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結束了,孫立恩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心裏有些無奈。雖然說了很多,但光從兩位記者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們並不太理解孫立恩說的內容。


    就連宋院長信得過的記者都是這樣……孫立恩歎了口氣,醫生要想解除大眾對於這個職業的誤解,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邊走著一邊失望,孫立恩晃悠到了宿舍樓下。第四中心醫院的宿舍樓裏差不多有一半房間燈火通明,而另一半則一盞燈都沒開。開了燈的,大概是下了班的醫生們正在繼續學習。而還沒趕迴來開燈的,基本都是還在值班的苦命人。


    曹博士看起來今天命也很苦。孫立恩迴到宿舍裏的時候,房間裏空無一人。曹博士桌上還放著半盒沒吃完的炒粉。看那碗炒粉幹燥脫水的樣子,大概已經在房間裏放了一天多了。


    這是昨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被一個電話叫迴去了?孫立恩花了兩秒鍾,琢磨了一下曹博士的動向後決定放棄。明天周軍就迴來了,他決定提前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周老師?”孫立恩在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特別人畜無害,“您明天幾點鍾的飛機啊?我去接您?”


    “沒有沒有,我可沒闖禍。”孫立恩陪著笑,“這不是小孫現在有車可以用了嘛。反正周老師您不在我也沒有權限開藥,這不是趕緊把您接迴來,我就能趕緊投入工作?”


    孫立恩現在開藥用的都是組裏其他醫生的權限。比如袁平安和徐有容,周策甚至帕斯卡爾博士的權限他都用過。周軍開出去開會前確實說過,這幾天給他不在的時候,幹脆給孫立恩放假。但假期雖然有了,可患者並不會因為孫立恩正在放假就不生病。更何況,孫立恩這幾天接手的病人,都是治療組裏其他醫生無力處理的患者。身為治療組負責人,於情於理,孫立恩都得為自己的組員們兜底,對那些組員們無法診斷的患者進行治療才行。放假?對孫立恩來說,不值夜班就算放假了。反正晚上有女朋友陪,放假期間來急診工作,那可真算不上什麽很辛苦的事情。


    至於主動提出要去接周軍嘛……孫立恩其實有些其他的打算。


    劉堂春已經到了遙遠的坦桑尼亞,順便還拐走了同德醫學院的二級教授陳天養。雖然按照經驗,劉堂春能順利把老陳勾搭迴來的可能性挺高。但孫立恩也不能就不防一手——萬一老挖掘機多年打雁,終於被雁啄了眼可怎麽辦?老劉要是被挖到同德去,那自己豈不是就要和袁平安一樣,好端端的一個導師,那麽大放在這裏的導師就消失不見了?


    說起來,如果老劉也被挖走了,那現在作為副教授的周軍,豈不是就能接手老劉現在的實驗室?反正總不可能讓宋院長再來帶急救醫學係嘛——雖然抽調其他急救醫學方向的教授們過來支援也不是不行,但那就已經超過了孫立恩能稍微巴結一下的範疇,真要有這種情況,還不如憑著那兩筆捐款去抱宋院長的大腿哭上一場。那樣說不定效果還能更好一些。


    周軍又和孫立恩聊了兩句,隨後堅決拒絕了孫立恩過來接機的邀請。理由也很充分,周軍的未婚妻夏嫣然要過來接機。


    “那……那您迴來了,我請您和嫂子吃飯。”孫立恩打蛇隨棍上,“之前嫂子還請我吃過飯呢,於情於理我也應該迴一下禮嘛!”


    周軍在電話那頭大怒,“你還說自己沒惹禍?!趕緊說,你幹啥了?!”


    孫立恩解釋了半天,周軍才將信將疑的接受了他“並沒惹禍,隻是單純想要和自己拉近一點關係”的解釋。


    “你少來玩這一套。”周軍在電話那邊強調道,“當醫生你就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到業務上來,搞這種事情幹什麽?”


    孫立恩有些尷尬,試圖拍馬屁結果一巴掌拍在了馬蹄子上,隨後還被人揭穿。這種感覺確實不太好受。


    “還有,別覺著劉主任去了非洲就不管你了。”周軍繼續道,“你現在可是院裏的重點關注對象,就算劉主任照顧不到你,這不還有柳副院長和宋院長在麽?不需要有什麽焦慮的情緒,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看來,周軍察覺到別人心理變化的水平,和他罵人的水平差不多一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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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立恩今天晚上真的沒什麽事情可做。這兩天休息的挺足,晚上八點就上床睡覺似乎也沒有必要。


    玩遊戲玩遊戲。孫立恩興致勃勃的拿起了曹博士的ps4手柄,上次玩過的那個賽車遊戲他感覺還挺不錯的。要不是後來因為討論病人,順便投喂曹博士而終止了遊戲,孫立恩還真的想多玩一會看看。


    對著電視折騰了好一陣子,孫立恩才搞明白怎麽把電視畫麵調到遊戲機上。拿著手柄剛玩了幾分鍾,宿舍門外就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一臉菜色的曹博士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屋裏。那個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天沒吃飯,而且還做了最少兩台腎移植手術一樣。


    “餓死我了。”曹博士剛一進屋就開始喊餓,“我今天餓了一整天,還做了三台手術,要死了要死了!”


    孫立恩放下手裏的遊戲手柄,暗自感歎了一下自己最近真的快變成神探了之後問道,“怎麽沒吃點?手術室裏我記著有食堂的吧?”


    手術室是有食堂的,不光門診和住院用的手術室有食堂,其實連急診大樓裏的手術室也是有食堂的。隻不過孫立恩身為急診醫生,平時基本不進手術室。因此也隻是知道有這個設施而已,至於真的進去的那幾次——他都忙著和自家女朋友在一起卿卿我我,哪兒有功夫去留神食堂設置?


    “有是有,不過手術時間太長了……”曹博士癱倒在座位上,“昨天晚上突然來消息,一個電話把我叫迴去做了一台腎移植。等手術結束出來的時候,早餐都結束了……”


    器官移植手術,一般都是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展開的。由於國內的文化和傳統影響,患者家屬在作出器官捐獻的決定的時候,往往都顯得比較急促。因此,當其他醫院得知有合適的供體可供移植時,時間往往是器官捐獻前的一兩個小時而已。


    在得知有捐贈者可以捐贈出器官後,完成配型的醫院就需要馬上開始聯絡那些等待供體的患者。和其他器官移植不同的是,腎移植患者一般都不會住院。他們可以依賴透析來維持生命,因此對於泌尿外科醫生來說,他們做移植前就比其他科室的醫生多了一道工序——聯係患者。


    而在聯係患者的同時,接受捐贈的醫院會派出一名負責器官移植的醫生以及一名器官協調員,直接用最快的交通方式前往捐贈者所在醫院。在該醫院和紅十字會的協助下摘取器官,然後將器官放入保冷冰盒中後,以最快的速度趕迴醫院,進行手術。


    這個趕迴的時間,必須控製在六個小時以內。


    “為了搶時間,等接腎的醫生剛在機場落地,我們就開始做開腹了……”曹博士雙手無力的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還好腎移植不是做原位移植,省的我們先切除腎髒再手術,不然你哥哥我今天得活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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