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歡聞言身子一僵,小手緊緊抓住寒驚鴻胸前的衣襟,低著頭不肯說話。寒驚鴻察覺到她的驚恐,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溫聲安撫道:“不要怕歡歡,有師兄在。”


    很多年以後,常歡迴憶往事,覺得自己對寒驚鴻動心,應該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常歡在寒驚鴻的安慰下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猶豫了片刻,拉著寒驚鴻到了書房的牆腳,一邊望著寒驚鴻,一邊指著地上自己方才扔在那裏的小冊子。


    寒驚鴻便上前撿起那個冊子慢慢翻閱起來,常歡在一旁不錯眼的盯著他的臉。她就發現,寒驚鴻的臉色也越來越白,等他翻過最後一頁時,深深的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淡然。他蹲下來用雙手扶著她的肩,望著她半晌沒開口,那眼神,放佛一直望到了她的靈魂。


    沉默了片刻,寒驚鴻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幹澀:“歡歡,這個無上湮滅大法,你已經看過了對麽?”


    常歡很想搖頭否認,可是她不能。不等她迴答,寒驚鴻又問:“這裏麵的內容你還記得麽?”剛問完,寒驚鴻便驚詫莫名的發現剛才那本冊子的每一個字,都像雕刻一般,牢牢印在了自己腦中,包括那兩種繁複的陣法,包括布陣所需每一種材料的名稱、分量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常歡也發現了!並且兩人都從對方的目光深處發現了彼此的異常!常歡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她驚恐的一邊不停搖頭一邊大喊“我不記得了,我一個字都不記得了”,然後就想掙脫寒驚鴻的手跑出這間詭異的書房。寒驚鴻無法,隻得長歎一口氣,將她小小的身軀緊緊抱在懷裏。


    寒驚鴻的懷抱溫暖而幹燥,帶著雨後橙花的清新。在這樣的懷抱中,常歡的理智漸漸迴籠,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輕輕扯了扯寒驚鴻的衣襟,示意他自己沒事了。寒驚鴻會意,重新將她放開,沉默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是常歡先開的口,稚嫩的童音中竟夾著濃濃的苦澀,她說:“大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寒驚鴻有些艱難的開口:“歡歡,不管如何困難,都試著把今天發生的事忘了吧,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關於這裏的一切,這個咒術,更是一個字都不能傳出去,否則整個仙界將會大亂!”說完掌心火起,那本冊子在他手中被慢慢點燃化為灰燼,一陣風過後,消散的無影無蹤。


    常歡有些不忍的閉上眼睛,她不敢去看寒驚鴻的表情,直到寒驚鴻有些慌亂的叫她的名字。然後她聽到自己有些空洞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那個聲音一字一頓的說:“大師兄,這個房間,在我之前,還有人來過。”說完她將自己埋進寒驚鴻的懷抱,不敢出來。


    寒驚鴻聞言身體僵了片刻後,緩緩伸出手也抱住常歡,輕輕把頭靠在她稚嫩的肩上。過了很久很久,常歡聽到寒驚鴻在她耳邊問她,是怎麽發現這本冊子的,她才重新站直身子,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的講述了一遍,講完後指著那兩本話本和地上的碎紙道:“大師兄,這些話本裏的故事都是差不多的結局,裏麵的人要麽不見了,要麽不醒了。”又指了指書架:“我想,剩下的也差不多。”


    寒驚鴻聽了常歡的講述,心裏略鬆了口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如她師妹一般,在如此詭異的環境還能邊吃零食邊看話本,順便再發現個隱藏功法什麽的……他抬手從第三層書架上隨意取下一本來,迅速翻開看了看,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果如常歡所言,裏麵的人要麽不見了,要麽不醒了,隻不過第三層書架上的家族等級明顯高於第一層書架。又取下第二層書架的一本,雖然寫的是另一個家族的故事,家族等級高於第一層書架,低於第三層書架。然而不管過程多麽蕩氣迴腸,最終還是同樣的結局。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過來,這些書籍有可能不是話本,是家族史……


    寒驚鴻將手中的書冊撕開來,書的夾頁裏仍然藏著黃色紙頁,部拆開來,再次自動合成一部“無上湮滅大法”!寒驚鴻再抽一本撕了,仍是如此!


    看著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兩人都有些頭皮發麻,這上麵到底藏了多少本“無上湮滅大法”?他們身邊到底有多少家族,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而自己什麽時候,就會成為故事中的人?細思恐極。


    眼看著常歡又嚇白了的臉,寒驚鴻的心不由自主的又抽了一下。今天發現的一切著實太過詭異,就算是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更何況常歡一個孩子,說不得她這一生都將活在惶惶不安的恐懼中。想了一下,他再次蹲下來,輕輕的幫常歡整理了一下頭發,安慰道:“歡歡,你別怕,這個咒術可能並不像那冊子描述的那般無法可解,否則,既然都湮滅得沒有蹤跡了,那寫書的人又是如何得知這些家族的故事的呢?”


    常歡聽得一愣,對啊,既然誰都不知道,那寫書的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喵的,險些就被騙了,神秘兮兮的在書裏藏了個看起來牛掰哄哄的咒術,還整那麽多故事來嚇人,結果故事本身就是個大bug!真是缺德啊!常歡心裏不由鬆了口氣。


    寒驚鴻見她臉色迴轉,知她聽進去了,便拉起她的手道:“走吧,你這小腦袋也別胡思亂想了,師兄帶你迴家。”


    兩人走出藏書樓後,寒驚鴻招來三昧真火,一把火燒了這個充滿惡意的藏書樓。


    兩個人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為什麽那個咒術會自動的刻在腦海中。


    兩個人都不知道他們離開後那座藏書樓又自己恢複了原狀,包括那些被分屍的話本。


    走在濃霧中的一大一小眼裏都有濃濃的憂色甚至還有些悲哀。


    常歡不知道寒驚鴻是怎麽帶她出來的,她當時的狀態還有些呆。隻記得當時寒驚鴻一直牽著她走,走了許久,直到她覺得身一涼,瞬間清醒了,然後她看見自己從家裏的水塘中緩緩升起。


    關鍵時刻常歡的智商還是靠得住的,她立馬轉頭望向寒驚鴻,然後智商就又掉線了……濕身的寒驚鴻實在太誘人了!身白衣緊貼在他身上,將他的好身材暴露無遺,濕漉漉的長發貼在同樣濕漉漉的臉龐,竟顯得他一向淡漠到極致的臉有些嬌豔欲滴!此時院子裏已是深夜,月光和夜明珠的光華一齊落在寒驚鴻身上,讓他看上去邪魅入骨卻又不失高貴清華,真是無比矛盾卻又異常絕美的畫麵。


    可惜好景不長……


    上岸後寒驚鴻輕捏了個訣,兩人便從頭到腳都幹爽了。


    常歡被方才的美景所驚,有點沒迴過神,然後她下意識的做了一件巨丟臉的事,她暗戳戳的,捏了一個施雨訣……


    寒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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