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之法,急!”


    大江之上,三十萬僧眾是傾巢而出,那場景,整個將江河大川給包裹了。遠遠望去如天兵天將踏雲而降。


    夏宇禾自然是不敢懈怠,三十萬僧眾,大多神人境界,沒有人敢說在這三十萬僧眾麵前自誇一指滅敵。


    三十萬神人境界的僧眾,密密麻麻占據了整個大江的天空,“謔!謔!謔!”僧人舉棍,口中可沒那麽閑,誦著那《般若心經》,讓那整個星宇都迴蕩著這佛經的迴音。


    黑夜裏,僧眾壓迫而至,如那出動的蝗蟲,鋪天蓋地,夏宇禾目視這萬千僧人,蹙著眉頭,禦出了三萬多道飛劍。


    雖也鋪天蓋地,可那三萬之數與這三十萬的僧眾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人一棍,那僧眾就可以將這一萬隻飛劍挑了個幹淨。而這,讓夏宇禾想起了少華山的李成仙,他劍道大成之時,是上了昆侖山去挑戰修仙界第一人,清風。


    傳聞說,李成仙一招劍,昆侖之上是密密麻麻,被劍雨覆蓋,傳說,那麽多的劍怕是上萬之多,所有人也都好奇,他那般多的飛劍到底是怎麽來的?


    不怕人算計,在修仙界來說,一把好劍需要三千塊,一萬把劍就是需要三千萬的數目,一場鋪天蓋地的飛劍盛會,那可不止眼前這三十萬僧眾的數目能夠比擬的!


    “當當當……”


    三萬飛劍被瞬間格擋,可惜了,現在站在這大江之上的,是夏宇禾,不是李成仙。


    他沒法一手招出數千萬隻飛劍,他所使出的禦劍之法,大多數的飛劍卻是靈氣幻化而成,隻能短時間保持飛劍狀態,若是說真正的飛劍,他的禦劍之法還遠遠達不到。


    僧眾後,廣鵬的笑容裏,參雜的,是無限的恐怖:“你的這些個花招也太過花哨了,看似兇猛實際上根本沒有一絲卵用,阿彌陀佛,我那三十萬僧眾,不用留手了,送他們歸西吧!”


    “謔!”


    那天際之上,金黃色的金鍾“當當”作響,那是群僧以《般若心經》所化,不可說抵禦一切法術,要說現在的安智華,怕是拿這些僧眾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夏宇禾自然沒那麽好妥協,高喝道:“天幹十雷法!”


    數道符籙在空中出現,它降下,帶著無數雷電,“當當當……”那大鍾懸在空中,雷電每一擊都打在那大鍾之上,聲響比較悠遠,但雷電卻破不開大鍾的阻隔。


    大鍾很犀利!


    這是夏宇禾對這三十萬僧眾聚成的大鍾,最為直觀的感受。《般若心經》的曆史可以說,和夏宇禾算是很有淵源,玄真一世,那時他的師父是玄奘法師。


    玄奘法師就是譯出《般若心經》的前人,玄真沒參與譯文,但也是除了那些個譯文大使之外,第一個目睹經文譯出的和尚。


    不過讓夏宇禾有點不開心的是,當年以為隻是一本普通的經文,卻沒想今天竟然被這麽一卷經文圍成這般模樣。


    天幹十雷法被格擋,禦劍訣被阻,這般強大的《般若心經》,是夏宇禾有史以來見過最狠的。


    掄出了震魂棍,夏宇禾銀色的瞳孔是看清了手持銅棍的和尚們:“一棍朝天萬佛現!”


    夏宇禾是無法了,最後是將這一式用了出來,來自地府之下,翠雲宮那位大賢士教授的棍法。


    蘊藏著對無邊佛法的敬畏,一棍出,天空之上是萬佛朝宗,釋迦牟尼佛旁是阿儺、伽葉,而阿儺、伽葉旁,是數萬羅漢、菩薩。


    舉著震魂棍,那棍棒上,充斥著無限的佛光,與那雲海之上的萬佛盛景是遙唿相應,這一棍,仿佛能將世間上一切的黑暗全部摧毀。


    就算是夏宇禾身後的安智華也睜大了眼睛,夏宇禾這一棍實在有點驚人,天空演化萬佛朝宗,他的手上,短棍與之唿應,金色的光亮洞穿蒼穹。


    仿佛這一棍式在引導大局的走向,夏宇禾主宰著戰場。“咚!”


    這時,一個僧人舉起了銅棍,棍上,刻有他的名字,這個人,是夏宇禾目前為止記得的唯一一個僧人,他不同於這三十萬僧眾的任何一個。


    他衝出了三十萬僧眾,高唿著自己的名字,聲嘶力竭,俊俏的模樣,卻是無限的莊嚴:


    “貧僧,鶴厄郎,請君赴死!”


    那僧人,自高空遁下,那一棍敲了下來,那裹挾的萬鈞之力是得到了最大規模的釋放,“咚!”兩根棍棒是撞到了一起,發出了那震動耳膜的聲音。


    “轟隆!”


    在廣鵬狂喜的目光中,那僧人一棍下,“砰”一聲,輕而易舉就將夏宇禾打落。


    安智華上去想接住夏宇禾,隻可惜,那一聲“轟隆”卻依舊沒能避免,兩個人一同被打落入水。


    “保護主公!”


    一黑衣死侍將雙槍掣出,來到了半空之中,他神情淡漠,如安智華一般,他有著一張半張臉的麵具,沒人能看見他的整個臉,但都能看見,他那絡腮胡子,應該是許多年沒有修理過了。


    “唰唰唰!”


    黑衣死侍都齊齊亮出了武器,攔在半空,欲阻止那三十萬僧眾,那天宇上,金鍾當當作響,隻聽得那僧眾集體喊了聲“去!”


    天際,金鍾上環繞著的梵文,是般若之佛法,這種鎮壓一切的邪惡的梵文,看到他,作為“魔”的死侍,他庚香橫應該本能的感到害怕。


    可是當那佛鍾來,他卻是一點也感覺有多恐怖。


    當他庚香橫第一次向安智華下跪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他這一輩子,就隻有兩個選擇了,一個,是背叛這個魂殿的魔族。


    另一個,就是為這個魔族死。


    前一個,他庚香橫自從不再為人,他就沒有想過,至於後一個,他也從來沒想過。


    在魂殿,他要求安智華給予他足夠多的自由,他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安智華也都一一允許了。


    “憑君與我三分義,還君洛陽二頃田。”


    庚香橫曾自嘲是個不義之人,在人間界,拋棄了自己的幫派,親手殺了自己的兄弟。


    他不義,有過這個坎了,就不可能再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是個俠客,當年,在那個星空下,木族的族長在那個山丘前,誇讚他是個義氣之人,是這世間上,不可多得的俠義之士。


    但是,他迴絕了那位族長的誇讚,迴說:“我幫貴族度過災厄,是受主公的命令,他不便來,如果真要說俠義,他才是真的俠義。”


    “那位俠義之士,義士能說出他的名字嗎?”那木族族長問道。


    “安智華,一個‘半魔’!”


    迴憶種種,庚香橫是舉目往天,佛鍾來了,總得有人去接,總得有人要為主子去死。他庚香橫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後一個,當這個念頭在腦海裏穿過,庚香橫知道,自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迴頭看了那些沒有蒙麵的一眼,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著什麽樣的代號。


    他們都隻是曾經一起在某一個戰場上,留下過血:“你們繼續效忠主公,我去了!”


    在這一刻,沒有人迴複他。上麵是迎麵而來的佛鍾,這鍾不是慈悲,不是仁義,他是災難。這一鍾,可能在場所有的黑衣死侍都得去見“大慈大悲的南無觀世音菩薩”,然後求菩薩寬恕。


    雙槍挑上,庚香橫迎鍾而去,他舞這雙槍,已經有些許年頭了,槍下,無數的亡魂在他的睡夢中向他索命。


    他已經習慣了每有一個月就去睡一覺的日子了,在睡夢中,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些被他親手殺死的人。


    他們在他的麵前說著什麽,他都靜靜的聽著,或是怨念,或是詛咒。


    他沒有絲毫的害怕或者是不想要再見到他們,隻是看著他們,他心中是毫無波動。


    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們,直到第二天早上,忘掉他們的言語。


    雖然什麽都記不得了,可庚香橫還是清楚,其實在那些人中間,有一個人一直恨著自己,不過在數落自己的時候,他從不露麵。


    而自己一直等著的,就是他到自己麵前來。


    而到現在,他依舊沒等到。


    他還是在那個角落,還是帶著他的怨念,默默地“原諒”了自己。


    “當!”


    所有人都沒有再去看那個人,一個他們都不熟的死侍。


    佛鍾砸下,好有氣勢,好“慈悲”,他是用來掃蕩天下魔物的,今天,居然有一魔物,像瘋了一般,衝了上去。


    雙槍,紅纓,那個死侍,誰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衝上去,但那雙槍已經擋住了那佛鍾的下墜之勢。


    大江上,夏宇禾攙著安智華,浮出了水麵。


    盯著那天宇中的死侍,夏宇禾是被震撼到了,說道:“你還真有本事,訓練出了這麽多能夠為你而死的死侍!”


    盯著那雙槍已經被佛鍾砸斷的庚香橫,安智華沒有欣慰,冷淡著臉,說道:“不過是給予了他們活著的意義罷了,他們的曾經和現在,我都沒有一點記錄!”


    “為什麽?”夏宇禾問道。


    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安智華說道:“因為關於他們的一切,都在這兒,不需要記錄!”


    “當……”


    空中,螳臂擋車終於被砸了下來,庚香橫被甩了好幾個水漂,在這大江上,最後在安智華的目光中,慢慢沉入了水中。


    夏宇禾問道:“他死了嗎?”


    安智華迴道:“死了,被鍾這麽一砸,我都活不了,更不要說,拿命去填的他了!”


    “你要把他的屍體迴收嗎?”夏宇禾繼續問道。


    安智華笑了笑,搖頭道:“不必了,他就是人間界的,就讓他葬在這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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