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因為每次的演唱會,時卿第一首歌雷打不動的是《重生》,粉絲們也清楚,這首歌在他的心目中應該是有很重要的意義的。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認真地看著舞台上的那個人,光芒萬丈。


    紀慕依很多次聽到這首歌,但是每一次聽,都還是會覺得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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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見你的那一天,我曾出入那家麵包店。”


    “時間像終點,又像是另一個起跑線。”


    “熱愛大概很近,但是我沒遇到過,所以好遠好遠。”


    “我聽過鳳凰,也曾猜測涅盤時有多麽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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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上,少年闔眼,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幹淨純粹。


    聽說他寫這首歌的時候,經曆了無數次改詞,改句,改音調。


    那時他還不夠專業,穆叔說要請專業人員幫他,被他一口拒絕了。


    “這是我送給依依的禮物!”


    時卿固執地開口,看向時穆的眼神閃亮。


    穆叔最終沒有幹涉。


    時卿請了專業的音樂老師,一點一點地學起,才慢慢將這首歌完成。


    作詞作曲,都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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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很可憐,所謂的張揚都是思念。”


    “其實能看見,萬物都盛開在你的指尖。”


    “我學不會思念,但是重生確實很驚豔。”


    “終於也看到了鳳凰涅盤,重生重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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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歌曲接近尾聲的時候,紀慕依的眼睛有些澀。


    “我去一趟洗手間。”


    紀慕依留下一句話,匆忙地離開了座位。


    似乎不管多少次聽到這首歌,紀慕依還是會落淚。


    那時候,她沒有家,被老爺子救下來之後就被帶到了c國。


    人生地不熟的,紀慕依甚至一度感覺自己不應該活下來的。


    是師父和穆叔一直在她身邊,雖然從來不說,但總是在鼓勵她,跟她站在一起。


    否則,那段黑暗的日子,紀慕依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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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紀慕依有些狼狽地收拾著自己的情緒。


    不能哭不能哭!


    如果聽個歌都聽哭了,那她紀慕依還要不要麵子啊?


    這樣想著,紀慕依終於控製住了情緒。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紀慕依突然看到遠處站了一個人。


    演唱會現場的燈光很暗,那人離得又很遠,紀慕依眯了眯眼睛,看不太清楚。


    直到走近一些。


    紀慕依聞到了熟悉的雪鬆香氣。


    眉心一跳,紀慕依灰溜溜地打算離開。


    正當她一邊若無其事地離開,一邊祈禱著對方不要發現自己的時候,紀慕依感受到了壓迫力。


    如有實質的壓迫力。


    身後的男人,目光似乎從未離開過她的身上。


    “紀慕依。”


    暗處,男人沉沉地開口,語氣低沉,帶著濃濃的不悅。


    他在生氣。


    紀慕依咽了口唾沫,還是認命似的轉過了身子。


    “喻總,好巧啊。”


    紀慕依幹笑著向喻以塵打招唿。


    喻以塵雙手插兜,一身英挺的西裝筆直,隻是眼睛如同墨一般漆黑,顯然是帶著怒氣的。


    紀慕依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


    隻不過迴答了喻以塵的問題,雖然沒有明確說出自己在哪,但是她好歹也沒有撒謊吧?


    心裏一直這樣不斷地安慰自己,但是當她對上喻以塵那雙眼睛的時候,紀慕依還是忍不住地慫了。


    “喻、喻總,我可以解釋……”紀慕依尷尬地說道。


    “嗯,解釋。”喻以塵十分“善解人意”地說道。


    想了想,紀慕依斟酌地開口:“我其實……路過……”


    “……”喻以塵不語,看向紀慕依的眸色更深。


    紀慕依實在是受不了那樣帶有探究性和侵略性的眼神,也不敢再瞎扯,乖乖地閉了嘴。


    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腳尖。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許久。


    “紀慕依。”喻以塵叫了她的名字。


    紀慕依不答。


    “紀慕依。”喻以塵的聲音大了幾分。


    紀慕依咬咬唇,還是不說話。


    “紀慕依。”


    這一次,喻以塵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蹦出來的三個字,吐字清晰,似乎非要逼她承認一樣。


    紀慕依實在是受不了了,沒好氣地開口:“喻總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可以嗎?”


    不要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聽得她心煩。


    喻以塵抿唇。


    薄涼的眸子落在紀慕依身上,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我生病了。”


    喻以塵這樣說。


    猛地,紀慕依抬頭,目光與喻以塵相對,從他的眼神中,紀慕依看到了他滔天的冷意和偏執。


    “我生病了,三年前的時候就生病了。”


    喻以塵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靜,似乎生病的不是他一般。


    但是如果能夠自己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喻以塵的右手是緊緊地攥起來的。


    他向她坦露了自己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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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三爺是刀槍不入的,渾身的盔甲防身,將自己包裹得完美。


    沒有人可以傷害得了他,除非他自己願意將盔甲卸下。


    現在,他真的卸下來了,將自己的軟肋,將自己的弱點,就那樣明晃晃地暴露在紀慕依麵前。


    紀慕依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為什麽要和她說這些?


    是覺得她還可能會同情他嗎?


    才不會……


    紀慕依喘著氣,唿吸有些粗重。


    “紀慕依,是因為你。”


    喻以塵輕飄飄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似乎並不在乎這句話會不會給對方帶來壓力。


    他想讓她心疼他,哪怕隻是因為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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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說,喻家三爺光風霽月,清風朗月,是個就算是用卑劣手段都用得光明正大的商人。


    其實隻有喻以塵自己知道。


    他自私自利,偏執冷血。


    他早就生病了,在三年前紀慕依杳無音訊的時候,在三年前他以為自己找到光的時候。


    上蒼尤其喜歡跟他開玩笑。


    給了他一束光,張揚又驕傲,那樣無知愚蠢地想要救贖他。


    她馬上就要成功了的。


    他馬上就要抓住那束光的。


    沒有了。


    她消失了。


    幹幹淨淨,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留給他。


    她說過不會放棄他的,她說過會一直留在他身邊的。


    紀慕依,她食言了。


    她不見了,他便生病了。


    本來就陰暗冷漠的他,變得更加偏執冷血,殘暴狂妄。


    後來,他的眼睛恢複,他就轉戰商界。


    不到一年的時間,“喻三爺”橫空出世,成為萬千商家富豪都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是,還是沒有找到她。


    他的病越來越厲害。


    有的時候,他甚至隻能依靠曾經的一點一滴的迴憶來找迴自己。


    喻以塵像瘋了一樣。


    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無趣得很。


    直到她又重新迴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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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他會生氣的。


    畢竟她消失了這麽久,現在出現也是悄無聲息的,似乎瞞著所有人。


    但是沒有。


    當他確定她是紀慕依的時候,除了欣喜,居然連一點負麵的情緒都找不到。


    因為她。


    因為紀慕依。


    他說,紀慕依,我生病了,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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