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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的村子裏,出現了一陣劇烈爆炸,那個舉辦酒會的隱秘地點被徹底摧毀,幾十名沉酒醉色的年輕男女被掩埋在廢墟裏。不遠處,已經醒來的顧天和徐良一臉陰沉,胸口仿佛被一團屎噎住般難受。


    劫後餘生的孫常在和展流兩人腿腳發軟的癱在地上,展流非常希望自己暈過去,因為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葉輕眠為什麽突然放過自己和孫常在,是不是真的徹底放過了,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看葉輕眠,附近隨意的一個腳步聲都像催命符一樣讓他提心吊膽。


    “為什麽?”孫常在鼓起勇氣問道。


    葉輕眠沒有迴答孫常在,隻是抬起槍,抵住展流的頭,然後放下,再舉起,重複了數次。展流崩潰大哭,“你給我個痛快吧。”


    “都是可憐人。”葉輕眠歎了口氣,葉輕眠數次舉起槍對準展流的頭,其命運軌跡都會斷掉,象征著徹底死亡。當他放下槍,又會依據展流當時的心境,出現變化無常的未來。在葉輕眠看來,這能被窺視的未來,縱然千變萬化看似並無約束,但一如傀儡般毫無意義。


    也許那些死在爆炸中的男男女女,反而是得到了最大的解脫,離開了被捆綁好命運的列車,真正的自由了。


    葉輕眠終於可以確認了,這世上的所謂靈長的人類,也隻不過是某種力量操控下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木偶,一舉一動都有明確的劇本,而不明真相的人,卻在不自覺的按著已安排好的路子,自詡逍遙自在的走上一遭。


    如此來看,所謂人生,連死都不是大事了,僅一場戲終罷了。


    牢籠,這個字在葉輕眠的腦中越來越清晰,對這個世界本質的質疑也越來越濃烈。


    葉輕眠本不想放過展流和孫常在,但是在來到聚會之前,曾經觀察過展流的命運線,他的死亡危機跟自己有關。葉輕眠讓展流活下來,也隻是對已設定命運的一次小小抗爭。然而他並不能確認,自己這次所為的抗議,是不是也在某雙高空的眼睛的注視之下,又或者,想要對抗命運而放過展流,才是真正的設定。


    “這兩個人找地方放下,我有用。”葉輕眠迴頭不知對誰說了一句。


    顧天和徐良剛要開口,就被關桑左右手各一把槍抵住的後腦。兩人知趣的沒有說話,緩緩的帶走了展流和孫常在。


    “二哥?這發生這麽大的事,恐怕過不了多久警察就來了,我們也走吧。”關桑說道。


    “不會的。”


    “二哥,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關桑有些猶豫道。


    “你想說我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衝動、冷血、麻木,是麽?”


    關桑沒有吱聲,低下頭沒去看葉輕眠。


    “第一次殺人,裏麵有叛徒,有騙子,有小人。我懺悔卻不後悔。”


    “第二次殺人,裏麵都是陌生人,他們不死,我死,我懺悔也後悔卻別無選擇。”


    “這次殺人,是因為我並沒有把他們當人。一群被命運所驅使的行屍走肉,而已。死亡,是對他們的懲罰,但誰又說的準,這不是我恩賜給他們的解脫?”


    “還是太稚嫩啊。好想有一日,破碎這片天,看看輪迴遊戲背後的真相,一切的本來麵目。”


    “我不明白。”關桑十分擔心葉輕眠的心理狀態。


    “不明白好,等你明白了,怕活的不久了。”葉輕眠雙眼空洞的看著炸毀的廢墟,雖然死去人的命運線已經斷裂消失,但人類社會體係裏,開始交織出的無數新命運線開始隱隱若現。葉輕眠能感覺到那是即將到來的警察,和引來國內無數目光的媒體報道。


    葉輕眠緩緩抬起雙手,試圖去觸碰這些命運線,他摸到了,那些線條開始在葉輕眠的手掌中搖擺,仿佛被困住在水盆裏的遊魚,無法逃離。


    葉輕眠從中找到了那條為時間的線,輕輕觸摸著,能感覺到它很沉重,似乎很難被幹涉。但葉輕眠在這一瞬間似乎被不知因何而起的憤怒左右,狠狠的拉住包括時間線在內的一團命運線,體內有種奇怪的力量似乎在暴走,隨著葉輕眠粗魯的幹預,廢墟的線條變得淩亂不堪,已經完全不見了原本的樣子。


    葉輕眠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自嘲的笑了一下,“操縱命運之手?真無聊啊。”


    “是啊二哥,咱還是走吧,這地方真沒啥熱鬧看,別再哪爆炸了把咱也搭進去了。”關桑忽然一臉晦氣的迴頭看了看,“聽說前幾天爆炸的時候,五裏外的玻璃都震碎了,裏麵沒少死人。不幹淨的厲害。”


    “為什麽會爆炸呢?”葉輕眠眼睛微紅,問道。


    “聽說是裏麵住了很多外來務工人員,非常密集,隔斷很多,一家煤氣爆炸引起了連鎖反應。”關桑說道。


    “可憐。”葉輕眠微笑著,掉下一滴眼淚。


    “卻是可憐,都是打工的,不容易。”關桑並不知葉輕眠另有所指,以為他在說那些死在爆炸中的人。殊不知葉輕眠在感歎因自己改變了曆史事件,而被強行篡改了記憶的關桑,還有那些永遠不知道此地真相的世人。


    真相消失了,命運和曆史都改變了,這樣的世界,葉輕眠很難相信是真實的。痛苦,迷茫,無助,甚至一度在考慮,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一切就都解脫了。


    葉輕眠抬腿邁步,卻感到全身無力,一陣強烈的眩暈,好像在從高空墜落,又似乎掉進了一片冰冷的海洋,沒有光,沒有生命。


    “真是不讓人省心。”輪迴遊戲空間裏,在黑暗中穿梭的姬空戀歎息道。


    當葉輕眠再次迴複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家。那個無限循環世界裏,自己的家。而旁邊坐著的卻不是妻子,而是在海盜船上遇到的那個1號選手,自稱姬空戀的女孩。


    “尚是螻蟻之身,卻妄圖動用高維能量幹涉世界運轉,改變曆史進程,你膽子不小啊。”姬空戀見葉輕眠醒來,淡淡的說道。


    “你是誰?”葉輕眠有些虛弱,強撐起身子,無力的問道。


    “我們見過的。”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葉輕眠再次問道。


    “你應該很熟悉了,畢竟在這裏循環過無數天了不是嗎?”姬空戀站起身,打開窗戶,一陣暖風吹進屋子,很舒服。“這裏我創立的世界,不過從你上次離開這裏的那一刻起,它已經是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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