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離開了。


    事情從表麵上來看似乎便已經定了下來,聖上表明了看法,即使一些武將心裏並不讚同,但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自然也不可能再“死諫”。


    當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現在還遠不到死諫的地步,一個定山關,還遠不足以到對大夏王朝造成真正威脅的時候。


    平日裏總是作著最後總結的左相鬱一平,今天至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這讓文武百官們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僅僅隻是疑惑而已。


    畢竟,聖令已下,再說無益。


    文武百官們慢慢退下,左相鬱一平淡然走出金鑾殿,但隻走出不到五步便被一個穿著宮中服飾的老人叫住。


    “鬱相,皇上召您禦書房覲見。”


    “嗯,多謝潘公公!”左相鬱一平定住腳步,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手裏也不留痕跡的丟出一錠銀子。


    穿著宮中服飾的老人立即接過,塞入衣袖中,一臉笑容的在前麵引路。


    ……


    禦書房中,聖上林慕白正微皺著眉頭坐在龍椅上,手裏還在不停的翻閱著奏章,隻是,眼神看起來卻是有些不太專注。


    “皇上,鬱相求見。”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潘公公的聲音。


    “宣。”


    門開,穿著著一身紅色朝服的左相鬱一平恭敬的從門外走了進來,然後,又快步來到禦書房的中間,腳步一彎便準備跪下。


    “不用多禮了,一平啊,太子這次去了南域,想必南域的事情他也不太可能瞞你,以你之見,朕這次送的這份禮是否重了一些?”聖上林慕白對著正欲下跪的左相鬱一平擺了擺手,隨即也直接問道。


    左相鬱一平一聽,表情微微一變,太子與朝臣關係太過於親密,這一直都是皇家比較忌諱的事情。


    可聖上卻是如此簡明的點了出來。


    這種時候,他如果認了,那便等同於間接承認了太子與自己的關係,可如果不認,以聖上的眼力又怎麽可能真的看不出來。


    欺君是不至於,可失了信用卻是真的。


    “臣認為陛下作出的決定自然是經過深思而定的,並沒有禮輕與禮重的分別,陛下看的是全局,臣的眼光不及陛下。”左相鬱一平很認真的奏對道。


    “嗬嗬……朕今日得報定山關失陷,心裏還是有些憂鬱啊。”聖上林慕白聽到左相鬱一平的話,微皺的眉頭似乎稍有舒展。


    “陛下是在擔心定山關被俘的五萬大夏軍士吧?”左相鬱一平看著聖上林慕白微微舒展的眉頭,心裏也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猜測道。


    “嗯,朕確實在擔心此事。”聖上林慕白看了左相鬱一平一眼,然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臣倒認為陛下不必過份的擔心。”


    “噢?此話何意?”


    “正如陛下剛才所言,陛下這份禮送的是南域,既然是送給了南域,那麽,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哈哈哈……對,你說的很對,南域民風純樸,徒增殺戮的事情,南域是萬萬不可能做的,那麽,朕確實是不需要擔心了,隻不過……”聖上林慕白聽到這裏,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不過,在說到後麵的時候,眼神中又多少有些擔憂之色。


    “陛下心裏是否還在擔心太子?”


    “是啊,太子畢竟年幼,又缺少軍門的曆練,不像端王那樣執掌軍門多年,加上此次初出炎京,不知道在處事上會不會出什麽紕漏,朕這心裏還是有些不安啊。”聖上林慕白說到最後,也是微微歎出一口氣。


    事實上,此次派太子林天榮出去南域主持武試,有曆煉的成份在內,但真正的原因,卻是以太子的身份釋下南域的疑心。


    說白了,就是用太子當誘餌。


    如果用端王,效果當然不可能有太子這麽好,第一,端王執掌軍門多年,南域自然是要備加小心,第二,端王的身份雖然尊貴,可是,與太子還是無法相比的。


    “迴稟陛下,太子雖然年幼,可自幼便在陛下身邊長大,耳渲目染,又加上聰慧有加,即使真的在細節上處理的不甚妥當,但在大局上,臣卻認為,絕對不可能出錯。”左相鬱一平馬上肯定道。


    “但願如此吧。”聖上林慕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將目光望向窗外,事實上,他的心裏還有一個擔憂。


    幾天前,一個消息傳遞到了他的麵前。


    方正直出現在了南域。


    而且,還一舉拿下了占據雷獅部落的陳飛魚,又以陳飛魚的雷獅部落為鉺,將巫風也“斬”於馬下。


    成績不可謂不彪悍。


    但正因為這種彪悍,才令聖上林慕白的心裏無比的擔憂。


    “那個家夥不會真的把寒猿部落給打下來吧?不可能!寒猿部落他是絕對不可能打得下來的!”


    ……


    聖山城,曆代南域王居住的白玉石宮殿之中。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正端坐在一張獸皮巨椅之上,青年和身上,穿著華貴的銀色獸皮,腳上的長靴纏滿了金色的絲線,頭上斜插著兩枝五彩的羽毛,而在羽毛之間,還有著一顆璀璨的藍色寶石。


    山淩!


    南域王的第三子,也是南域現任的世子。


    山淩的目光掃過下方,在他的兩側,此刻正坐著六名穿著各式各樣獸皮藤甲的中年人或者老人,每一個人的身上都畫著不同的圖案。


    有些圖案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獅子,而有些圖案看起來則是如同一隻沐浴在火焰中的烏鴉。


    這六人,便是南域的六大部落真正的酋長。


    而他們的名字,也是繼承著六大部落一直以來的傳統,以部落之名而命名。


    “炎鴉,拿下定山關,你一共耗費了多少士兵?”山淩在掃視完下方的六人後,目光終於落在了個身形稍瘦的中年男子身上。


    “迴世子,炎鴉部落中按照世子的吩咐,一共藏了八萬士兵,拿下定山關總共用了三千,時間是四個半時辰。”炎鴉立即站了起來,恭敬的對著山淩迴話道。


    “三千?嗯……定山關的防守確實比我想象中要堅固,在有內應的情況下竟然還要犧牲我南域三千勇士?不過,犧牲了三千,卻俘虜了五萬大夏軍士,倒也算值得了!這五萬人現在是否安置妥當?”山淩點了點頭,又示意炎鴉坐下。


    “按照世子的吩咐,五萬軍士分成兩批,一批押在炎鴉部落中,另外一批則是押在石尊部落,以防不測!”炎鴉坐下後,又繼續迴答道。


    “好,石尊,你說說大夏的太子那邊現在情況如何?”山淩再次點了點頭,目光從炎鴉的身上,移向了旁邊一個身形極為魁梧的男子身上。


    那是一個皮膚上有著微微泛青的男子,身上更是紋滿了如同裂紋一樣的圖案,看不出來是什麽,但是,其光滑溜亮的光頭還是非常打眼的。


    “世子請放心,大夏太子飛不出我的手掌心,現在已經被困死在山穀之內,他手裏的六萬軍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石尊大咧咧的迴答道。


    “非常好,那麽,現在就隻剩下寒猿部落中的南宮浩和那個叫方正直的了!”山淩聽到石尊的話後,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世子,一個南宮浩和一個方正直,根本不足為懼,我雷獅部落中藏著的八萬士兵已經開始發兵寒猿部落,到時候與寒猿的八萬士兵裏應外合,一定可以直接將這兩個毛頭小子給一舉擊破!”一個滿頭濃發的男子,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身上那紫色的獅紋,看起來異常的顯眼。


    “老雷,你說這話可得小心一些了!”另外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那是一個頭發有些花白,手臂極長的老人,從年紀上看,大概有五十多歲左右。


    “怎麽?難道我說錯了?”雷獅聽到這個聲音,神情也微微一變。


    “南宮浩在我寒猿部落中待了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南宮浩這個人如何,我還是了解一些的,恐怕不是那麽好對付了,另外,那個方正直同樣不可輕視,畢竟,他是和南宮浩在殿試文考並列第一的存在,而且,最主要的是……特麽的,也不知道那小到到底使了什麽妖法,竟然把我的寒猿部落的風穀給破了,實在氣人!”五十多歲的老人說到最後,也使勁的罵了一句,從表情上來看,與其年齡明顯有些不符。


    “不管他是南宮浩還是方正直,我就不相信,十六萬南域勇士裏應外合,還拿不下他們手裏區區不到五萬人!”山淩聽到這裏,也隨意的擺了擺手,一臉的不在意。


    “世子說得對,現在定山關在我們的掌握中,就等於掐住了大夏的咽喉,無法增兵,這十萬大軍淪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就算寒猿那邊真的有什麽問題,還有山雨公主在外圍守護,諒他們二人也跑不出我們的包圍圈!”炎鴉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肯定道。


    “等十萬大軍盡數被俘虜,我倒想要看看大夏的皇帝的臉上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哈哈哈……”山淩一想到最後,也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


    南域,寒猿部落,風穀外。


    當一個個領頭軍士們像打了雞血一樣衝進潰敗不成形的大陣之中時,方正直卻再次將手中碧綠色的射日弓拉成了一個滿月。


    騰石生曾經聽說過方正直當著山雨公主的麵,用一種箭術,擋下了將堂堂虎威將軍,實力達到迴光境後期的台將軍的致命一擊。


    隻不過,那個時候,無論是騰石生還是山雨公主軍營中的其它將軍,都以為那種箭術不過是依仗著山雨公主的火藤弓而來。


    可是,眼前的一幕,還有不久前那射入天際的一箭,還是讓騰石生驚醒了過來,在他麵前這個殿試文考第一的方正直。


    身上似乎除了那把恐怖至極的劍之外,竟然還有著一把不弱於山雨公主火藤弓的碧綠長弓……


    寶貝還真多啊?!


    他真的是方正直嗎?我怎麽聽說方正直是一個窮苦山村的小民出身,怎麽現在看著不太像啊。


    騰石生心裏有些疑惑。


    隻不過,他更加疑惑的是,方正直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一箭又一箭的接連挽弓,他是想阻止這些才子們繼續殺戮?


    還是想趁著這些才子們精疲力盡時,落井下石?


    騰石生有些猜不到,又或者說,即使他能猜到,也不敢肯定,因為,在方正直的身邊待得越久,他就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看透方正直。


    做事的風格太異於常人了。


    騰石生猜不透歸猜不透,可方正直的箭還是很快的出手了,如同一道索命的綠色流星一樣,從射日弓中射出,飛入天際。


    然後……


    劃出一道優美致極的弧線,朝著人群中一個穿著一件精致的碧綠色盔甲,手裏拿著一枝玉笛的青年射了過去。


    不是別人,正是巫風!


    正站立在人群,等待著周圍軍士投降的巫風顯然沒有想到方正直會朝著自己出手,而且,還是在沒有打任何招唿的情況下出手。


    這就讓巫風有些怒了。


    因為,如果說方正直剛才出手射陳飛魚,那可以說是方正直為了展示自己主將的威風,在對陳飛魚的殺戮做著某種如警示般的舉動。


    那現在方正直朝著已經停下手的自己出手,就根本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了。


    “方正直!你到底想幹什麽?!”巫風怒喝一聲,他自然不可能像陳飛魚那樣直接去擋方正直這一箭萬劍圖。


    因為……


    在他的心裏,那不過是一種平白耗費力氣的無用功。


    如巫風這樣有著不錯智慧的人,本能的便是一個閃身,直接就以速度的優勢,飛速的閃開了方正直這一箭。


    “轟!”


    一聲巨響,在巫風原本站立的位置猛的爆開,塵土飛揚,而與此同時,一聲慘叫也在爆炸聲中傳了出來。


    “啊!”


    鮮血飛濺,一把斷劍拋飛而起,落在地上,片刻後,塵土散去,現出一具衣服已經被完全撕裂,胸口布滿鮮血的屍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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