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紀慕依做得飯菜有多難吃,喻以塵總是一聲不吭地全部吃光。


    再後來,紀慕依為了實現“讓喻以塵吃家裏的飯菜”的承諾,總是偷偷地練習做飯,久而久之,紀慕依也能燒得一手好飯菜。


    習慣大概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沒有擁有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是一旦擁有過了,就不想失去。


    十八歲生日那天,紀慕依曾經打電話問喻以塵。


    “喻以塵。”


    “嗯,我在。”


    “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見了,你可不可以做飯給我吃?”


    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傳來聲音。


    紀慕依有些慌張地解釋:“你知道的,我可是很嬌貴的,如果有一天我什麽也看不到了,你能不能學著做飯給我吃啊?”


    有半刻的安靜。


    “紀慕依。”喻以塵聲音低沉,令人心安。


    “如果你喜歡,我就會去學。”


    不需要那麽多的如果。


    即使我什麽都看不到,因為你喜歡,我也會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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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憶如刀,刀刀刮在心頭上。


    現在,喻以塵就在她的身邊,語氣複雜。


    “紀慕依,我會做飯了。”


    可是喻以塵,我不需要了啊。


    豆大的淚珠滴進碗裏,紀慕依哭得無聲無息。


    “喻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真是絕世好男人呢!”


    紀慕依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歡快一些。


    喻以塵沒有說話。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誰都沒有開口。


    “我吃好了。”


    紀慕依低頭起身,長長的頭發擋住了她的神情。


    “謝謝喻總的款待,不過鑒於我也曾經請喻總您吃過飯,咱倆就算扯平了唄!”


    紀慕依笑得沒心沒肺,說出來的話卻那麽決絕:“所以,既然扯平了,喻總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愧疚也好,補償也好,這些感情,紀慕依統統都不需要。


    喜歡一個人太累了,紀慕依不想喜歡。


    紀慕依轉身欲走。


    那隻指節分明的指骨握住了她的手腕,冰冰涼涼的,讓人心顫。


    “紀慕依。”


    紀慕依轉身,皺著眉看向喻以塵:“喻總還有什麽事情嗎?”


    喻以塵眸色波瀾不驚,好似剛才那些話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作用。


    “你就這樣離開嗎?”


    紀慕依有點想發火了。


    這個人,是聽不懂中國話嗎?!


    沒想到喻以塵卻讓出一個身位,露出了後麵可以稱得上是“風卷殘雲”後的餐桌。


    紀慕依愣了一下,不知道喻以塵想幹什麽。


    “我一口沒吃,你,收拾桌子。”


    嗯?


    嗯?!


    紀慕依瞪大了眼睛,情緒複雜地看向喻以塵。


    喻以塵挑眉,看起來有些不讚成紀慕依吃完就走的行為。


    像是打在了軟軟的棉花上,紀慕依有一種內出血的感覺。


    一口銀牙咬碎,紀慕依認命地走到餐桌前,乖乖地收拾碗筷。


    吃的時候並不覺得,紀慕依收拾碗筷的時候才發現:為什麽她吃了這麽多?!


    喻以塵顯然沒有要幫忙的打算,要不是眼前這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大總裁,紀慕依都感覺他是在賭氣。


    那位祖宗悠哉遊哉地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重新戴了眼鏡看起了報紙!


    看看看!看瞎你算了!


    整天裝得一副知識淵博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紀慕依瞅著那位矜貴優雅的大人物,恨不得將他身上盯出來倆窟窿。


    “紀慕依。”


    喻以塵看著報紙,沒有抬頭看她,隻是叫她的名字。


    紀慕依沒有說話,微微迴神。


    “不許罵我。”


    奶奶的,喻以塵你個貨不會是有讀心術吧你?!


    陰沉著臉扯了扯嘴角,紀慕依繼續收拾餐桌。


    她並不知道,在她轉身不看他的時候,那個人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溫柔得不像話。


    該怎麽扯平呢?


    喻以塵不清楚,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對方是她,那這輩子,就別想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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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慕依迴到自己的公寓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


    牛奶一直沒有睡,看到紀慕依迴來了,眼神那是十分地幽怨。


    賭氣地沒有給她去叼拖鞋,牛奶懶懶地趴在紀慕依的床上,就是不搭理她。


    得,這還有個祖宗要哄。


    紀慕依欲哭無淚。


    好說歹說哄好了狗主子之後,紀慕依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是四點鍾了。


    明天是周末,紀慕依不用去m工作室,想來似乎有很久沒有見過師父父了,紀慕依就想著明天去探一下時卿的班。


    最近時卿在為a市將要到來的端午節特別活動進行彩排。


    今年a市的端午節準備出一檔類似於晚會一樣的節目,邀請了迴國不久的時卿。


    晚會是公益性質的,但是時卿還是毫不猶豫地參加了。


    因為時間比較緊張,時卿這些日子一直在不停地彩排,這算是他在華國的首次亮相,陳嶽抓得很緊。


    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時卿現在肯定是叫苦不迭,紀慕依無奈地笑笑,打開手機又看了一眼。


    師父父應該是已經休息了,沒有再給她來消息。


    又胡思亂想了一通,紀慕依架不住越來越模糊的意識,沉沉地睡了過去。


    ……


    紀慕依做噩夢了。


    “以塵,你的眼睛失明需要替換眼角膜,但是由於你體質的原因,即使是眼角膜,排異現象也十分嚴重。”


    “所以,你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要找到一副配型吻合的角膜,這一點,我們也會替你留意。”


    “以塵!已經找到合適的眼角膜了!經過對比,紀韋明的女兒角膜與你的吻合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個封閉的院長辦公室裏,當時a市中心醫院的院長還是顧南弦的父親——顧高煜。


    他們的對話聲音很小,但是提前躲在窗簾後麵的紀慕依,還是聽到了。


    那一刻,她手腳冰涼,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隻有她的角膜,可以讓喻以塵看到嗎……


    她看不清喻以塵的神色。


    許久,喻以塵張了張嘴,說了什麽。


    說了什麽呢?


    紀慕依聽不見。


    ……


    “不要!”


    紀慕依猛地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彈了起來。


    牛奶聽到聲響,瞬間睜開眼睛,警惕起來。


    紀慕依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浸滿了汗珠。


    牛奶來到了紀慕依身邊,低低地叫著,像是溫柔的安慰。


    它用頭拱了拱紀慕依的下巴,爪子落在紀慕依的腿上,低低地安撫著。


    “牛奶,你猜怎麽著?”


    紀慕依揉了揉牛奶的頭,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那不是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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