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奕霖自嫁入董家後諸事順心,不僅家中沒有小妾不說,連個在婆婆麵前爭寵的妯娌都沒有!再加上早年亦是常歡仙丹的受益者,看著就比尋常五十歲的婦人年輕許多,頂多三四十的樣子。


    常歡和董奕霖當年雖然頗為投契,可兩人自上次一別已有十八年。如今再見麵,一個都已經當祖母了,一個還是小孩,說起話來難免有點找不到節奏。


    幸好董奕霖大家出生,聊騷好手,見二人一時沒有共同語言,便開始跟常歡介紹起如今常府的情形。董奕霖一共生了兩子一女:長子常子逑今年三十一,膝下育有兩子;次子常子玉今年二十八,膝下一子一女;幺女常子矜今年二十五,育有一子,舉家隨夫婿去了任上,如今並不在京城。另外常喜生前育有一女韓落梅,今年十四了,因常喜的夫婿如今再次續弦,林慧娘怕韓落梅在韓家受委屈,便長期接迴常家撫養,現如今正住在常家。


    說著說著,兩人便重新熱絡起來,董奕霖便歎了口氣道:“娘雖然嘴上怨你,可心裏著實想著你。今日用早膳時還在嘀咕你的不是,可用完早膳又可勁兒的催我出門,我走得慢了還衝我發脾氣來著!天可憐見的,娘可是多少年沒跟我發過脾氣了!”


    常歡便笑著接口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嫂嫂可人疼,你看看,都有你這樣的巧人兒在,想必你生那幾個小的也一個比一個會賣乖討巧,哄娘開心,也難怪娘嫌棄我!娘這是喜新厭舊!”


    董奕霖笑得合不攏嘴:“你看看,你看看,這樣子沒怎麽變這嘴也沒變,還和當年一樣刻薄,娘也能用喜新厭舊來形容的?也隻有你敢這麽說!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你迴去娘肯定是要做做樣子說你幾句好下台的,你別往心裏去,娘總歸是疼你的。對了,你這次迴來,對外的說法是娘老家的侄孫女林歡,專程進京來給她祝壽的,你可別說岔了。另外落梅那孩子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她對你可是頗有心結,你別被她看出了什麽,迴頭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輕重,出去說嘴,徒惹事端。”這話裏話外對韓落梅很有些瞧不上。


    常歡聽了有些悵然的點了點頭:“嗯,我不會和她多接觸的,橫豎給娘過完壽磕完頭我就走了。”


    兩人正說著,馬車便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馬車,邁進大門,迎麵出來個圓臉婦人滿臉殷勤道:“夫人您可迴來了,老夫人著人出來問了好幾迴了!這位,這位便是老夫人念著的林家小姐?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啊,老仆生平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姐!”


    董奕霖聞言一邊對圓臉婦人點頭,一邊對常歡笑道:“看看,我說什麽了,娘果真是盼人盼得緊吧,行了你趕緊去吧,你現在是娘的心頭第一好,我們誰都惹不起!”一群人說說笑笑,簇擁著往垂花門裏走去。


    進了林慧娘的院子,早有丫鬟在廊下等著,遠遠的瞧見人來了急忙轉身進去迴報。屋內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看上去五十左右的老夫人迎了出來,滿臉的迫不及待與期盼。


    常歡見狀忙小跑步迎上去雙手扶住林慧娘,在她耳邊低低的喚了一聲娘,林慧娘聽了頓時將想了一晚上的責備的話語忘了,一把抱住常歡痛哭失聲。


    董奕霖見狀忙將麵露詫異之色的下人們部打發的遠遠的,輕輕關了院門,親自守在門口,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母女。


    躲在屋內的常秀才見外麵沒人了,急忙跑出來,一邊抹眼淚一邊語無倫次道:“唉,歡歡,可迴來了,想死爹了,這些年委屈你了,可算是迴來了,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沒了丫鬟婆子們的勸阻,這一家三口就在院子裏哭了個昏天黑地,直到董奕霖放心不下,遣人去叫了常安之來……


    等一家四口再度坐在堂屋裏時,經年的恩怨早已隨著那眼淚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再開口,說的便是一家人相處的趣事、糗事。


    到了中午傳飯時,常歡看見桌上擺的是自己兒時喜歡的菜式,不禁眼眶泛酸,娘雖然怨她,可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再說如果不是愛極了,又怎麽會心生怨懟……


    常歡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韓落梅,晚上用膳時常安之一家老小到了,卻也沒看見韓落梅的身影,據說好像是舊疾犯了。


    到底是犯病還是聽說了什麽有意迴避常歡無心追究,不見麵更好,見了反而不知道如何相處。


    常歡當晚便住進了林慧娘院子的廂房。住在常喜以前院子的韓落梅知道後摔了個茶盞。


    一個俏麗的丫鬟正低頭跟她說著什麽,韓落梅聽得紅了眼睛,半晌才捏著帕子恨道:“她平日裏把元柏表哥看得緊緊的,隻要我在,除了晨昏定省幾乎從不放他來後院,今日怎麽肯讓他出來待客了!不過欺我是個沒娘的孤女罷了!我明早倒要去看看是個怎樣的人物,竟讓我們那勢力的夫人家人上杆子巴結,林家老宅那種地方莫非還養出什麽了不得的貴女了不成!?”


    元柏,是常安之的長孫,今年十四,和韓落梅同歲。


    第二日清早,常歡去給林慧娘請安時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韓落梅。


    見常歡進來,還不待她請安,林慧娘便親熱的招唿她過去坐到自己身邊。坐在林慧娘下首的女孩聞身轉過頭來,看著常歡的臉,立刻呆住了,還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隨即好似發現不妥似的立刻迴神,歡喜的神色逐漸爬滿臉龐,迴轉頭時滿眼驚喜的對林慧娘道:“外祖母,這可就是您日盼夜盼的林家表妹?今日總算見到了,難怪您叨念得不得了,都變心不疼我了,若我有個這麽漂亮的妹妹,我也隻疼她一個!”


    這演技,絕對影後級的!程目睹變臉的常歡在心裏給她點了個讚,同時心中評估道:以她鑒婊專家的眼力來看,這韓落梅,怕不是綠茶婊一枚?隻是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難道是自己的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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