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餐車上的食物,夏木凡是撇了撇嘴,李拾遺坐在對麵也麵色難看,把那酒瓶裏的酒倒進了火盆裏。


    “兒啊,你也別愣著了,倒吧!”


    銅製的火盆裏,燃燒著地心火炎,酒水就那樣“次拉”一聲,蒸成了水蒸氣。


    夏木凡也將那魚啊肉的倒進了火盆裏,火焰燒灼,將那些食物灼成了碳灰。


    夏木凡搖了搖頭,道:“唉,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想,居然有人暗中作梗,連吃個飯都吃不安心。”


    李拾遺這看著這些個食物,迴道:“那些人很明顯是衝著我來的,不過,我在你身邊,未見得都是好事兒,這艘船上,很明顯有那些人忌憚的存在,我不知道是誰,不過,他們完全可以派一些低修來對你不利,兒啊,你有自保的信心嗎?”


    夏木凡點了點頭,說道:“父親,你放心吧!我一個人也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李拾遺看著他,一笑,將那身上背著的畫卷給到了夏木凡的身上,看著夏木凡詫異的樣子,李拾遺道:“這畫卷,你收好!裏麵是父親半生所得,裏麵的東西,肯定和你胃口!”


    “爹,你把這寶貝給我了,你怎麽辦啊?”夏木凡很著急,問道。


    將幹將拿了出來,李拾遺拔劍,這“錚”一聲,讓夏木凡眼裏充滿了崇拜的小星星,李拾遺道:“吾不需要那麽多武器,這一劍,足矣!”


    說著,李拾遺就往外走,夏木凡是趕忙攔下了他,問道:“爹,你去哪兒?”


    李拾遺撇著嘴,說道:“那些個胥靡之輩砸了我們父子的晚宴,這酒進了我腸,肉入不了你肚,為父心不寬,出去透透氣!”


    夏木凡笑了笑,道:“爹,在外麵要小心一點,不要和別人發生衝突。我在家裏,將藥草泡好,等您迴來。”


    李拾遺點了點頭,答應了。


    這客輪不算大,不過站在甲板上,看著江流水波,也不會去計較這客輪大小的問題。


    李拾遺在這客輪裏已經徘徊了有很長時間了,他一直想了解,這客船裏,到底有什麽樣的存在在震懾著整個船上的修仙者,沒一個敢躁動的。


    背朝著大江,迢迢母親河,橫管整個華夏大地,江水東流,客輪隨水流而下,直奔崇明島。


    甲板上此時是沒有什麽人,李拾遺一般出來都在初入夜色的飄雪之際,江上的漁火四處亮起,雪花融化在人的臉上。


    這種感覺,有著那麽一絲絲的親切。


    高力士此時也閑步走到了甲板上,雪花飄落,打在甲板上,他遠遠地,看到了站在圍欄邊的李拾遺。


    模樣已經變了,神情已經變了,不過那微小的細節,卻是一點沒變。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他就認定了,這個人,是那個多年前的李翰林。


    李拾遺也遠遠地看到了高力士,他雖然沒有發現這個人是誰,不過他也感覺到了,這個人對自己的敵意和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高力士遠遠地走了過來,李拾遺看著他,眯上了眼睛。


    高力士蔑笑了一聲:“古人有語,三日不見當以刮目相看。可與你也是千年未見了,不想翰林你,還是這般粗製濫造。嘖嘖嘖……”


    聽這高力士的話語,李拾遺是有些好奇:“你認識李某?”


    高力士更是一笑,道:“你這目無王法之徒,當年皇前不叩首,醉酒未央宮,作為臣子的事兒,你一樣沒幹,反賊的事兒,你倒是麵麵俱到了!”


    一聽高力士這話,李拾遺是蹙眉了。他知道事情不簡單,他居然什麽事兒都清楚,這裏麵的隱情不一般啊!


    “曾在長安為官,李某自問在朝之上確實沒什麽人緣,不過閣下,能夠告知李某,你到底那個權傾朝野的臣子、將軍,李某自問曾任翰林一職,知道您的身份,有那個身份吧!”


    高力士冷笑不斷,道:“李白,你這等無能之輩,朝野之上目無王法,於皇上,毫無君臣之禮可言,於百官,無一人願與你結緣。高某也不瞞你,我乃高力士,當年皇上的代筆太監,你可還記得我?”


    高力士如此介紹自己,李拾遺是想起了他。當年醉於沉香亭前,朝野百官無一人敢對自己的舉動有絲毫不待之色。


    憶當年玄宗召自己入京,普望那朝野之上,最為受寵者,當屬自己,無一人可與自己相提並論。


    可當時,卻有一人不合群地當著自己的麵,參了自己一本。


    言自己言行舉止似那街口下三濫之流,無法登得這廟堂高殿。


    李拾遺瞬間是笑了:“高力士?吾當是哪位能人攔我去路,沒想到是你這閹人。你說我目無王法,上不得廟堂高殿,你是這權傾朝野的公公,又做了什麽好事兒?提拔了安祿山、李林甫,朝野之上,致使那些個毒瘤肆意橫行,那時天下,不過是被蟻穴築滿的堤壩,說到底,你這‘忠心耿耿’的公公,又做了多少好事兒?”


    安祿山?李林甫?


    這針針見血的刺痛,讓高力士心中有苦難說。早知安祿山是那種心懷鬼胎之輩,他當年即便是得罪了玄宗,也要貶他出陽關之外。


    即使如此,目視李拾遺,高力士也是神色不怠,道:“你對我指指點點,你又做到了什麽?整日紙醉金迷,在朝野上,你好像比我更加讓人失望,若是讓季真知道你的為官生涯,怕是得氣活過來了!”


    李拾遺麵不改色,迴道:“季真已死,不需要再提了。你我之間的恩怨,何須到今天再說?在盛唐豁然倒塌的時候,你我之間,再論忠奸,又有何意義?不若從今日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豈不更好!”


    高力士也是眉頭一蹙,隨後長歎一聲:“為臣,不能為皇上分憂,我自愧,可你李翰林,就真沒什麽想說的嗎?”


    “我不是聖賢,非有蘇秦遊說六國之勇氣,也不會像魏征一般直言不諱,我成不了忠臣,也成不了能臣。隻要吾還有點書生氣質在,就成不了奸臣。”


    李拾遺沉著臉,迴道。


    高力士沒有說話,站在李拾遺旁邊,忽然問道:“李翰林,你我恩怨不小,在剛剛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想殺了你。”


    “能請高公公為吾拖鞋,真是吾之榮幸!”李白真是什麽都不怕,什麽往事兒都敢揭。


    高力士瞥了他一眼,說道:“李翰林啊,當年如果你與我再尊敬一點,當年,我也不會說請你出京去。”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當年滿朝臣子,無一人不巴結你,若不是你,安祿山能有那麽大的官職。玄宗也不會不理朝政,楊貴妃怎麽可能主占後宮?當年腐敗的根子,也是你高公公刨的!”


    李拾遺斜眼盯著高力士,斥道。


    高力士沒有說話,盯著江水,反複想著曾經,沉香亭、朝陽殿、未央宮,玄宗朝去太極殿,幕時就寢未央宮。


    玄宗愛古殿,未央宮的修繕和保養,他是格外注意,玄宗自從放卻朝廷之事後,便是奢靡之風更盛,為讓玄宗最愛的妃子,楊貴妃最快吃上她最愛的荔枝。


    特別開辟了嶺南到京師的幾千裏貢道,曾有詩人提詩諷過: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這些,高力士都清楚。


    高力士沉默著臉,向李拾遺道:“到了崇明島後,李翰林你可別與我為惡,否則,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我都跟你算了!”


    李拾遺沒和他大聲嚷嚷,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迴道:“如果你真的有什麽太狂的想法,就算我給你鋪路,一樣有人會給你一刀。而且,就我倆這關係,如何讓我給你鋪路?”


    高力士將手一抬,一血色的鐮刀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他攥著刀,笑道:“我從沒想過讓你給我鋪路,我隻是想給你個警告,崇明島,你,如果敢擋我一步,我就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李白也蔑笑了一聲:“沒有人願意這麽被人嘲諷的,高公公,在這兒我也給您一個忠告,您要是上島後,想要直接找我麻煩,我也可以保證,您的魂飛魄散,算是預訂好了!”


    李白從來就沒畏懼過哪位,特別是這位高公公,哪怕再過一千年,身份再怎麽變,讓他說害怕,三個字,不可能!


    “哼!”


    輕哼了一聲,高力士緩緩離開了。在船上,他沒敢動手,因為船主仙聖境界的超強壓力,隨便動手便是能滅數萬成仙者。


    所以,他沒敢向李翰林叫戰。


    如果衝撞了那仙聖,別說他現在古仙,就算半步古仙聖,也得交代在這兒。


    畢竟仙聖境界的強者,招惹,那是不明智的選擇。


    兩個人互相放完了狠話後,就離開了,這船上,不是交手的地兒,會死,會成為一個不起眼的塵埃。


    因為知道這些,所以高力士沒敢與李拾遺交手,贏贏輸輸都沒什麽,不過在這兒出現問題,被碾成碎沫,根本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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