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煙香飄蕩在嵩山之上,綠油油的山脈下僧侶唱經的聲音經久不衰。此時雖是清晨,但香客們卻是早早趕到了寺內。


    高香紛紛點起,佛像前善男信女手持功德錢或多或少,投進了箱裏。一對光頭和尚雙手合掌口念“阿彌陀佛,功德無量”以迴應他們的饋贈。


    “法德師兄今日起得挺早啊!”法成手提兩木桶,浸滿著水從山間跑了出來直奔少林西院。


    法德一身大紅袈裟,是剛下山做完法事歸山,一夜未合眼,轉身後的大熊貓眼著實嚇了法成一跳。


    “師兄,怎麽那麽重的黑眼圈?莫非昨日下山做法事去了?”法成健碩的身材隻輕身一躍便到了法德眼前。


    法德打了個哈哈:“對啊!昨日筏岸村村長下葬,師父命我帶無念師弟去那筏岸村為那村長超度。”


    “哦……無念師弟也去了?”法成好奇了,問道。無念師弟年歲並不大,但資質和見識卻遠超他們這些師兄,現在他已是少林寺掌門的關門弟子了。


    他下山的任務基本都是他們這些師兄做不了的,比如哪處佛山召開法會,代表少林出席的就是他了。


    “對!那個老者死後體內還殘留著過重的戾氣,埋屍地中的堿酸度極不平衡,師父怕我法力淺,沒法超度老村長下葬所以讓無念師弟陪我去了!”雖說無念的地位讓他們有些嫉妒,但人品和實力是擺在那兒的,讓人不服不行!


    “那無念師弟現在何處?”法成放下了木桶,詢問道。


    “誦了一夜的經,無念師弟讓我迴去先休息,他去方丈處匯報結果去了!”揉了揉昏昏欲睡的雙眼,迴道。


    山頂的大雄寶殿上,一老僧手持念珠口念佛語一步一個台階走到了堂前。“成空師弟,許多未見你看這麵‘觀世鏡’了!”老僧走到蒲團旁盤腿坐下,為身旁正在觀望寶鏡的成空倒上了一杯茶。


    大雄寶殿前,佛陀金身上落染了些灰塵,老僧看在眼中也沒說話,隻是淡淡淺笑,靜聽成空作答。


    “阿彌陀佛,師兄莫要拿我開玩笑了!這‘窺世鏡’不過是師弟的旁門小器,與那仙家道兵不知差了多少條街,師兄你別淘汰我了!”成空生得秀氣,雖說耳旁雙鬢已經泛白,但依舊不影響他傾城的容貌。


    “這鏡中有何天地,老衲來看看!”老僧看了眼那“窺世鏡”,鬱鬱蔥蔥的山林飛過幾隻歸南的冬鳥,一人禦劍拂過山岡,古典的服飾呈純白色,碧光波影的山湖上,他停了下來。


    “三清山主!”見到夏宇禾,方丈捋了捋胡須,說道。


    “師兄認得這人?”成空問道。


    “嗯!這人我認得,他是三清山紫陽真人的弟子,現如今是三清山掌門,一身修為無法揣測,雖不及你我,但與無念、無真相比應該在伯仲之間!”


    “與無念在伯仲之間?”成空點了點額頭,無念是他暗自傳授的弟子!能力到底如何他心裏有數,也是可以拿出去和各門各派比較的後輩。


    “這麽說來,仙殿那邊宣傳的新輩第一人孟陽庭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麽厲害嘍!”有關孟陽庭的傳聞,即使是他這般不屬仙殿勢力範圍的修者都相當清楚這人的各種傳聞。


    “詭劍的弟子,弱能弱到哪裏去?不過與那少年相比,可能差的真不隻一個台階!”詭劍李成仙,以劍道為傲的中華第一劍聖,他的名字比紀程更有威懾力。


    可以不客氣的說,隻要在修真界有點名氣的修者,都曾有敗在李成仙手上的黑曆史。


    而且李成仙當年是真的跳,人妖兩界他是幾乎橫著走,曾一人殺上過昆侖之巔,為的隻是與清風上人一戰。


    他很可幸,在清風手上走了數十個迴合,最後還全身而退。清風!在人間界幾乎無敵手的一方仙者。


    夏宇禾拚盡全力也才接下了他一覆手,強到令人膽寒,而且他也是很少出手,一出手肯定平了一方土地。能與他遊鬥十個迴合,而且還能全身而退,那含金量絕對不是說說的。


    “我倒要看看這個三清山掌門有何實力闖過老衲當年留下的天地!”成空轉眼看向鏡麵內的夏宇禾,說道。


    “恩人,我們現在要去往何處?”男孩抱著一酒壇,咕嚕嚕的就裝了半壇的山泉。


    夏宇禾穿著一身從那些死人家中翻出的衣物,一身秀氣的裝容仿佛進京趕考的書生般。


    “先去首城吧!先了解了解這大陸的情況!”地麵、樹木、山林甚至陽光,夏宇禾都感覺很是親切,絲毫沒有什麽違和,仿佛就在現世是的,一切都很日常。


    首城離這璃山也並不遙遠,但從那男孩家的小山村一路趕到璃山,卻是花了他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一路上妖魔擋道,魑魅煩心,雖說它們卻是實力不技,但也是勝在數量多,夏宇禾全身上下也就一柄裂牙,翻遍全身是連張符都找不出來的。


    三清喚祖訣,告斃!


    震魂棍還留在土地那兒,因為隔世根本無法召迴,所有所學棍法也同樣,告斃。


    用清泉洗去了裂牙上殘留的血漬,他歎了口氣,說實話,他降妖伏魔這麽多年,今天是最累的一次。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還有,你老家為什麽會成那樣?”雖說他自那小山村跑到這璃山與這少年郎,生死與共近十八天了,但夏宇禾卻沒有詢問他的名字。


    夏宇禾對他的疏離感很強,他總覺得陣中人不是“人”,他們並不真實,而他才是真實的,他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而他們呢?不過就是一大能幻化出來的虛擬影像罷了,跟他們交淡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恩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小子姓何名船歸,字迴路!家鄉本就是國疆,家父在去年進京趕考,據歸鄉的叔伯們說家父高中了!現在在京城做起了官兒,恩公,到了京城小子一定款待您的!現在隻能委屈您風餐露宿了!”何船歸將一杯水遞到了夏宇禾手中,笑道。


    看著他,夏宇禾也沒多說什麽,接過了他遞來的水,一口飲了個幹淨:“小子,你知道的太少了!至於京城的路線到了首城再說,至於你的父輩,官場沉浮本就不定,若到了京城你不可離開我獨自行動!也不許到處宣傳你父親的名字,聽見沒有?”


    迴路重重的點了點頭,跟在夏宇禾後麵,如往常一樣,飛劍穿雲二人又一次飛上了高空。雲煙浩渺的九天之上飛鷹劃過天空,隨後便又俯衝下了凡塵。


    經過了半宿的星塵陪伴,首城終於出現在了二人麵前。不同於山野荒原的淒涼,首城的生氣真的讓二人恍如隔世,絡繹不絕的馬車、行人在城口不斷湧入城中。


    夏宇禾領著迴路也進了城,城內晨攤剛開,熱騰騰的包子、燒麥帶著勾人味蕾的香味,彌漫在城街的每個角落。


    看了眼雙眼放光的迴路,夏宇禾尋了一攤位,抬手便點了八籠早點。包子、燒麥、棗糕等等耳熟能詳的小吃全都送到了迴路麵前。


    迴路看到這麽多食物立馬饞得雙手都在顫抖了。夏宇禾隨手拿起了一片麵餅:“別客氣了,吃吧!”


    拍了拍迴路的小肩膀,迴路忍不住了,一手抓起一個包子便狼吞虎咽了起來。


    “咳一,咳!”吃到咽,眼淚在啃食中流了下來。夏宇禾為他灌了口水,看著他鄉巴佬的樣兒他沒有去製止他的行為。


    他活在兵荒馬亂的邊疆,異族的侵襲,山賊、馬賊的禍害,幾乎溫一頓饑一頓,飽一頓都是問題。


    這麽多食物,應該是他頭一次看到吧!心中暗歎,夏宇禾叼著麵餅走向了街頭:“小子,在這兒等我哦!我等等就迴來!”


    夏宇禾離去的身影在街口穿梭了幾下,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迴路繼續吃著,不斷迴點著頭迴複著夏宇禾的話。


    尋找情報,對於夏宇禾這種混跡陰陽兩界的陰差而言,本就是件簡單的事。


    一黑道,一白道,打聽到的情況也都不一。“這位大哥,早啊!”一捕頭模樣的人單獨手握一把刀,站在街口望著四周,夏宇禾笑著走過去搭話道。


    那捕頭轉首看了眼頗為秀氣的夏宇禾,有些疑道:“你這秀才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大哥真是好眼力,小弟是江南人士,少時雲遊四海,走的也是些鄉野古道,今路到至此卻是尋不到方向了!還請大哥賜教!”夏宇禾陪笑,抱拳道。


    “卻不知秀才你要去往何方,俺也好給你指點!”


    “小弟在野荒廢學業多年,今年聞得一老仙師指導,悔當年因遊而荒學,今年想去京師參考會試,還請大哥告知路線,小弟感激不盡!”夏宇禾抱拳謙虛道。


    “原來秀才你真是秀才,少見少見!不過這兒是首城,我國的西北疆,離京師真的有點遠,秀才你若騎上快馬,半個月卻是可達,若走道沒個一兩個月是沒法到的了!”捕頭來了精神,忙抱拳行禮道。


    之後捕頭又拿出了一張草圖為夏宇禾標明了各個路段,何處有賊何處山脈上妖邪占山,上麵標注的清清楚楚。


    夏宇禾點了點頭,忙抱拳感謝,兩人一陣寒暄後,夏宇禾與之揮手告別了。


    “小子,吃得倒挺快!八籠早點全都被你啃食光了,飽了沒?”夏宇禾走迴到了原來的攤位上,看著一臉滿足的迴路,道。


    “飽了,飽了!”迴路沒了力氣,癱在椅子上,一臉滿足道。


    “飽了就走吧!我已經打聽到京師的地界了!一天就可見到你爸,放心好了!”將一包錢袋扔給了攤主,夏宇禾也不等迴路掙紮,扯住他就走出了郊外,一柄仙劍禦空而行衝上了雲霄。


    山中無數妖鬼看到天上那驚為天人的禦空術,驚得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們不清楚天上的老妖怪是誰,但他們清楚,那人絕對不能惹。


    就算那些已經化為人形的妖,也都不敢輕易放肆,生怕空中的夏宇禾一個脾氣不好直接將這一片山林炸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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