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特派員破案


    剛辦這個案子的時候,我被安排到雙河公社協助王特派員工作沒幾天。我跟郭滿倉一樣,也是讀了六年農中,識得了一些漢字,讀起報來還是結結巴巴的,但父親是抗美援朝的英雄,一條腿被美國鬼子的炮彈無情地奪了去,安排我工作的時候,父親堅持讓領導走正規程序,要我參加倆年的勞動鍛煉,接受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領導說算了吧,生就生在了農村,從小根紅苗正,還鍛煉個啥?就讓孩子早早地適應工作吧。公社現在搞治安的口子上正缺人手,就一個公安特派員,急需一個人協助,讓孩子像你一樣先當個兵吧。父親不知道是習慣了服從命令還是看著我有不高興情緒,總之再沒往下堅持,上班第一天從家裏走的時候,父親扯著我的耳根說:“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千萬不能給祖國人民丟臉!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感覺到父親的話多少有點過時。


    王特派員是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參加過一年的解放戰爭,摸了幾迴槍,轉業後為了繼續能摸到槍就主動申請了公安工作,被分配到雙河公社後半年找不到一個報案的,屁股上麵藏著的那支駁殼槍一直沒有亮相的機會。偶有村幹部來報警的都說是隊裏丟了什麽什麽東西,起初王特派員對丟東西的案子一籌莫展,對方提供不出線索,王特派員就無從下手,隻能將全體社員集合到太陽底下,仔細地打一打麵相,看誰是有可能的盜賊。王特派員有一次將一位眼睛裏有花子的中年男人相中了,正待詢問,隊長搖著頭說:“不會是他,你別看他看人不正常,做人可是沒得說,況且他今天早上才隨隊裏的兩輛拉煤的馬車迴來的,車上的幾個人都可以作證“。連續幾個偷盜的案件沒破了,王特派員就有點心灰意冷,再有類似的案子來了,就無奈地說:”丟了就不好找了“。這句話一度成了人們的口頭禪,以後每逢隊裏或個人丟了東西總有人會說,丟了就不好找了!


    王特派員做了這個工作才深刻地體會到,暗藏著的敵人更厲害!一次跟原來部隊的團首長叫苦,團首長安慰說:“小偷是千百年來屢禁不止的職業,因為中國人口基數過於龐大,所以盜竊的事件也非常普遍,破案的難度在於小偷不與事主正麵接觸,總是在沒人或者人們熟睡的時候實施盜竊的,我們現在還沒有專業的偵破技術,就靠你我這些摸槍的老兵想把小偷一個個繩之以法等於是趕鴨子上架。不過,案子也不是一個也破不了,作案人在實施盜竊犯罪之前,一般都要預先踩點或有其它預謀活動,現場有時也會留有犯罪痕跡和其它的物證,隻要找到了線索,就順藤摸瓜……”後麵的話王特派員沒完全聽懂,他概括了團首長的意思就是,讓他遇到這類案子要動腦筋想辦法,要進行分析、歸納、總結,如此的把工作做了,小偷還是小偷,那也就盡了力了,要相信狐狸的尾巴終究會露出來的。


    郭滿倉的案子就是在王特派員見了團首長不久後遇上的。報案的王金水淚水漣漣,說自己家的一大翁米昨晚被人挖了個淨光,這會兒青黃不接的我們家的人以後吃啥?這是哪個狗日的這麽狠心,這不是在剜我的肉抽我的筋嘛!王特派員呀,你得給我作主啊!說著說著竟坐在地上嚎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咒起了偷米的人。我聽了,好像是《王婆罵雞》:誰要是偷了我的米,我要讓他有水不能喝,有飯不能吃,有家不能迴。打漁之人要是偷了我的米,我要讓你船破漿斷網露底,等你下河去打魚,一網是空的,倆網也是空的,網網落空氣死你,你打不到魚,養不活兒來養不活女,餓死你,餓死你以後還要餓死你的妻,氣死你呀嘔死你,看你敢不敢偷老子的米。打菜之人偷……王特派員聽不下去了,喝令讓他起來,說是要去看看現場。


    因為倆人隻有一輛車子,所以就決定了與王金水一起走著去,王特派員說這樣也好,一路可以問些情況,同時還能活動活動大腦。我剛參加這樣的工作,腦子裏一片空白。還是王特派員有了一些經驗,又受過團首長的點化,知道從哪兒入手,王特派員問:


    有懷疑對象嗎?


    沒有。


    平時在村子裏有沒有跟什麽人結過什麽仇?


    這倒有,不過也算不上是仇吧。


    誰?叫什麽?


    張德瑞。


    哪個村的?


    就我們本村的。


    什麽情況?


    前倆年硬說我家的篩子是他家的……


    還有嗎?


    再有就是我家女婿了。


    在哪兒住?叫什麽?


    咱們雙河公社何家營村的。


    這又是啥情況?


    …能不說嗎?


    必須說。


    王特派員你說這聘閨女要點東西……


    梁子結得深嗎?


    自從娶迴我閨女一年都沒有登門。


    除了這倆個人再還有嗎?


    好像沒有了。


    什麽是好像,確切的說。


    …就是沒有了。


    小李,把我剛才問的情況記下來,還有年齡、身高,要記詳實了。


    我趕緊拿出紙和筆,照著王特派員說的,邊走邊問邊寫,寫好了交於王特派員看了看,王特派員說可以,就又交到了我手上。看著王特派員的冷峻表情和淩人氣勢,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上下級之間的關係。


    故事講到這兒,我猛然又記起一件事來,就是關於王特派員的稱謂問題:郭滿倉案件之前,王特派員還是王特派員,郭滿倉案件之後沒幾天,派出所便正式成立了,王特派員就變成了王所長。我第一天見到王特派員的時候看著他和藹、溫馨,就親切地叫他“王叔”,王特派員聽了也很高興,以後我就越叫越親切,等叫到派出所成立後,王特派員就不高興了,終於有一天告訴我:“以後在工作中不許你叫我王叔”,我聽了恍然明白,馬上立正,改口喊了聲“是,王所長”,王叔的神情立刻表現的向兒子終於認了親爹一樣欣慰。剛辦郭滿倉案子的時候,王叔還沒想到自己會是王所長,即使這樣,我以下敘述的時候還是要改口的,我要讓九泉之下的王叔感到欣慰才是。


    我一路跟在王所長身後,不敢越了他,快到村子的時候,隻聽王所長又問:


    你是什麽時間發現丟了米?


    今天早上,太陽快出來的時候。


    你最後發現涼房沒有被撬是在什麽時候?


    昨天晚上十二點左右。


    …晚上那個時候你出去過?


    …我起夜——小解。


    你小解後看著涼房門是關著的?


    關著,肯定是關著的。


    王所長背著手繼續往前走,我在後麵對他的問話感到不解,心想東西又不是他自己偷的,盤問他那麽多幹嘛。


    不到正午時分,我們到了現場,村裏有幾個零散的婦女各自遠遠的站著,目標都看向我們。


    涼房沒有窗戶,一下脫離了太陽的光線,一時適應不了裏麵的黑暗,王所長從挎著的軍用包裏摸出了手電,示意我倆不要進去,然後自己像進入了雷區,手電的光束在不大的地麵上反複地掃了幾個來迴,才又示意讓我進去,讓我掌著手電,他自己用食指長出來的指甲臨摹一樣細心地將倆對腳印畫出來,畫好後,又從軍用包裏找出來剪子和幾張一樣大小的長方形牛皮紙,取了鞋樣,再小心翼翼地放迴到包裏,最後從我手裏拿了手電,在揭開的大甕裏照了照,就推著我出來了。出來後,王所長用探究的目光審視了片刻王金水的雙腳,抬起頭來又用鷹一樣的眼神盯著王金水說:


    昨晚你家除了你還有誰在?


    還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兒子多大?


    十三歲了。


    王所長點了點頭,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麽,鷹一樣的眼神繼續看著王金水,“你不是說昨晚起夜小解的嗎?在哪兒小解的指給我看看”。我看到王金水那一刻明顯有慌亂神色,可眼珠子轉了轉又不慌亂了,他馬上領著我倆走到涼房的東牆腳下找到了那泡尿的痕跡。我不明白王所長的意圖,隻聽王所長又問:“你說的那


    個張德瑞有多大身高?”王金水說:“不高,齊我脖子的地方”,“那你女婿呢?”,“這家夥不小,一頓能吃倆大盆,你說能小得了?”“具體有多高?”“我齊他脖子的地方”。我又不明白了,女婿咋會偷丈人的東西呢?再一想,也許王所長用的是排除法吧。


    腳印在院外就再看不到了,王所長衝著我和失主王金水對腳印的問題先作了簡單地分析判斷,王所長說:“涼房裏有倆對腳印,小的那對兒顯然是你的(指著王金水),大的那對兒就是小偷留下的,米是一個人偷去的。現在的問題是,小偷從涼房裏出來走了哪個方向我們不清楚,這得從外圍上尋找。這樣(衝向了我),你去跟村幹部聯係聯係,我們要發動發動群眾,以這個涼房為中心,分別以50米、100米、200米為半徑,逐步擴大範圍,確定小偷是村裏的還是村外的”。我馬上給王所長點了頭,扭頭問王金水隊長在哪兒?王金水說村裏王跟柱家搭建房子,隊長領人幫忙去了,自己若不是丟了米也去了。


    我循著聲音找到了王跟柱建屋的地方。我在村子裏長大,對起房建屋的情形是知道的。從挖坯子、砌牆到壓棧都是脫離不了村裏人幫忙的,挖坯子、砌牆倆個環節村裏人輪流出工,到最後壓棧的時候全村的勞力就盡數去了。眼下王根柱的建屋工程就在最後的壓棧階段,院裏和了一堆泥山包一樣大,房上地下、牆裏牆外黑壓壓布滿了人。我正要問隊長在哪兒,隊長卻自己走了過來並自報家門說:“我叫馬七斤,是這個村的隊長,你來這兒準備找誰?有什麽事?”我就將王金水家丟米的事和王所長發動群眾的想法說與了馬隊長,馬隊長說:“行,不過得等壓完了棧才可以,村裏壓棧是有講究的,必須在十二點左右把活兒幹完。這樣吧,你迴去把王所長叫到這兒來,我已經把工都分好了,眼前這堆泥看著多,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沒了,到時咱們一起吃了飯,再去幫你們,你看怎樣?”我心想,人等不等,飯吃不吃,我可做不得主,於是隻好跟馬隊長說:“我去叫王所長來”。


    我返身迴去找王所長,見王所長在屋裏將一雙牛皮紙鞋樣複製了好多備份正


    待往軍用包裏裝。聽了我的匯報後說:“等就等一等吧,不過人可以等,飯咱是不能吃的,咱現在就從50米的半徑內找”,說著,便又把剛放進去的牛皮紙樣板找出倆張來給我與王金水各自分了一張,三個人分開行動。


    我因為好奇,王金水因為急切,所以我倆的順時針尋找也是很認真的,但遺憾的是,第一個半徑我倆誰也沒有找到點滴痕跡。與王所長迴合後,發現王所長在地上蹲著,瞄著不遠處一個目標,那態勢基本上跟我小時候扣螞蚱一樣,等我倆到了,王所長就說迴去找倆個廢棄的盆子來。王金水知道這是跟自己說,於是跑著迴了家。我說王所長你找到了?還是你行!我的恭維絲毫沒有讓王所長得意,王所長皺著眉頭說:“如果是本村人幹的,這個腳印還是不能確定方位的”。我說:“為什麽?兩點不是可以決定一條直線嘛”。王所長說:“外村人或許走直線,本村人是不敢走直線的”。王金水不大功夫就把盆拿來了,王所長親自扣好,剛要延伸第二個半徑,隊長馬七斤汗水淋淋地跑來,說是飯已經熟了,讓我們過去,王所長不肯,馬隊長就說王所長這是脫離群眾,一邊說一邊用兩手分別拽了我和王所長的手腕,拉著就走,絲毫不容我和王所長反抗,其實我壓根兒就不準備反抗的,因為我確實已經餓了。


    等我們去了,見幹完活兒的人們已各自端了飯碗,四下裏撒開了坐著,靜悄悄隻顧吃飯,看著王所長和我來了,就有了竊竊的私語聲:


    那兩個人是誰?


    年輕的不認識,那個中年人就是王特派員。


    來幹嘛了?


    聽說王金水昨晚把一大翁黃棱棱的米叫人給挖走了。


    活該!


    也不能這麽說,還有老婆和孩子,她們往後吃啥?


    王特派員不是說,丟了就不好找了嘛,咋還跑來了呢?


    哈哈哈……


    馬隊長站在臨時搭起的灶台旁輕咳了兩聲後高聲說:“社員同誌們,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聽我說一件事,噢對了,我先把客人介紹介紹,我身邊這位呢,就是咱雙河公社的王特派員,這位呢,是王特派員的助理。昨天晚上呢,王金水家丟了米,王特派員的意思呢,是想讓大家幫著在村裏打一打蹤,人多力量大嘛,小偷的鞋樣子呢,王特派員已經剪好了,吃了飯呢,大家三人一組,三個組轉一個範圍,一定要找仔細了。我的意思呢,如果這事是咱村的人幹的,下午就悄悄地去王特派員那兒自首,我知道大家現在都也吃不飽,一時糊塗也是可以原諒的,爭取讓王特派員從輕發落。”說完,馬隊長自己也急著吃飯了,那年頭吃飯是大事,誰也不敢馬虎,馬隊長說話的功夫,我看到灶台旁兩位掌勺的婦女沒有過片刻地停歇,粉湯油糕,那是隻有紅白喜事、起房建屋才能吃得上的。王所長吃了一碗,看著灶台旁仍有排隊舀飯的人就把碗筷一同放下了,馬隊長見了,連忙放下自己的碗去拿王所長的,王所長伸出一隻手罩住了碗,另一隻手推著馬隊長的手,臉上掙紮著一種極為複雜的表情鬥爭,“這些天胃不舒服,不敢吃多的!不敢吃多的!”我納悶,想起王所長昨天中午在食堂喝了三碗菜湯,三個玉米麵窩頭,咋就胃不舒服了呢?我本來還可以吃一碗或者兩碗的,人家王所長都不吃了,我豈能再吃?王所長說自己胃不舒服,我該說哪裏不舒服呢?我怕辜負了馬隊長的一片盛情,就趁馬隊長去灶台邊舀飯的當口,迅速放下碗筷離開了吃飯的現場,脫離了馬隊長的視線消磨了些許時間後迴來,見王所長手裏捏著五角錢硬往馬隊長的手裏塞,馬隊長不肯,王所長說:“這是喜錢,不能不要的,你代我向東家表個謝意吧!”馬隊長還要堅持,王所長的神情就嚴肅起來,批評馬隊長說:“你忘了三大紀律第一條是什麽?”馬隊長至此隻好無可奈何地從了命。五角錢脫手後,王所長轉身對我說:“記住,你小子欠我二毛五,有了還,沒有了可以不還”。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上衣兜,印象中記得裝有幾毛錢的,手剛要伸進去,被王所長一把拽了下來,並小孩似的白了我一眼,“你小子還當真了你”。


    社員同誌們雖然對王金水不滿,但是在馬隊長的帶領下還是領受了任務,拿著牛皮紙鞋樣走上了各自的半徑崗位。真是人多效率高,約莫用了三個多時辰,幾名社員同時在村南發現了一串與牛皮紙鞋樣吻合的腳印。王所長看了很高興,對馬隊長說:“本村人作案的嫌疑沒有了,讓大家迴去休息吧”。


    王家圪旦村南是張家圪旦村,我們在張家圪旦村北很容易就找到了相同的腳印。王所長這迴改進了辦法,沒再發動群眾,說在王家圪旦村由小到大的半徑步驟其實是走了彎路,我們應該先由大到小先鎖定村子才對,排除了本村,這迴我們就可以直線往南尋找了。


    在張家圪旦村南又找到腳印時,王所長就開始對自己的頭腦充滿了信心,手裏的牛皮紙鞋樣像照妖鏡一樣一路指引著我們又排除了倆個村子。盜賊因為有數十斤米在肩上扛著,再加上自身的特殊體重(此為王所長的判斷),所以每次找到的腳印都是十分清晰明確的,這樣,我們隻用了倆天的時間就把目標鎖定在了何家營。


    鎖定在何家營那天的那一刻是個午後,天突然下起雨來,而且越下越大,片刻的功夫村子裏就一片汪洋,王所長手裏的“照妖鏡”派不上用場,一個勁埋怨


    老天的不是,案子至此陷入了僵局。


    我有點不服氣,倆天餓著肚子,白淨的麵皮被太陽曬成了包公,怎能善罷甘休?於是跟王所長提議,“咱們挨家挨戶搜!不信找不到”,我以為王所長會被我這種積極的工作態度所感動,不料王所長卻蹬著眼睛看我,“搜?咋搜?你家的米和我家的米有什麽不一樣嗎?”“…喔,這倒也是”,我羞愧地低下頭,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的幼稚和單純。


    王所長的思路仍然是牛皮紙鞋樣,與此大小相等或接近相等的人,我們在何家營村找到了七個,郭滿倉當然在內。縮小了範圍,王所長的信心又來了,王所長想,腳印大小一樣,那就看步伐大小的不同了。我看見王所長先前用一根尼龍繩在腳印與腳印之間是量過距離的,而且在距離的兩端打了結。


    雨過天晴之後,王所長讓我在村公所的院裏悄悄地撒了土,而後又讓我把七個人一個一個叫到村公所來,他要逐一問話,並再三囑咐我千萬不能讓對方察覺了意圖,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問話是次要的,但要讓對方明白咱是除了問話還是問話,隻有這樣,對方的步伐才不至於走樣,才不會給咱形成誤導。


    第一個接受步伐檢驗的就是郭滿倉,我叫他的時候,見他確實有點緊張,緊張了,步子就會亂,為了能讓王所長獲得步伐的真實性,我哄著他說:“你不用緊張,其實是不是你們村的現在還不能肯定,因為一場雨下得沒了腳印,隻好在你們村止步了,王所長眼下隻是走個形式,對每個人都問問話,對失主也好有個交代”。郭滿倉啥話也沒說,我在後麵看他走路的姿態也不像亂起來,就放了心。


    檢驗完郭滿倉,再找下一個人時,王所長生怕露了秘密,就將郭滿倉弄到了另外一間屋子暫時隔離,讓隨同我們的一名村幹部陪著,而他自己就立刻出來用打結的尼龍繩進行一次比對,迴去記下名字,再等下一個。


    七個人的步伐采集工作很快就結束了,最後一個是王所長讓我出去比對的,這個人的一隻腳的腳後跟與另一隻腳的腳尖正好與打結的兩端相等,我無比興奮地向王所長一匯報,王所長卻又一次讓我意外地搖著頭對我說:“不是他,我這裏還有三個人和他是一樣的”,“照您這麽說,這四個人都不是了?”我索性不明白王所長將尼龍繩打結的意義何在。見我焦躁,王所長就耐心地說:“我也是剛悟出來的,你分析看,同一個人,隻身走路與負重走路,步伐是不是一樣的?”我在大腦裏搜索了幾迴自己曾負重走路的視頻,感覺王所長的疑慮應該有道理,為了證明王所長的疑慮有道理,我親自在我撒過的沙土上麵隻身走了一迴,然後背著王所長又走了一迴,一量,發現後者明顯比前者的步伐小了。


    王所長大膽地排除了四個人,剩下的三個人中,郭滿倉仍在內。因為王所長在采集步伐的時候過於專注,忽略了每個人在表情上的差別,現在是三選一,王所長隻能采用不是辦法的辦法了——打麵相。好在這三個人中,沒有一個人是眼睛裏是有“花子”的,若是相錯了,也不會像前幾年一樣出醜。


    正當王所長想著如何在問話中打這場心理戰的時候,郭滿倉自己站了出來,主動承認了王金水的米是他偷的,並將詳細經過一一地說了。王所長如釋重負,這是他從事治安工作以來,成功破獲的第一起盜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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