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迴餐桌的時候依然無法掩飾內心的喜悅,不過,對金淑貞剛才說到的所有交易細則迴想一下,這次訂貨量龐大,但是沒有預付款,需要現行墊付備貨款,粗略算了一下,就算每個月都延續最大營業額,這筆備貨款無疑都是超出這個小公司極限的。


    對於金淑貞個人來說,祁小羽還是充滿信任的,當然,生意就是生意,尤其這種大批量交易,甭管與什麽人或單位交易都需要拿合同說事。


    何況,就算在預付款方麵沒有承諾,起碼剛才的交易細則裏有提到質押保障一項,所以,甭管怎麽說,隻要這批貨交易成功,在貨款支付方麵還是無需擔憂的。


    幾百萬的‘大蛋糕’,看著確實誘人,好在這是一份客戶來年的采購清單,還有將近一年時間做準備,再不濟,到時候可以找秦博文或者方浩然‘幫忙’,雖然心裏有諸多不情願...


    祁小羽相信,甭管是秦博文還是方浩然,隻要他將這一喜訊告知,這兩位商界富賈絕對十個頭的願意入股,畢竟沒有哪個商人跟鈔票過不去。


    看著哥哥臉上忽喜忽愁的表情,小威納悶道:“哥,有什麽事情麽?”


    “嗬嗬,你還小,不懂...但是有一點,隻要挺過明年,哥的公司就發達啦!”


    “嗯嗯,別太辛苦了,我知道你這些年自己在外麵很不容易。”


    卡式爐上的肉片煎的滋滋冒油,祁小羽夾起一片肉放弟弟盤子裏,“來,開吃嘍!還得是我親兄弟哈,長大了,懂得心疼人了。”


    “那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呢啊。”肉片在盤子裏扒拉來扒拉去,小威似乎沒什麽食欲。


    祁小羽夾了一片煎好的五花肉放嘴裏,霍...霍...唿唿“好燙哦,快吃啊,怎麽?不愛吃?”


    “哦,沒事,哥,你先吃,我還沒感覺餓。”


    看樣子弟弟好像有心事,哎?可不是麽,差點打岔給忘了,弟弟突然來找他,一定是有什麽事。


    祁小羽拿起一小瓶清酒咕咕兩下就悶掉了。


    “哥,少喝點酒吧。”


    “這玩意沒勁,喝十瓶也跟水似的”...緊接著馬上認真問道:“小威,你跟哥說實話,為什麽逃學?”


    “我...”弟弟垂頭不語。


    “讓我猜猜...”


    弟弟在學業上一直都很拔尖,而且性格溫和,從小就深得親友們的誇讚喜愛,所以,能導致他逃學的原因絕不可能是學習上出了問題,或者與同學朋友鬧矛盾。


    “早戀了吧?”祁小羽突然問道。


    小威抬起頭一臉驚訝,“哥...你怎麽猜到?”


    “你哥我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誰還沒青春萌動過呢,這個時期對異性有好感不是錯事。”祁小羽本來馬上想責怪幾句,就算早戀也不能影響學習呀,想了想,還是先了解清楚詳情再好好教育他吧。


    小威聽哥哥這麽一說,心裏得到一絲慰藉,這事如果換做讓父母知道,就算他再受寵愛也必將招來責備,他很慶幸哥哥如此知心。


    “哥,其實...我這也不算是早戀,哦...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


    “怎麽?說明白點。”祁小羽著急道。


    “我喜歡上一個女孩,是同班同學,可是...人家明確說看不上我...”


    “看不上你?這叫什麽話?可以沒好感,可以不喜歡,什麽叫看不上?”祁小羽看著弟弟那委屈的樣子著實心疼。


    “人家學習也特別好,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幾名,而且...聽說家境不一般,所以看不上我。”


    “那女孩怎麽對你說的?”


    “隻對我說如果沒她學習好,沒她家境好,就別琢磨癩蛤蟆吃天鵝肉...”


    “能說出這種話的姑娘,我相信她不是什麽天鵝,撐死算個野鴨子。”


    好吧,原來這就是弟弟所說的早戀...


    “也不知怎麽的,就是覺得特別喜歡她,雖然被無情拒絕,可是腦袋裏每天都是她的影子。”


    祁小羽想起自己高中時代的那段囧事,弟弟的遭遇還不及他經曆過的那段惡心人的難堪,卻也能感覺到他陷入至深。


    “首先,我想說你這戀愛根本不成立,最多算是份單戀吧,遺憾的是那個姑娘根本不是你生命中那個陪你走完一生的人,說直白一點,人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你,對你也是好事,至少你不必在這個時候浪費心思沉浸在一段不現實的情感中,眼下當務之急的,你應該全身心的投入學業。”


    “可是我感覺自己放不下她。”


    “小威啊,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能力?金錢?地位?”


    “錯!是尊嚴,其實不管男女,尊嚴是活在這個世上人最寶貴的東西,人家不喜歡你當然有原因的,也許是因為你家境不好,或是認為你學習還不夠棒,起碼現在你身上沒有值得人家喜歡的東西。”


    “對,她有一次說如果我將來考上的大學比她強,就可以考慮試著處處。”


    “那不得了,那還糾結什麽?或許這姑娘有些勢利眼,但起碼人家懂得這個時候以學業為重,也許這是激勵你的一種方式,你覺得呢?”


    祁小羽明白,以弟弟目前的狀態,像唐僧一樣喋喋不休給他講別的道理,弄不好隻會適得其反,不如依托他醉心其中的熱戀,激發他在學業上的鬥誌和潛力。


    “哥,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迴家!”


    “行,我給你訂票。”


    “明天什麽時候的火車?”


    “淩晨一點有一趟迴家的車。”...祁小羽看看手表,“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啊???”


    “慢慢吃,不著急。”


    “...”


    想不到緊緊過了幾個小時,兄弟倆又迴到火車站,進站口,弟弟依依不舍看著祁小羽。


    “哥,要不我明天再走吧?我這剛來這兒,還沒跟你怎麽呆呢,就走了?”


    “要是假期我就不說什麽了,你逃學!”


    “我沒逃學,向老師請假了的,就是心裏憋的慌,才突然想到來找你說說話。”


    “想聊天隨時可以給哥打電話,以後不許因為任何事耽誤上學!”


    “嗯嗯...可是,還沒跟你呆夠呢,哎,好不容易坐了那麽長時間火車來這兒,還沒呆夠一天就走了。”


    “將來有的是機會,怎麽?臥鋪車都閑累呀?你知足吧,時間再長,好歹可以躺著休息,你哥我曾經去武漢上學,每次往返家裏和學校,硬座都夠嗆能買到,那綠皮車也是三十小時。”


    往事不堪迴首...還記得曾經萌發一件趣事,等將來有朝一日一定要買張往返漢口站的臥鋪票,必須體會一次‘不差錢’的感覺。


    “送站的同誌該下車了啊!”列車員大喊提醒。


    噢,差點忘了...祁小羽摸摸錢包,掏出兩千元現金往弟弟兜裏塞。


    小威推辭道:“哥,我還有呢,你留著用吧!”


    “叫你拿著!跟你親哥還外道什麽?”


    “你做點生意也不容易,用錢的地方多,要不...給我留兩百,我迴家給妹妹,就說大哥給的,嘿嘿。”


    “嗬嗬,你小子。”


    弟弟執意不收剩下的錢,隻好抽出兩百元給他。


    “還有送站的同誌嗎?快下車了!馬上關門啦!”列車員再次喊道。


    “哥,你快下去吧。”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要聽爸媽話,別讓他們擔心。”說話間,祁小羽幫弟弟拎起行李抬上置物架...


    兄弟倆隔著車窗就那麽呆呆看著,可能兄弟情就是這樣,沒有過多言語,卻相互都能感知到對方內心深處的情感。


    列車緩緩開動,祁小羽揮著手由跟車漫步到追著小跑道別,好不容易和弟弟見一次麵,卻如此倉促,小時候總盼著長大,從小就立誌將來出息了一定盡權利照顧好弟弟妹妹,這是他作為家長長子的責任,同時,也是給自己定下的承諾。


    現實是,對弟弟妹妹所謂的照顧也隻能體現在金錢物質方麵,自從走出校門便馬不停蹄地打拚自己的事業,見到親人的機會隻能按年計。


    看著遠去的列車,祁小羽在心底發誓,等來年那一大單對接成功後,一定給自己放一大假,迴老家好好陪陪父母,弟弟妹妹。


    弟弟來條短信,“哥,快迴去吧,要注意身體,你比以前瘦多了。”


    “嗬嗬,沒事,放心,錢在行李箱外麵的拉練袋子裏,快去拿出來放自己兜裏!”


    “哥...”


    “生活上別太節儉!該花的錢就得花,你大哥這點能力還是有的,照顧好妹妹!”


    “哥,放心”


    ...


    第二天早上,祁小羽正貓在被窩,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羽哥!在不在啊羽哥!”這嗓音必須是尚欣月那丫頭。


    祁小羽沒有理會,繼續悶覺,剛合上眼,手機鈴聲響起...隨手順著床頭櫃一陣亂摸,摸到手機後都沒來得及看來電話的是誰。


    “喂?你好,哪位?”


    “羽哥,是我!你在辦公室嗎?”


    “哦,小月啊,我還沒起床呢,什麽事?”


    “給芯玉姐安排點什麽事做呀?”


    “你看著安排!好了,掛了啊,困著呢。”嘟...嘟...嘟


    “喂?喂?...你是要當甩手掌櫃嗎?”


    尚欣月又忍不住開始猜疑,平常早早的就起床了,今天這是怎麽迴事?昨晚迴來晚?幹嘛去了?又將電話打過去。


    “喂?你好...”祁小羽幾乎是在夢裏問好。


    “好什麽呀!睡魔症了吧?”


    “小月啊,又有什麽事?”祁小羽不耐煩道。


    “羽哥,你昨晚上哪去了?當時我說陪你一塊去,你還不樂意!”


    嘟...嘟...嘟,電話直接掛掉了。


    “喂?喂?...”尚欣月哪能受了這門子氣?還從來沒有人掛過她電話。


    咚咚咚!...


    雙手捂著耳朵貓在被窩裏的祁小羽都可以想象到,此時房門外麵那姑娘有多麽抓狂,不停地敲著門。


    困意驅使下實在受不了了,一氣之下跳下床飛快地跑下樓,一把開門將正在敲門的尚欣月拽了進來。


    “啊!你幹嘛!”尚欣月害羞地轉過身去。


    本來氣急的祁小羽準備來一通說道,看到尚欣月的表情便有些泄氣,剛才情急之下都沒注意自己的形象,上身光著膀子,下身一條家居褲,就這麽出現在自己的女員工麵前。


    “你覺得我要幹嘛?”


    “啊???”給尚欣月嚇壞了,她不知道接下來祁老板會給她一個‘驚喜’還是什麽...


    祁小羽迴樓上找了件t恤穿上,隨手扔給尚欣月一把鑰匙。


    “羽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房門鑰匙。”


    “給我鑰匙幹嘛?又是幾個意思?”尚欣月內心竊喜,討厭啊,這麽直接?雖然這是自己的‘初戀’,但起碼需要矜持一下啊。


    “沒什麽,以後方便你進出啊。”祁小羽沒好氣地說道。


    “啊?你生氣啦?我那不是擔心你嘛?”


    “小月,你懂不懂什麽叫私人空間?”


    “我隻知道咱倆在同一空間,你是我老板,我是你員工,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告訴我,我有什麽問題也可以請教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在公司我們是上下級關係,私下我們是朋友關係,就這麽簡單,小月,別一天到晚都圍著我轉,你可以去找一些屬於自己的生活樂趣。”


    “嘿嘿,目前來說你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


    之前從沒懷疑,也沒用心去體會過尚欣月的心,一貫都是隨便她什麽想法,隨便怎麽做,隻要自己言行舉止有度,或許這個小姑娘隻是因為從未有過戀愛經曆而陷入其中罷了。


    但經過一些時間後,祁小羽發現事情並沒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他還不是鐵石心腸那種人,人活一輩子,能遇到合適的另一伴,屬實很難,真情並不多,某些省份每年的離婚率都占新登記結婚人群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這就是現實。


    生活還將繼續,雖說誰離了誰都一樣生活,反過來說,如果生活中多了一個可心的人,豈不樂哉?


    隻不過尚欣月出現的不是時候,或者說就算她一直堅持下去,未必能得到完美結局,因為愛情倆字在祁小羽內心早有一個烙印永久封存。


    他做不到違心,也不想去做傷害他人的事,有時候特別想尋求一個心靈港灣歇歇腳,往日都是作為他人痛楚的聆聽者,可是...他的聆聽者又在哪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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