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依跟在喻以塵身邊十年。


    十年的時間,喻以塵的喜怒哀樂,紀慕依都能夠敏銳地覺察到。


    比方說現在,她能感覺到,喻以塵在生氣。


    即使還是和平常一樣,神態平靜,矜貴儒雅。


    但是紀慕依知道,喻以塵現在很生氣。


    聽到紀慕依的這樣問,喻以塵終於看向了她。


    茶色的眸光深邃,帶著紀慕依看不懂的情緒。


    冰冷的鏡框將他眼中的情緒襯得更加攝人。


    “因為你受傷了。”喻以塵終於開口。


    聲音清冷低沉,如同不帶一絲情感的帝王。


    紀慕依歪頭,似乎是有些不解。


    “因為你受傷了,所以我會生氣。”


    喻以塵看著紀慕依,目光定定。


    “因為看到你被欺負,所以我會生氣。”


    “因為你被人欺負的時候我不在身邊,所以我會生氣。”


    那雙眼睛過於堅定,紀慕依想也不想地別開了視線。


    “紀慕依,我不是在生你的氣,”喻以塵解釋,“是在生我的。”


    他甚至想過要把紀慕依藏起來,藏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她想要什麽,他都可以捧到她麵前。


    像是巨龍,守護著自己的公主一樣。


    可以把自己全部的寶藏,都送給她。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樣。


    那個女孩兒,是耀眼的神明,她應該站在光裏,萬眾矚目的。


    他這樣的想法太自私,也太陰暗了。


    她不喜歡,他就不會這麽做。


    紀慕依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喻總,您不需要這樣的。”


    “嗯,”喻以塵的聲音低沉,像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是我想要這樣做的,跟我需不需要沒關係。”


    空蕩蕩的病房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紀慕依突然覺得喘不上氣來。


    “喻總,我可以走了嗎?”


    紀慕依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喻以塵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不可以,醫生讓你休息。”


    撓了撓頭,紀慕依小聲辯解道:“我已經沒事了……”


    喻以塵伸出手,想要去探紀慕依的額頭。


    但是手伸到半空,卻頓住了。


    修長的指骨懸在半空,像是凝固住一樣。


    紀慕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喻以塵。


    收了手,喻以塵聲音微沉:“先休息,出院的事情明天再說。”


    人家都這麽說了,紀慕依也不好再多說,道了聲謝,紀慕依又重新躺了迴去。


    “一會兒陽柘會來給你送吃的,公司還有些事,我先走了。”


    喻以塵將紀慕依的被子蓋好,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筆挺的身影,黑色的西裝,寬肩窄腰,那是許多男模都沒有的完美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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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剛關上病房的大門時,眸色便冷了下來。


    有電話打了進來。


    “喂?阿塵,你這拷問得也太狠了吧?”電話那頭,顧南弦低嘖兩聲,“這還沒有半個小時呢,就全招了。”


    喻以塵沒有說話。


    顧南弦倒也不覺得無聊,繼續說道:“你當時抱那姑娘進來的時候,衣服上一身血,你沒受傷吧?”


    “沒有。”


    顧南弦點了點頭,料想到他也不會那麽容易受傷。


    隻是,就顧南弦對喻以塵的了解:喻以塵這人,是一個優雅到令人發指的人。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人不光是在光鮮亮麗的地方,就算是在陰險黑暗的地方,也會保持自己一貫優雅矜貴的形象。


    從前,喻以塵不是沒動過手。


    隻是他拿著匕首時,都是那樣優雅高貴的形象,那匕首插進那人的腹部時,一刀斃命,血都沒流多少。


    事後,他優雅地擦擦手,那血一滴都沒有落在他嶄新的西裝上。


    他向來優雅到這種地步。


    但是今天,他看到了一身血的喻以塵。


    那血,不是他的,也不是他懷裏的少女的。


    喻以塵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染了血。


    “招了的那些人怎麽處理?”顧南弦悠哉遊哉地開口問道。


    男人的神色和語氣,沒有絲毫的改變。


    “除了紀庭,全部處理掉。”


    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


    “成,那就先這樣,哦,對了,明天就是你家那位的壽辰了,你跟時小姐說了嗎?”


    不是說要請裏頭那位當舞伴?


    “她休息了。”


    一句話,堵住了顧南弦所有的話。


    得,裏頭這位金貴,休息都不能打擾。


    又聊了幾句,喻以塵就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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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紀慕依就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院了。


    但是!


    當那醫生將那長長的一遝醫療費用展示給她看的時候,紀慕依懵了。


    奶奶的,雖然她沒有像賴賬,但是這一二三四五……個零是怎麽迴事?!


    她不就是受了點皮外傷,又住了一晚上的醫院嗎?!


    搶錢呢?


    “呃……你確定……這賬單……”


    紀慕依左右翻看著這張醫藥費賬單,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一旁的醫生一臉和善地對她笑著,臉上寫著幾個大字:不交錢就給爺死!


    紀慕依咽了口唾沫。


    喻以塵進病房的時候,看到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壓下微翹的嘴角。


    “醫藥費已經付過了,你先出去吧。”


    喻以塵對醫生這樣說了一句,醫生聞言,立即退了出去。


    “時小姐,您好了?”顧南弦也跟著喻以塵來到病房,眯眼笑道。


    紀慕依有些尷尬地跟兩人笑笑。


    話說,她剛才的醫藥費也不是負擔不起,她決定一會兒還是要把錢還給顧南弦。


    “哦,對了阿塵,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你奶奶的生日吧?”


    顧南弦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對喻以塵說道。


    喻以塵微微頷首。


    “壞了壞了,”顧南弦的臉色急切起來,他看著喻以塵,眉頭皺起,“阿塵,你的舞伴還沒有選,你家老太太又該嘟囔你了。”


    紀慕依覺得這些話她不該聽的。


    但是……


    喻以塵的奶奶……


    她曾經也見過,是個很溫柔慈祥的老太,對她也很好。


    她過生日,那紀慕依要不要去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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