前畫稿的時候練出來的。


    拿筷子吃個麵, 不算難事。


    謝柳瞥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她不僅沒說什麽,還讓陸箏自己再去盛一碗粥過來, 坐下一起吃。


    這也太反常了。


    陸箏在謝柳對麵落座後,發現謝柳一直低著眼簾,麵色不太好的樣子。


    男人語氣擔憂:「怎麽了?是不是頭疼了?」


    宿醉之後最容易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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