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以下劇情大多與希妍的往事有關)


    希妍是被驚醒的,她又夢見了曾經的事。


    自那日做了小時候的夢之後,她又連續夢見了好多曾經的事。


    剛才,她又夢到了涵兒,那個來村子裏的大姐姐。


    “嗬……”希妍冷笑。


    她揉了揉突突跳著的太陽穴,可是怎麽也抹不去剛才的夢。


    那是村子出事後,涵兒說要帶她離開,那時她隻是個總愛惡作劇的小女孩。


    “小妍,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這裏不屬於我們,來——”涵兒拉起她的手,“小妍聽話,我們一起離開。”


    她順從地跟著涵兒走,她記得漫天都是風卷著花香,路邊是一朵朵盛開的白鈴花,很好看。


    走了好遠好遠,太陽升起又落下,月滿了又缺,她跟著涵兒走,一直走著,直到有一天醒來,涵兒不像往常一樣搖醒她,而是呆呆地站在樹枝上,眺望著遠處。


    “幹什麽呢?”不知何時起,她不再習慣叫涵兒大姐姐。


    涵兒迴頭望了望她:“那裏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涵兒手指了指天邊,她望了望,隻有雲朵被太陽的光彩染成了彩色,連綿的山背著片片森林。


    她搖了搖頭。


    “小妍,如果姐姐離開了,你會怎麽辦?”涵兒喃喃地問,她隻有驚訝和木楞。


    “不會的,大姐姐對我最好了,是我唯一的依靠和親人,而我是大姐姐最喜歡的人,大姐姐你是不會走的,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她笑著,想裝出乖巧,想裝出柔弱,想讓涵兒不要離開她……


    一連幾天,涵兒都沒有提起要離開的事,當她認定涵兒隻是在開玩笑時,涵兒卻不見了,隻留下一張紙條和一個掛墜。


    “小妍,大姐姐走了。”


    她沒有尋找涵兒,因為她遇到了她曾經的師父琦茹,入了修悟者行列。


    她以為她遇到了善良的人,卻不想一切,從頭到尾都是騙她的……


    她到現在依舊清楚地記得她得知真相的時候,她的親姐姐,她原先以為是唯一依靠的大姐姐涵兒,還有她後來全心全意尊敬愛戴的師父,她的親生母親,都在逼她赴死。


    她以為師父真心想讓她成為琦穀的主人,卻不想隻是讓她幫著她的孿生妹妹擋著死劫。


    那時她穿著最喜歡最得體的衣服,高高興興地去參加大典,卻隻見到三個人,一個是師父,一個是涵兒,還有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


    當她師父告訴她真相時,她腦海裏什麽都沒有。


    希妍的腦海裏不斷冒出曾經的畫麵,頭已經痛疼欲裂,她連忙拿了許久不曾用了的安神藥,吞了三顆,才緩解了疼痛,卻又沉沉睡了過去。


    *


    希妍穿著一身藏藍色的雲錦長裙,在踏入竹軒時臉上的笑意漸漸散了許多。


    這裏異常安靜,哪裏是要慶祝的樣子?


    是遇到什麽突發事情了嗎?


    她心中擔憂,連忙往竹軒裏麵去,在最裏麵時,終於找到了她的師父,她正要到琦茹身邊,卻見到了她怎麽也想不到會見到的兩個女子。


    琦茹將酒杯端給已經魂不守舍的希妍:“卦上的意思很明顯,‘花開並蒂,隻留一枝’,你隻能死,別怪為娘,你妹妹比你重要多了,琦穀需要她……”


    耳邊“嗡嗡嗡”的,希妍卻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她們三個的話,一字不落。


    希妍顫抖著手接過琦茹端的酒杯,手卻拿不住。


    “peng——pa——”


    酒杯跌在桌子上,又摔碎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夜色,也劃破了靜寂。


    兀地,希妍“哈哈哈哈哈哈——”大笑,淒哀傷絕,她抓了酒壺,猛地灌了一壺酒。


    一壺酒下肚,她隨手將酒壺一扔,大讚道:“好酒!”說罷,步履輕晃,失魂落魄地獨自離開。


    煙雨斜織,伴她沒了黑夜。


    那三人的聲音迴蕩在希妍耳邊,她撐著傘,慢慢走在青石上,心逐漸變冷。


    她何德何能,在她們的操縱下多活了二十四年?何德何能,讓她們煞費苦心,機關算盡?


    人心,天命?


    希妍一時間惘了神情。耳邊沒有任何聲音,眼中沒有任何景象。


    空,一個空無的世界。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萬般為空,萬事皆色,循環往複的,終究隻是欲望而已。


    醉酒,笙歌,夜雨,燈醉人未醉,人醉燈已昏。


    她撐著傘行於雨中,暮春煙雨的瓊樓,酒不醉人人自醉,可她卻異常清醒。


    景色自是迷人,翠波煙淼,楊柳垂情,湖光山色,光影迷人……可她眼中隻有清明,心中更是清明。


    煙雨三月初,如她這般的遊人很多,無人在意,撐傘的,浸雨的,柳絲垂下,湖邊駐足的,無不攜著那絲絲醉意,景讓人醉,心讓人醒。


    她是醒著的,醉了二十四年,她終是醒了。


    即使是因為被人潑了冰水,從頭淋至腳底,她終究還是醒了。


    她的親妹妹說,你還是安定些接受,還能進入輪迴,你已經出不了這死劫了,你注定替我死。


    出不了嗎?她心中冷嘲:花開並蒂兩相知,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撐著傘低著頭兀自向前走,走了很久,也走得很遠。


    一個人影停在了她麵前,她隻頓了頓,便要繞過,可是人影還是在她麵前,她停住了,終是抬頭。


    夜雨漫空,昏暗中,她看不清眼前那人的臉,但她知道,那人在望著她,而她還覺得,那人似是看穿了她的靈魂。


    恐懼。


    她隻感到恐懼,她從未感到過如此恐懼,即使知道了局,知道了局中的計,她也未感到如此恐懼。


    那雙看不清的眸子中藏了太多的東西,那些看不清的東西讓她感到困局,是靈魂深處的恐懼,她禁不住顫栗,傘脫手,墜到了地上。


    仿佛深淵,無盡的黑暗與孤獨,她跌進了無盡的黑洞。


    曾經的黑暗,恐懼,驚顫……負麵情緒似是堆積到了一處,然後“peng——!”爆炸。


    希妍雙目失神……


    *


    睡夢中的希妍突然睜開雙眼,眼底藏著殺意。


    她這次不是被驚醒的,是被自己所設的心防刺激醒的:有誰想偷窺她的夢!


    一根細絲從她手中飛出,勒到了兵器上,她此時已起身,看清了眼前是誰。


    “湘翡小姐,你這是為何?”


    湘翡扔了繞著極細也極鋒利的細線的劍,那劍已經不成樣子了,拿著也無用。


    她眸中挑釁的笑,碰了碰衣襟邊如血的一抹紅色,那紅色悄然隱入衣襟。


    “我隻是覺著有趣。”湘翡笑道,“夜色剛好,既然希妍姑娘睡不著,不如隨我一起到鈐安夜市逛逛?”


    希妍收了細絲,柔柔一笑:“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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