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吃了一塊兒肥腸,卻沒想到這味道卻是出乎意料的好,肥腸入口有嚼勁兒,溢出一絲蒜蓉的香味兒,接著就又吃了好幾塊。


    “娘,這種東西怎麽能吃?您不必為了顧及她的臉麵來勉強自己……”曲景之有些傻了眼,連忙對周氏說道。


    “景兒,你也嚐嚐吧,這味道還不錯。”


    曲景之疑惑,他娘莫不是瘋了吧?難道這豬下水是真的好吃?


    不過他幽黑的眸子掃了眼一桌的菜,除了那盤蒜蓉豬大腸,其他的幾樣他是吃過的,想想這些食材,無論是什麽東西好像經過這個女人的手就變得如此美味,心想對那盤豬大腸也有了一絲莫名想嚐嚐看的心思。


    於是,他還是夾了一塊兒肥腸放進嘴裏,就這樣,一嚐便停不下來了。


    這還真是絕佳的美味兒啊,沒想到那麽腥臭惡心的豬下水竟也能變得這般的美味。


    等到吃完飯後,待楚桐和周氏收拾完灶間之後,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楚桐便拿著油燈在院子裏收拾著她的草藥。


    收拾好草藥之後,她把油燈放在腳邊,坐在院子裏的大石頭上仰著頭看著星星。


    星星就是好看,又多又亮,看著星河璀璨感受著徐徐夜風的迎麵輕拂過,她長歎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同一片星空之下,是否也會想念著我?”


    師父……


    記得師父以前總是帶著她上房頂看星空,對著夜空中的那輪殘月麵露傷懷之情;也曾記得師父在她即將在上戰場的前夕給她送武器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對麵的戰爭,那晚也是在這樣的星空之下,師父叫她保護好自己!


    師父送她的武器是一把寶劍,設計了草圖請了名匠為她專門打造的,劍柄處,還刻有她的名字。


    吾徒靜蓉……


    其實,她亦是後來與趙偃定親之後,才知道師父的身份。


    因為魔教於趙偃而言有不共戴天的殺母之仇,故而在查實她師父的身份之後更是對她師父下了緝捕令,因此也不許她對師父的行蹤有所隱瞞,她竟然還聽信了他的話,不僅斷了與師父的師徒之情,還聯手趙偃對師父下毒手,讓師父傷透了心。


    師父也曾告誡過她,說趙偃城府極深為人狹隘接近不得,可她不信,以為師父是在挑撥她和趙偃之間的關係,還曾用師父贈予她的劍,一劍刺穿了師父的左肩。


    她當時竟還並不認為自己有錯,定是被趙偃的話所荼毒極深,居然也覺得師父本就是魔教餘孽,就該人人得而誅之。


    看著師父那張對她失望到極致的臉,如今想起,她真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沉溺在往事之中的她,幾乎無法自拔,也不禁想起她過去做得那些蠢事兒,竟為了那點兒所謂的親情,傷害了真正對她好、關心她的人。


    曲景之站在門口,一抬眸便瞧見坐在院子裏看星空的女子。還看星星賞月,這粗鄙的女人,大字不識的幾個竟然也會做此等風雅之事?


    隨即,目光又落在院子的角落裏晾曬的草藥。心想,這個女人居然還識得草藥,不過,她采這些草藥做什麽?


    “點著油燈在院子作甚?油燈不要錢嗎?”他揚聲衝著院子裏賞月的楚桐嗬斥道。


    這油燈平日夜裏看書他都舍不得點,她倒好居然還點著油燈在院裏看星星賞月,當真奢侈!


    楚桐轉過頭看向他,見他也在麵無表情的瞪著她。


    她才翻了翻白眼,將油燈吹熄,櫻唇一張一合地嘀咕著:“吝嗇鬼。”


    ……


    東富村。


    位於東富村的東麵,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用木板抬著什麽,身後還跟著一個掩麵嚶泣的少女,步履匆匆,往村裏唯一頂好的那戶人家而去。


    “這、這是咋迴事啊?”


    在院子裏拔除雜草的金氏,瞧見被人抬進來的楚順嚇了一跳。


    “娘……”


    處在門外的少女,一見到金氏便猛地撲進她的懷裏,整個身子抖如篩糠,惹得金氏一陣心疼。


    一個年輕獵戶就說道:“我們幾個在上山打獵時,看到楚順和楚蘭在山裏遇到了黑熊,楚順被黑熊給抓傷了右腿……”


    得虧他們兄弟幾人瞧見了,要不然這楚家兄妹倆今日必定會葬身在野獸的獠牙之下了。


    “什麽……遇上了黑、黑熊?”金氏震驚的腳下一軟,若不是楚蘭,她就險些攤在了地上。


    當初,楚桐的父親可不是就被黑熊給襲擊了,才沒命的……


    “出啥事兒了?”


    聽見動靜的楚洪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年輕獵戶怕他們擔心過頭,便出聲道:“金嬸子,楚順他並無大礙,就是受了點兒皮外傷,靜養幾天就會好的。”


    “這還沒事兒?”金氏看到楚順已經被包紮過的傷口,赤紅著眸子厲聲嗬斥道。


    “你這婆娘兒怎得迴事?人家不都說了沒事,你還在這兒嚷嚷個什麽勁兒?”楚洪田生怕這些後生看了他們家的笑話,便道。


    “他也是你的兒子,看到他受傷你不心疼的嗎?”金氏看著楚洪田,怒斥,“莫不是忘了你兄弟是如何死的?”


    楚洪田沒有說話了,他的那兄弟怎麽死的,他當然不會忘記。


    “方才,我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這楚順兄弟要放哪兒?”那後生看著楚洪田問道。


    金氏末了淚水,連忙道:“來,他的屋子在這邊。”


    說著,就伸手指著楚順的房間。


    於是,幾人便把已然昏迷的楚順抬進了房間內,把他放在了床上。


    把人放好之後,他們便離開了楚家。


    沒一會兒,大夫就被一個同村的後生給帶來了,楚洪田便領著大夫進了屋。因為,東富村裏沒有會治病的大夫,一般都會去鎮上請大夫或是到鎮上看病抓藥。


    “大夫你快給我兒瞧瞧吧!”金氏急切的對大夫說道。


    大夫點了點腦袋,放下藥箱便問道:“傷到哪兒了?”


    “右腿。”楚洪田連忙迴答。


    說著,大夫從藥箱裏取出了一把剪子,將楚順右腿上的半截褲管和包紮過的粗布剪去,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之中。


    傷口已經青紫紅腫了起來,依稀能看到幾道明顯的抓痕,估計是被什麽野獸給抓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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