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聶岑感到筋疲力盡,但白央的正事還沒有著落,想了想,他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取消了晚餐的飯局,並交待安利,今天的行程安排全部延後。


    聽他打電話,白央感動又內疚,她討好的說,“你放心,我做菜水平很不錯的,噢對,我早上買了一隻雞,燉雞給你吃,好不好?”


    聶岑瞟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不為所動。白央尷尬,灰溜溜的下車,再沒敢多嘴。


    這裏大概是靜安區年代最早的居民樓了,沒有電梯,需要步行爬樓梯。白央家在六樓,她走習慣了,不覺得累,但生怕聶岑沒有吃飯身體虛弱撐不住,她便自然的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走。”


    “不需要。”聶岑拒絕,並語氣嚴肅道,“你是有夫之婦,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白央一僵,窘迫的緩緩收迴手,她艱難的扯動嘴角,低聲應,“噢,知道了。”


    一路再無交流,終於爬上六樓,白央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鐵門,但她不敢貿然請聶岑進去,“你先在外麵等我。”


    “嗯?”


    “一分鍾,很快!”


    聶岑莫名其妙的被關在了門外,他眉峰擰成川字,暗自猜測白央可能沒有做清潔,家裏衛生髒亂像豬窩,所以趕著去收拾了。


    殊不知,白央挨個敲遍鄰居的房門,她需要確定鄰居們在不在家,如果有在家的人,希望鄰居盡量呆在房間不要出來,以免撞見聶岑,造成麻煩。


    幸好,五個鄰居都是上班族,這個時間都沒有下班,沒有一個人在家!


    白央鬆了口氣,方才歡喜的打開大門,邀請聶岑入內。


    但是聶岑一腳跨入,身形便是一頓,他狐疑的瞅了眼白央,“確定這是你家?”


    整個房間的格局,根本不像是常見的一室一廳,或者兩室一廳的單人公寓,一眼掃視過去,沒有客廳,隻有廚房和衛生間,以及很多的臥室,而環境特別糟糕,破敗淩亂,旮旯犄角裏堆放著很多雜物。


    “是啊,隻不過……”白央關上門,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不是我一個人的家。”


    聶岑蹙眉,“你家人也在?”


    “噢,不是,我媽在老家,白濮在廈門大學念研究生,我是和別人合租的房子。”白央說著,徑直走到她的房間門口,唇角含笑道,“這間是我的。”


    聶岑神色異樣,他走過來,打量一圈,眉間依然褶痕深重,“你跟誰合租?同事?男人還是女人?”


    “哎呀,你不懂合租房的概念啦,不是我同事,我以前也不認識,是通過中介租的房子,都是在上海打拚的單身姑娘,加上我一共六個人,每人有一間獨立的臥室,然後廚房和衛生間、洗澡間是公用的,不過偶爾她們會帶男朋友來家裏過夜。”


    聶岑驚詫,“有男人出入過夜?”


    “呃,你放心,沒有不安全,她們的男朋友品行都還不錯,就算有哪個心術不正,我也不怕啊,憑我的身手放倒一兩個男人沒問題的。”白央連忙安撫他,因為在一起過,太過了解,所以她知道他的擔心。


    心思輕易便被說中,聶岑神色有些許的窘迫,他別過臉,悶聲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真有不放心,也該是你老公。”


    白央無聲苦笑,她打開房間,轉移話題,“你看我的小屋還不錯吧?很溫馨噢。”


    巴掌大的小家,十餘平米的空間,所有陳設一覽無遺,除了整潔以外,就隻剩下了窮,窮到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這是聶岑進門後的最直觀的感受!


    “聶岑,那個……咳,沒有沙發,你直接坐*上吧,我倒杯白開水給你。”白央瞥見聶岑沉重的臉色,以及深邃眸底隱隱燃起的怒意,她不由驚懼的咽了咽唾沫,賠著笑臉道。


    “僅僅是沒有沙發麽?白央,這些年你究竟在幹什麽?”聶岑冷聲質問,無法克製的痛心,令他脾氣變得狂躁不堪,“生活水平糟糕到這個地步,你嫁的男人是窩囊廢麽?”


    原本他不想再過問與他無關的事情,她是別人的妻子,無論富貴與貧窮,他都沒有資格置喙。但是,當他親眼所見這一切,刻進骨血裏的心疼,便再也難忍的爆發。


    白央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想說點兒什麽緩解他的生氣,又似乎說什麽都是雞肋,於事無補。


    前三年她與病魔爭朝夕,母親和弟弟久侍病*前,斷了經濟來源,掏空了家裏所有錢,白濮複讀一年考上大學,湊不出學費,白母年年從親戚手裏借錢,欠下一堆債;後三年,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工作了,所賺工資每月償還借款、供白濮讀書、貼補母親家用,而她的身體,就是個燒錢的皮囊,醫藥費由舒夏支援,但長期的營養食補也是個不見底的窟窿,盡管一省再省,也時常陷入拮據,偶爾逼急了,還要向羅小晶伸手求助。


    所以這六年,她也不知道怎麽會如此糟糕,但她並不覺得苦,生命能夠得已延續,再大的苦都已不算苦,隻要活著,總會苦盡甘來。


    但是,聶岑現在很生氣,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無力與悲怒。


    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在一起時,他總舍得給予她最好的生活,哪怕如今緣盡情滅,他待她依然真心無悔。


    “孩子呢?你有孩子麽?”兩人僵立對峙許久,聶岑問出另一個問題,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蒼白的臉,雙拳握得很緊。


    白央搖頭,低不可聞的說,“沒有孩子。聶岑,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我不爭氣,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命運如此安排,我相信生活會好起來的。”


    聶岑側眸,望著牆上斑駁的好似人生跌宕的白色牆皮,他音色幽幽,“你們……兩地分居多久了?”


    “三,三年了吧,我假期迴家會見麵。”白央一怔,說起謊話來感覺心驚肉跳。


    聶岑沉默,他從口袋裏翻出煙盒,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幾口,煙霧籠罩著他的眉眼,顯出幾分孤冷與涼薄。


    白央垂落的眼瞼,染上氤氳的霧氣,她雙手揉搓了幾下臉頰,打起精神,走到櫥櫃前,拿出她的玻璃水杯。


    燒水壺幾分鍾便停止了“滋滋”聲,她晾了半杯溫開水,放在*頭前的吃飯小桌上,然後拉聶岑在*邊坐下,她調整好情緒,微笑著說,“別生氣了好嘛?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介意吧?家裏很少有人來,沒有備用的一次性水杯了。”


    聶岑不說話,一慣的生氣後傲嬌不理人的模樣,白央彎唇,笑嘻嘻的端起水杯,送到他嘴邊,戲謔道,“學弟,難道還要學姐親自喂你喝水麽?”


    “白央,我很討厭你!”聶岑喉結滾動,他說完奪過水杯,狠狠地喝了幾大口。


    “嗬嗬。”白央無奈的笑了,她沒再說什麽,係上圍裙,洗手做飯。


    燉雞需要時間,聶岑餓一天了,白央打算先簡單的做一碗老家的西紅柿雞蛋疙瘩絆湯,聶岑曾經吃過,而且很喜歡吃,所以她沒有詢問他的意見,自作主張的忙碌起來。


    十分鍾後,熱氣騰騰的陝北絆湯端到了聶岑麵前,白央把勺子塞他手裏,滿眼溫柔,“先填填肚子,小心燙。”


    望著這碗熟悉的湯飯,聶岑竟是怔了好一會兒,不曾遺忘的記憶,哪怕是小小的一碗農家疙瘩絆湯,隻要是與白央有關的,總是曆久彌新。


    “咕咕!”


    “咕咕咕!”


    櫃角擱著一個雞簍,呆了一天的母雞,這時發出了突兀的叫聲,並且拍打著翅膀,雞毛抖落了幾根。


    聞聲,聶岑方才注意到這隻雞的存在,他瞠目,“活雞?”


    “對呀,活雞新鮮味道好,最滋補身體了。你慢慢吃,我去殺雞了。”白央語調輕鬆的說完,便一擼袖子,拿了把菜刀,打開雞簍蓋子,單手抓住母雞的一雙翅膀,將它拎了出來。


    見狀,聶岑越發驚詫,“你會殺雞?”


    “嗯呢,小菜一碟,我去廚房了,你在房間等我,別出來啊,萬一你暈血就不好了。”白央利落的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麽,交待道,“你吃完絆湯後,我包包裏有記事本,裏麵夾著采訪題卡,然後*頭有我的手提電腦,你反正也閑著,就替我完成工作吧,訪談組稿,你直接搞定!”


    聶岑真心感覺,白央這輩子投錯了胎,她在某些方麵,比他還像個男人,簡直又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


    “你……一個人能行麽?不需要幫忙?”他狐疑的追問,看到那隻雞張牙舞爪的樣子,他有些擔心會抓咬到白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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