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出門口一定要照顧好哥哥,知道嗎?木凡。”穆榕給夏木凡理好了衣服,向夏木凡說道。


    洛清也拍了拍夏淳水的肩膀,說道:“淳水啊,你雖然年長些,可你真的不如木凡細致,記得,路上可別逞強知道嗎?”


    “娘親,我們知道了!”


    夏宇禾說了要去綏山,誠然,家裏的四個女人也都同意了。在囑托了夏木凡和夏淳水一些事情後,兩個人就一起去了山門口。


    “你說,為什麽老爹要帶我們去綏山啊?”


    夏淳水自然是有點丈二和尚,對於綏山,他還真的不太了解。


    不過夏木凡是很清楚夏宇禾的關係式,便迴道:“其實父親帶我們兩個人去綏山,也是有很大理由的!”


    兩人邊走邊說,夏淳水一臉不解,問道:“老弟啊,到底是什麽理由啊?你快說啊!”


    夏木凡是笑了笑,道:“因為老爹磕頭拜師的第一個師父不是封覺外公!老爹年少時,苦難深重,聽封覺外公說過,老爹少時是在碎發前輩那兒長大的,碎發前輩傳了父親五行、陰陽變幻之法,之前父親也和我提到過,他的所有陣法都是碎發前輩傳授的。”


    走著走著,兩人就到了山前,不遠處,夏宇禾站在那兒,而他的身邊,一個老人也來了。


    老人高高瘦瘦,幹枯的手上,拿著一塑料袋,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夏宇禾、夏淳水看到這老人,連忙行禮叩首。


    封覺看著行禮的兄弟二人,是笑了:“哈哈哈,你們兄弟兩個別客氣了,我是你們的外公,外公這兒啊,不用拘禮!”


    “是!”“是!”


    兄弟二人起了身,夏宇禾看著他們,搖了搖頭:“唉,明明師父你是我父親的忘年交,這兩個孩子應該喊你爺爺才是,這喊您外公,我還真有些個不習慣。”


    封覺聽罷,是豁達一笑,道:“徒兒,誰讓你娶了我女兒為妻,我女兒的兒子,喊我一聲外公,哪裏不對?”


    夏宇禾是搖頭,道:“也對,也對。”


    夏木凡看著封覺手上的塑料袋,問道:“外公,你的塑料袋裏是些什麽東西啊?”


    封覺拎了拎那塑料袋,笑道:“能是什麽東西?是帶給老碎發的一些東西,也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那個老東西了,不給他帶些東西,感覺我這個老臉上,掛不住啊!好了,好了,孩子們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封覺笑著,在前麵帶路,握著夏淳水的手就走在了前麵。夏宇禾也是輕笑著,叫上夏木凡跟在了他們後麵。


    “嘿,兒子!”


    禦劍在空中,夏宇禾拉著夏木凡,夏宇禾突然向夏木凡說道。


    夏木凡點頭:“老爹,什麽事兒?”


    夏宇禾點了點腦袋,問道:“兒子,如果,我是說如果,哪一天老爸我離你而去了,不再迴來,還是那種全天下隻有你一個人記得我這個人,你在這個世界上,會感到有什麽遺憾嗎?”


    夏木凡看著自己的這個老爹,問道:“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夏宇禾低下頭,思考了片刻,說道:“我總是有一種感覺,我這樣的人,可能連安穩下葬的機會都沒有。在很早以前,老爹我好像遺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人,雖然遺忘了,可總在那一刹那,總能迴想起來,雖然很模糊了,可總感覺他很重要。”


    夏木凡想了許久,等到太陽上了九天的時候,他才迴道:“命中注定了事兒,老爹你躲不掉。不如順其自然,其實什麽事兒都沒個絕對,因為在任何時候人生都像是一組又一組的選擇題,絕境之中擁有逢生的小道,爹,你活著的是現在,還沒到未來呢,別想那麽多,等他來了,你再煩不遲。”


    “你說得還真有幾分道理,好了,我們不要再去糾結那些個稀奇古怪的問題了,走吧,先去綏山吧!”


    “嗯。”


    峰迴路轉,在四人的不斷趕路下,綏山終於來到了他們的眼前。山口,一個背著三尺劍的老人站在那兒,麵帶微笑,伸手向他們揮手:


    “你們終於來啦,老朽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封覺落下雲頭,笑著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東西,看你精神這麽好,我就不跟你多囉嗦了!”


    封覺和顧德成這兩個,已經都花白了頭發的老人,互相拍著對方的肩膀,此時,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因為他們的一個對眼就已經知道對方的下一句話是什麽了。


    夏宇禾牽著兩個孩子的手,笑著跟在後麵,沒有插話。也向兩個孩子做了個手勢,這個時候不適合打招唿。


    當他們來到祖師殿裏,封覺、碎發在正位的兩個位置上分座而坐,夏宇禾這才帶頭跪下稽首:“弟子夏宇禾,見過紫陽師父、碎發師父。”


    夏木凡、夏淳水也一齊跪下:“孫兒夏木凡(夏淳水)見過二老。”


    “都起來吧,起來吧!這兩孩子,小時候老朽還覺得你們這兩孩子不好看,看看,長大了還得了?”碎發是連忙讓這些個孩子起來了,看著他們,碎發就心裏長歎,時間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啊。


    夢生還沒在山上呆個幾天,人就又不知去哪兒了!


    隨後,他擺了個茶桌,夏宇禾是禮貌道別,說是要帶孩子去遊曆下百年無人的浩蕩森林。


    這祖師殿,也就剩下了這兩老人。封覺看著顧德成,笑道:“老東西,我們那徒兒識趣自己離開了,這兒就剩下你我了,你想要聊些什麽?”


    碎發將那茶壺蓋兒掀了掀,熱氣騰騰,茶香撲鼻氤氳,碎發緊盯那熱氣的最中央,說道:“你喊我老東西,你不是也老了?現在啊,當年我那徒兒,現在成了你山門前的高徒了!”


    茶衝泡好了,碎發將茶倒入了茶碗裏,封覺捧起了茶碗,小小的飲了一口,碎發繼續道:“夢生小的時候不認識宇禾,宇禾小的時候也不認識夢生。直到那一年,他們才互相認識,那個時候,夢生迴山和我講到了宇禾,我當時激動得茶碗都掉到了地上,那是在多年以後,我第一次聽到的,宇禾的消息,自從我把宇禾送給了你,我就一直沒睡過一個好覺。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正陽那個老鬼找到你那兒沒有。”


    封覺接口道:“我可是把宇禾保護得好好的,正陽、清風這兩人可否沒能把這個孩子怎麽樣哦!”


    “我清楚!”


    看著門外,碎發說道:“老夥計,你知道嗎?當年我帶著孩子四處找庇護,龍虎、黃山我都去了,結果都遭到了閉門羹,直到你這兒。可是在當年我要撒手的時候,老夥計你知道嗎?我多希望你也同他們一樣,送我一個閉門羹,讓我帶著宇禾從風雪中離開。”


    “我知道,你喜歡孩子。那年,你鬆開手的時候,宇禾緊緊抓著你的手,他不鬆,你低著頭,一遍又一遍的讓宇禾鬆開你的手,你用了半刻鍾,才從我的門前離開的。”


    迴憶著那一年,顧德成拉著一個孩子,敲開了三清山的山門,用了三個小時,他才離開三清山。


    將那柄“天靈劍”取了出來,碎發將劍擺在了桌上,封覺看了眼那劍,張口道:“劍上氣濃,是柄好劍,可劍之鋒,劍之鍛材沒法和名劍相比!”


    碎發笑了笑,沒有反駁:“這把劍,確實沒法和名劍相提並論,劍取材,並非以名劍的尺子去鍛造的。它的作用,就是儲存天地靈氣,讓人延年益壽,是件不可多得的寶貝,是在天的呂祖贈給我的寶貝!”


    “你這身體,確實應該取來這一寶貝了!畢竟你是修《斷殘身》出身,如今這身上的奇經八脈,還有一脈是好著的?”看著碎發,封覺說道。


    碎發將劍推到了封覺的麵前,封覺愣了一下,問道:“你什麽意思?”


    碎發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走向門外,太陽已然西沉,夕陽的餘暉照在他們身上,碎發這時是笑了:“我一個已經半截身子下了土的老頭兒,在人間,還有什麽是值得我去留念的?活一年,和活一百年,還有什麽區別?你拿著這柄劍,去做一件能夠改變人間界的事兒吧!讓它跟著我這個老頭兒一起入土,委屈這把劍了!”


    把‘天靈劍’舉在了手裏,封覺笑了:“這樣,你這個老東西,就真的要死在我前麵了啊!沒有這把劍,可能你都活不過八十年。”


    “哈哈哈……我今年都已經九十了啊!人生活到這個年歲,不容易!我師父在我還小的時候就受了重傷,在臨死前的九年,他求我,登入仙神之境,護佑這千裏之深山,我答應了!我花了八年的功夫,外出巡遊,走南闖北,為了變強,什麽地方都去過了。迴來的時候,也是隨了師父的願望,一身本領,將那純陽十字劍悟透。那一年,我見到了你!”


    “那一年我被你師父算計,還被你這個家夥摸走了《斷殘身》這本法訣。”封覺迴憶,將手上的茶碗放下了。


    “斷殘身是禁法中的禁法,就像三清山那柄‘證道劍’一般,一切的盡頭都有一個清算,不過,我真的不敢想象,你死之後,會被清算成什麽樣子?”


    看著碎發,封覺說道。


    碎發卻是一臉不屑,道:“長風向東,我向西。如果我死得很慘,那也是自討苦吃。在我摸到那本《斷殘身》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就從來沒想過後悔,如果真的說死得皮開肉綻,相較於現在的清風,我不是好很多?”


    封覺搖頭:“老東西,我幫不了你啊!君王上朝百十載,一樣有那駕崩日。倘若你哪天死了,我雖然救不迴你,不過一對挽聯,我還是能給你提筆寫上的!”


    碎發是“哼”了一聲,道:“還說不定呢!要是你死在我前麵,我也給不了你什麽,不過一對挽聯,我也能給你提筆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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